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风顺着幕远宁的眼神也自然看到了对岸的箔歌一行人,还真是有缘,为何偏偏是这时遇到她,遇到她和济王共放天灯笑魇如花的模样。
幕远宁收回了欲到对岸的脚步,回头看着和婢女摆弄着天灯的柳姚秋,尽是无奈,过去又能说些什么呢?自己一日未让父皇收回成命就算自己再怎么解释也都无用。
自己怎么能去打扰她现在的这份开心,只是那和幕远济的笑脸有些格外刺眼罢了,在衣袖里紧握着那只发簪任心疼通四处蔓延。
“人都到齐了,去吧。”角落处一黑衣女子嘴角勾起忽然的一声令下。
倏尔人群中多出了几个黑衣壮汉横冲直撞,“都给老子滚开”为首的人推攘着凤河边上的人,人群开始骚动。
“有刺客~”不只是谁的一声惊呼,人群如被覆穴的蚂蚁一般被炸开。
来人直冲箔歌他们而去,速度迅速,眼看觅香就要被人群推攘倒地,杨子靖用力扒开挡在面前的几人,一把将觅香揽在怀中护了起来。
凤河岸边湿滑,杨子靖一心护着觅香,不知谁的一把推攘杨子靖脚底一滑,带着觅香向前倒去,危急关头杨子靖一个转身便和觅香换了前后,突然一声闷响,杨子靖的整个后背向着台阶砸去,做了觅香的肉垫。
对岸的慌乱来的太快,须臾间幕远宁便再也看不见箔歌的身影。
慌乱中忆风看请了对岸的五公主和杨子靖,一个跃身,踏着凤河里的花灯迅速跃到对岸。
“忆将军?”觅香顾不得诧异立刻定了定神,连忙起身去扶身下的人,“杨子靖,你没事吧!”
杨子靖颔首示意她安心,忆风将两人扶在了宽阔处,便剥开人群前去寻找济王和箔歌。
幕远济和箔歌早已被人群挤散,纤瘦的身影被瞬间淹没,“箔歌,箔歌~。”他大声的唤着她的名字,心急如焚。
角落处黑衣女子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脸上露出了寒笑,欣赏着太子殿下给济宁宫的这份佳节贺礼。
“济王殿下,你没事吧!”倏尔忆风一把抓住了人群之中的幕远济,眼光看向他的四周没有看见曲箔歌的身影。
忽然幕远济瞬间甩开了他的手,“快找箔歌,我和她被挤散了。”
闻言忆风松开了幕远济两人在四处逃窜的人群中寻找开来。
箔歌不知怎么被人群挤到河边处,慌乱之中,一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手将她用力一推,顿时她毫无防备的如落叶一般向河里掉去。
扑通一声,肌骨透寒的河水仿佛要将她吞噬,她努力的想要抓住头顶微弱那点星光,用力挣扎着身子沉的越快,扑出了水面刚想要呼救,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灌入到她的口中,顷刻被淹没,感觉身子越来越沉重。
眼前出现了母妃、父君和兄长的脸庞,想起了芍药,想起了幕远济,想起了玉衡的这些朋友。
但是她好像更想幕远宁,看来向天神贪心多许一个心愿是会被惩罚的。
看着对岸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柳姚秋有些害怕,身子下意识的往幕远宁身边靠去,可幕远宁却下意识的与她保持着距离。
倏尔,借着河上花灯的火光,幕远宁远看见河内有人在扑腾挣扎着,有人落水了?可对岸的人只顾各自逃散,根本没有谁注意到水里的人。
待幕远宁定睛一看后瞬间变貌失色,没有思索片刻,瞬间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漂浮的花灯被溅起的水花浇灭,河面显得更暗了一些。
“殿下,殿下。”柳姚秋吓得惊慌失色,朝凤河内大声喊叫着,是不是婢女香儿拉着她只怕是要随幕远宁一起跳入河中。
对岸赶来的皇城守卫已将河边的人群迅速疏离开来,“忆将军,属下来迟。”是幕远宁的麾下。
“派人将五公主先带回去,宣御医给皓兰皇子诊治。”忆风声音洪厚,神情庄严。
“有人落水啦!”不知岸边是谁一声惊呼,还在岸边的人纷纷朝河内望去。
这一喊便惊到了幕远济和忆风,两人迅速跑到岸边救人。
皇城守卫们闻之纷纷举着火把向河里照去,河面顿时一片明亮,可未见有人。
“忆将军,济王殿下,是远宁,快。”看见对岸的忆风和济王,柳姚秋像是抓住了绳索一般急迫喊到。
忆风心中一颤,和幕远济分头顺河边寻人。
“三哥。”
“殿下。”
两人同时向凤河里呼喊着。
两岸重新回来围观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又有人落水了?
