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此时应该在静雅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这副模样打扮。”幕远济被幕远宁抓到了他的马车上审问。
都说宁王温润如玉可对他这弟弟倒是时常冷脸漠如冰山,这传闻果然是信不得。
见他闪烁其词幕远宁的声音更加低沉了一些,“忆风。”
“别别别,忆风很忙的,别动不动就使唤别人,人家好歹是位将军,怎能像个打手一般。”幕远济紧紧拽着车帘,生怕忆风冲了进来。
眼珠一动,生出妙计,既然箔歌让自己对送信一事保密,那即便是关系亲密的三哥也不能提起。
“啊,是我硬拉着曲小皇子出来的,她打赌输给了我,害怕丢人不想让别人得知,所以才装作我的下人,履行对和我的赌约。”他又道:“你知道的,曲小皇子那脸皮薄的很。”幕远济脸上尽是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胡闹。”幕远济一掌拍在柔软的坐塌上,这倒是真的打在了棉花上,没能全显出他此时的怒气。
“三哥,息怒息怒,你老生气的话小心还没娶到王妃人就老了。”幕远济狗腿的凑近幕远宁,用手掌在他胸前比划替他宽气。
幕远宁一时无语,怕是再为人正派的人遇上他这么个‘流氓’性子都得气死,可眼前重要的不是他。
拉回正题,“她要是想来尽可名目张胆,好歹曲箔身份尊贵,但现在和你这样鬼鬼祟祟,成何体统,再若被父皇察觉引起怀疑,你这荒唐的理由当父皇是三岁孩童吗?”幕远宁覆在膝上的指尖骤然收紧,就算现在被发现他也无法声张,只得一起帮她隐瞒。“就让她暂时还是在你的随从里同行,你回去吧。”
这就完事了,忆风难道没听见三哥唤他?要是每次都这般耳聋就好了,幕远济一脸嬉笑从幕远宁车上出来。
望着天空心中一声长叹“曲小皇子啊,本王这趟可是要被你吓出个好歹来。”
“忆风。”幕远宁向车旁唤了一声。
“属下在。”忆风进入宽敞的车内等待他的吩咐。
“刚才怎不见你来的这般速度?昨夜和二皇子出去的随从你确定就是她?可知道两人去了何处?”
忆风自动忽略前面的问题,只捡着后两个回答:“听济王和禁卫军们说是要去烟雨楼听取曲儿。”
烟雨楼三个字让幕远宁脸色更黑了一些,这个幕远济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怎么会拉着箔歌去那种地方,回去定要好好惩治他一番。但心中隐约又觉得不会就这么简单。
“你去查查昨晚二人究竟去了哪。”
忆风点了点头,跳下马车。
跟在济王车后的箔歌却无精打采,现在信已送出,本是欢喜,怎么就能让幕远宁发现自己呢?她责怪自己也埋怨幕远济,要不是他半天不起自己何须搬出宁王殿下吓唬他,导致被逮。
只是想送个信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啊。
车队走了近路,将三天的路程压缩成了两天,幕远济在偷偷休息的时候有让她上过马车,可箔歌拒绝。
终于在夜间赶到了玉龙山庄,箔歌的腿都快要走断,想着作为皇子不好受,作为下人也同样不好受。
一阵安顿,主子们终于都挨个歇下,箔歌此时躺在床上已累的不能动弹,不愧是皇家别苑,这下人们寝房就是宽敞。
暂时的放松并未让她舒缓,她在苦恼着更为头疼的状况。
寝房虽大,可床位众多,箔歌不禁捂头叹息,作为曲二皇子她在玉衡皇宫内身份尊崇独立阁院,可现在她只是济王喂马的奴仆小厮,寝房分了男女,就意味着她今晚要和一屋子的男奴仆们共处一室,单间独寝简直妄想。
幕远济从公公那里得知下人们是如此安置后连外衣都顾不得穿好,急忙跑到这偏院中,一进屋便看到光着膀子的一屋男人。
下人们也惊慌失措,没有想到济王这时会突然过来,个个拿起衣服慌乱的往头上套着,“殿下有何吩咐?”
见状幕远济心急如焚,因为扫眼屋内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清了清嗓音淡定问道:“本王喂马的那个人呢?”
“殿下可是找二狗子?”
