长安,长孙家府邸。
刘谦轻抬了下眼皮,看了下这不知还不算太寒酸的陈设,挥挥手道:“怎么,就是这样招待我的?”
只见他一抖袖,凭空变出了一张玉质古朴的椅子。
他也是当仁不让,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那把白玉椅子。
这让身位主家的长孙族人面色变得铁青,但一想到那道圣旨,也就不敢发作,强忍在心底。
被鸠占鹊巢的长孙家族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堂下。
刘谦双眼,不由微眯起,看了眼长孙家的现任家主,也就是长孙清浅的父亲———长孙玉衡。
这长孙玉衡虽为一家之主,但仍精神奕奕,两鬓青黑,双目炯神,显得精神硕硕。
刘谦笑了笑,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巧物件,“你们也别服气,敞开天窗说亮话。”
“说吧,你们如何应对伊家的狼子野心?”
这一番先客为主,将难题抛给长孙家,究竟要将长孙家真实情况告诉给他吗?
一时间,作为长孙家现任家主的长孙玉衡也不由犹豫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番的回答,却是决定着长孙家无数人的命运。
今后是卑躬屈膝居于人下,还是突破难关,从此在长安站稳脚跟,全都在他的一句话之下。
过了良久,长孙玉衡急出了一身冷汗,却是不敢回答。
见此,刘谦轻笑一声,冷冷一笑道:“你们怎么还不明白?看来是真的老糊涂了。”
“你此番能邀请我来长孙家,那就给剩下两家释放出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你家老祖已经药石无医。”
长孙玉衡拳头蓦地攒紧,抬头冷冷盯着刘谦,神情异常倔强起来,“不错,我家老祖固然已至终焉。但是我长孙家,也不是什么人都可欺负的。”
他心中也是知道,消息迟早会传出去,再怎么掩饰也都是无用的狡辩。
听到这个消息,场下一片哗然,顿时沸腾起来,议论纷纷。
有的时候,流言在没有得到证实的情况下,始终是流言。而一旦这流言被证实,所带来的往往是一场大洗牌。
对于现在这个结果,刘谦很是满意,笑着面对众人,道:“现在,你们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赶快去通知你们的主子去。”
“但是,我刘谦既然入赘长孙家,长孙家便是我的家,倘若有人暗中使绊子,可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跟着来长孙府的人,一部分是前来看热闹的人,而另外一大部分则是来探听消息的。
果然,此言一出,有不少人却是脱离人群而出,想必是通报消息去了。
看到这一幕,长孙清浅心乱如麻,一双冷眸冷冷盯着刘谦,她不明白刘谦究竟在搞些什么东西。
他这样做,不是将长孙家往火坑里面推吗?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也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火急火燎的冲出一个美妇,望着刘谦,双眼放光。
那美妇,保养的极好,身子婀娜着,一举一动间无不透漏出成熟女子的风情,别具风华。
刘谦目光也是凝了凝,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美妇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您好,姑娘芳龄几何啊?”刘谦笑了笑问道。
应采撷姣好的面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妩媚多情地道:“公子,真是会说话。”
“本妇应采撷,清浅的二姨娘,老沈已身为人妇,人老珠黄了。”
这妇女如此腻歪,给他一种极为难缠的感觉。
他罕有的板起面色,正色道:“不知道,二姨娘这是来?”
“诶呦,二姨娘,这听的可真亲切。”应采撷吟吟一笑,拉过刘谦的双手,道:“看来,你对清浅是真心的,这么快就适应了这身份。”
“我看你对我们家清浅喜欢的紧,不如就立刻近日成婚?”
“噗!”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包括长孙玉衡,也是一口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惊愕的望着她。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就连刘谦,也是面露惊讶,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采撷,下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长孙玉衡立刻板起脸,冷声叱喝。
但应采撷却是没有在乎长孙玉衡的眼色,而是继续拉着刘谦,热切的说道:“谦儿啊,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可是摆在首位,你这可不能再耽误下去。”
刘谦蓦地一怔,他完完全全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这样说。
“这个我年纪还太小,成婚之事再等等!”刘谦这般说道,面色不由浮起一抹绯红之色。
长孙清浅听到这话,一时间也是羞愤不已,真想立刻逃离此地。
“不小了。”
应采撷上下打量了下刘谦,随后望了望长孙清浅,微笑道:“我家清浅也是长得倾国倾城,地位虽然不如你,但身家也是殷富,倒也配得上你。”
“可是,这……”刘谦顿时一阵头大,他这次来只是占便宜的,没成想却是将自己搭了进去。
“怎么?难道你是嫌弃我家清浅寡妇的身份?那这样的话,可就……”说着,应采撷的脸色变冷,一脸的煞气。
“清浅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是将她当我的女儿看待。你既然介意,当初又何必众目睽睽之下那样说?”
“当真是以为自己是皇子,就可以羞辱我们家清浅?”
这个高帽子扣的,顿时让刘谦一个头两个大,他万万没想到长孙清浅竟然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二姨娘。
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真是解气,他也有吃瘪的时候。”梁衡秋在一旁看的是津津乐道。
“也是,不过这应采撷真的不简单。”江不觉笑了笑,这场大戏看的很难不让人笑。
“站起来,站起来,还跪在地上干嘛?”应采撷把那些跪在地上的下人一个个拉起,寒声道:“没看人家羞辱你们家小姐吗?还这么恭恭敬敬?”
“诶,话不是这样说的。”刘谦一阵头大,忍不住想要反驳。
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江不觉不由循声望去,因为那尖利的声音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很快,汪直在一队人的簇拥而下走了进来。
汪直没有理会其他人,径直来到刘谦面前,沉声道:“圣上有旨,还请八皇子接旨。”
场上其他人一听,也是纷纷跪下,虽然他们这些人不用看朝廷的面子生活,但也没胆大到公然对抗朝廷的地步,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对于圣旨,刘谦冷呵一笑,从袖中拿起一壶酒,抬起晃了晃,开始仰头灌酒。
对于汪直,置若罔闻。
汪直面色逐渐变得难看,再次开口,只是声音变得阴寒起来,“八皇子,圣上有旨。”
刘谦任由酒液倾洒,酒水顺着衣领滚落至他温热的胸膛,他的目光随之也变得冷凝,射出一道寒芒,厉声道:
“你既然是他身边的贴身太监,也应当知道,自从那件事后,我已经有多少次没奉旨了?还来这套?”
这听的场下之人胆颤心惊,一般人若是奉旨不尊,只怕早就被株连九族,哪能活到现在?
也就只有,这个天下第一纨绔方敢这样做。
汪直闻言,气势陡然一弱,怅然一叹,无奈道:“也罢,这也是老奴最后称呼殿下了。”
“圣上有旨,八皇子刘谦在任,为人官鱼肉百姓,强抢民女;为人子,离经叛道,无法无天,嚣张跋扈,欺压民众,惹得众怒。朕,上尊天意,下体民情,故此革除刘谦皇子身份,贬为异姓王。”
“什么,被贬了?”众人有些难以置信。
相较于众人的惊讶,刘谦眼中没有丝毫的讶异,将手中的酒壶摔落,冷呵一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