幕远济寻不见箔歌本就心急如焚,论武功幕远宁在他之上怎会突然落水?一个不安的想法油然而出,他准备起身跃下水去救人却被忆风拦住,“济王殿下不可。”
忆风知道幕远宁水性极佳,这区区凤河倒还不至于难住殿下,但此时河面幽暗,他不能再让济王涉险。
凤河刺骨寒仿佛浸透了箔歌的心,她好冷,身子渐渐疲惫的闭上了双眼,身体越发往下沉去。
河中,幕远宁借着岸上传来的明亮火光,在水中焦急的寻找箔歌。她原本就惧水怕冷的,如今却掉在这刺骨的凤河之中。
莫不是父皇的圣旨让他心神俱伤,他的又心骤疼了一下,不敢再想下去,加快速度潜游寻人。
终于在前方昏暗处发现了一挂衣角,他已不觉寒凉奋力的游了过去,近后看着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箔歌,幕远宁游一把抱住了她,想要给她一点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温暖。
被人突然的触碰让箔歌想睁开沉重的眼,是有人来救她了吗?
还未看清来人倏尔一双柔软的双唇覆在了她的唇上,这感觉为何如此熟悉?她不记得自己与何人有过此亲密之举。
为何在她混沌的记忆深处会有这熟悉的感觉,可她已没有力气挣扎,双眸再次闭上向下沉去。
幕远宁不停的向意识不清的箔歌渡着气,抱着她向上游去。
这时一块精美的玉佩带着精美的穗子从箔歌腰间滑落出来,飘浮在了幕远宁眼前。
是了,这不是父皇让自己寻找的另一块玉佩吗?难怪他瞧着如此眼熟,自己不就是凭着这女子的饰物生了疑,查出了她的身份来吗。
为何这另一半在她手中?父皇同这玉佩后又有什么联系?
带着满腹疑问,幕远一把抓起漂浮的玉佩收进自己的怀中,这块玉佩对父皇如此看重,这背后究竟有着什么关系,他需查明一切再向父皇禀明。
不再多想,瞬时脚下发力抱着箔歌奔着水面而去。
哗啦一声。
幕远宁抱着箔歌出了水面,可当幕远济和忆风看清了她怀里的人时,心两人心中皆为一震。
曲箔歌?
“来人,忆风。”上来案的幕远宁急向身旁吼道。
柳姚秋已从对岸跑了过来,看见幕远宁本人相安无事,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可看着他湿透的身体,担心他受寒,将婢女手中的披风拿来落在他的肩上。
幕远济立刻搭上了箔歌的脉搏,“气息微弱,湿寒入体,得马上回宫。”话落随手掏出一颗药丸放入了她的口中。
听言后幕远宁抱着怀里的人长身一起,“忆风,备马车。”
这一起身,柳姚秋这才看清了他怀里面容苍白的人,怎么是个女子?再看衣着,这不是曲二皇子吗?
倏尔柳姚秋仿佛明白了一切,想起了济宁宫的传闻,想起了幕远宁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原来宁王心里藏着的人,竟然是她。江夜曲二皇子竟然是个女子···柳姚秋这才恍然过来,原来她竟然被幕远宁这般戏耍。
宁愿自己的断袖传闻传遍整个玉衡皇宫都不愿对人解释承人对自己的一点心意。
人已离去,没人顾得上她,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披风,她低身默默拾了起来,一滴泪落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回府。”
这羞辱她是再也受不住了。
许是济王的药和幕远宁在水中的及时渡气有些作用,箔歌听见了些嘈杂的声音,许是太想他了吧,连这个怀抱温暖的也好像是他。
这天神许是当真在惩罚她吧,明明许了愿要将他忘记,为何却比以往更加想他,做人果然贪心不得。
而幕远宁此时应当是陪着柳小姐的吧。
幕远宁看着怀中睫羽微颤的人快速上了马车,用车内的裘袍将箔歌紧紧裹住。
觉得不够幕远宁直接又连人带袍的将她用力抱住,向忆风喊道:“快,回宫”
幕远济看着此状不愿同坐一车,不觉盖下车帘跃身上马,心中一阵苦涩。
“箔歌,醒醒。”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一声声轻唤着她,可并未有人应他。
马车快速的行驶显得有些颠簸震动,“咳咳咳”倏尔怀中之人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那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一般。
箔歌缓缓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抬头看去。
“箔歌,你醒了?别怕,我带你回宫。”幕远宁声音颤抖如护珍宝一般。
真的是他,不是自己的幻觉。
车帘被风带起,看着窗外飞逝的建筑箔歌知道那是进宫的路。
可这一刻她是那么的想要逃离,逃离这座‘囚’着自己人的玉衡皇宫,逃离这个‘囚’了自己心的幕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