幕远济眉头一皱,“对···本王找二狗子。”
二狗子?这是什么鬼名字,看来她和他们‘混’的甚好嘛,人人都知她二狗子的大名。
“殿下来的可是不巧,适才忆将君将二狗子唤了去,说是马厩那边的马需要人看养,不可大意,约摸着这几日该在那边住下了,马厩那边可是个独寝,二狗子倒是因祸得福了。”
幕远济听完眉梢一挑,双手背过身后,“哦,没事了,本王找他也是交代喂马一事,既然忆将君先见本王就无须担心了。”
倒是一时着急忘了,箔歌的身份可不止他一人知情。
说完匆匆离去,他本想去马厩寻她,可再去未免让人觉得刻意了些,只得游步回了房间。
箔歌此时在马厩里认真的喂着皇亲贵胄们的宝马,一脸困惑,自己晚间已经喂过这些马儿们了,好端端的忆风为何又突然让她来喂什么马?
“这是你的房间。”
只留下这简短的一句话便离开,原本还未反应过来的箔歌瞬间心情大好,她竟然拥有了单间,可转眼又压抑住了兴奋。
难道是幕远宁的意思?可他为什么要安排自己一个人住,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作为济王喂马的小厮?她想不出答案,只得将手中的草料快速向马槽里添好。
一番折腾,她终于躺在了那张还算舒适的床上,周围有些安静,月光透过了薄薄的窗户纸点洒在屋内,她的余光忽然扫到桌面上的一瓶东西,托着沉重的身子又从床上爬起来。
她的脚因为长时间赶路酸痛无比,当时并无有何不适,此时放松方才觉得浑身都是酸软无比,没了力气,连着她的骨头都快散架一般难受。
竟然是止疼舒缓活血的药?箔歌自然知道这里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他的脑中又想到了那个人。
温暖雅静的房间内忆风只是楞楞的望着幕远宁,欲言又止。
“安排好了?”
“殿下这样安排,恐让箔歌公主察觉。”最终忆风还是说出了他的担忧。
幕远宁自然知道这样过于刻意,可他别无他法,让她和男人们共处一室,绝无可能。
翌日,箔歌起了大早,气力恢复的很好,没想到宁王的药还挺好用,给马匹添了草料她躺在椅子上望着天空,无所事事,倒也落得清静。
东猎竞赛确定后日如期举行,玉衡帝对太子的安排很是满意,上下奖赏,托了太子的福气,他们这些下人也得了一两个赏钱,个个欣喜无比,对太子殿下更是私下夸不绝口。
箔歌对太子是不讨厌的,但也绝不会因为两个赏钱便对他赞扬有佳,因为她始终觉得,宁王才是真的德行配位,是将来玉衡的明君。
可瞬间甩了甩脑袋将这个想法抹去,看来确实太闲,竟然有心情关心起别人的国事,抬头望望了微微的暖阳,将手中剩下的半个馒头塞到嘴里。
远处马槽里的马匹也在慢嚼着,彷佛吃的是世上最美味的菜肴一般。
幕远宁老远被这幅景象逗笑,忆风昨日告知扎营当日,她和济王并未去什么烟雨楼,而是去了城外驿站,送了封家书回江夜。
一封家书而已,竟要她如此想法设法的送出,如今还做下人吃这些苦头,幕远宁的心有些微痛。
忍不住来看看她,可不悦的心情在见到她时便烟消云散。
“二狗子,我的马可有照管好?”
箔歌被来人吓到,口中的馒头一时噎住,“咳咳咳···参见宁王殿下。”
幕远宁连忙从他的屋里取了壶水出来,“来,曲弟,喝水。”
吞咽了几口水,箔歌才缓过劲来,二狗子这个名字不过时那些下人问她时自己随意起的,从幕远宁的玉口中喊出这个名字,她觉得有些好笑。
“殿下找我可是有事?”
幕远宁本是想来告诉她,不管是家书还是什么事情,她都可有尽管来找他的。不用以身犯险遭这一趟罪。
可他面对的是曲二皇子不是曲箔歌,这些话他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后日冬猎曲弟可有想要的猎物?”
一路过来,箔歌自然也听说了些关于冬猎的事宜,皇子贵胄们获得的猎物最后可尽相送给自己的长辈以表孝心,皇子世子们也可送给在场女眷以表心意。
说实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幕远宁早已知晓自己身份的,因为箔歌感觉有些时候幕远宁对她太过温柔,像是对待女子一般,有的时候却又当他是曲二皇子。
她有些拎不清了,如果他早已发现为何没有质问和拆穿自己?她还是笃定他并不知情。
见他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复箔歌赶忙摆手说道:“谢过殿下美意,我没有想要的,殿下可将猎物送给自己心仪的女子。”
此言一出箔歌立刻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馒头噎住了。她怎么能当着幕远宁的面说出那天他醉酒的秘密。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四下无声,两人各自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