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漫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这几个话多的工人,说再多都没有用,毕竟决定权是在老板手上。
老板回头瞪了男人几眼,严厉道“手上的活做完了没有?没做完的话哪儿还有这么多闲工夫说话?”
男人们讪讪一笑,专注于雕刻红杉木屏风,眼睛总是忍不住往秋漫身上瞟。
这丫头不会真的能胜任吧?
“我们这里不招女工,你回去吧。”老板回身从仓库里又搬出来一块半成品的屏风,就差中央的花纹没有雕刻。
老板的雕刻技术是铺子中最强的,所以他雕刻的都是最难雕刻的纹路。
“为什么不招女工?”秋漫不解,如果所有铺子都不招女工,女人要上哪儿去挣钱?
老板姓李,街坊邻居都叫他李叔,李叔好笑的看着秋漫,“因为女人麻烦,我们不要。我们开店做生意,是要能干活的,不可能找个花瓶摆着看着玩吧?”
面对如此裸的话语,秋漫暗自决定今天一定要在这儿完成一个作品。
“万一我做的比你家那几个工人做的还好呢?”刚才粗略的看了两眼,那几个男人下手重,还不注重细节,屏风上的图案也就隐隐约约能够看出个大概。有个雕刻的应该是仕女图案,可惜下手太重,仕女脸的轮廓太硬朗,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男的在园子里扑蝶。
方圆几里就这么一家能做屏风的店,就算是做的不太精致,也有大户人家买单。
毕竟除了这一家,没有其他家会这些手艺了。
男人不爽的嗤笑一声,“丫头说话还真是猖狂,我们几个,少的已经学了两年,多的已经跟着师父学了五年,你一个娃娃,怎么可能雕刻得比我们还要好?”
她那自信的模样再次吸引了李叔的目光,“丫头,你家里人没有教你做人要谦虚吗?”
男人们附和,“就是,我们的雕刻功夫都是和李叔学的,你在李叔跟前说这些都是班门弄斧。”
秋漫一笑,就会露出可爱的酒窝,“家里人倒是教我要实事求是,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既然有能力胜任你们这儿最厉害的雕刻师,那我就应该说实话。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了,李叔,你说是吗?”
李叔惜才,突然觉得眼前这丫头灵气逼人,性格还挺对他胃口的,反正现在手头上的功夫不多,与她多说两句也无妨。
“谁教你的雕刻?难不成你家里有人是木匠?”李叔待在秋家村几十年,有哪几个木匠比谁都清楚。只要丫头说出师承何人,他就能知晓丫头的深浅。
“书上学的,无师自通。”秋漫眨了眨眼,她在现代学的集各家之长的雕刻技术,在古代硬要让她想出一个虚拟的师父来,对她来说太难了。
秋力就是刚才嘲讽秋漫最起劲的那个男人,他冷笑一声,垂眸摆弄着看着极其像男的仕女图,“原来是个半吊子,连个像样的师父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如此猖狂的话。”
秋漫理都不想搭理他,要对战,自然是要挑战最厉害的李叔。
听她说她没有师父,李叔的兴趣大大降低,“丫头你回去吧,这儿可不适合你过家家。”
秋漫往前一步,盯着红杉木上已经绘画好的形状端详,“这个屏风雕刻的应该是百鸟朝凤吧?”
这是县里一个大户定制给他家老太君的寿礼,马虎不得,要求雕刻得无比精致,银子的事儿都好说。
他们家不差钱。
李叔接下这一单之后就很认真的对待,之前有一两个地方坏了,就是很小的瑕疵,他都换掉重做。
眼看着离交货的时间只剩下半个月,他隐隐愈发焦急,手下的感觉也越来越生疏,生怕雕刻到最后一步,又因为几个小瑕疵而毁了整个屏风。
“是啊,雕刻的是百鸟朝凤。”李叔不想她站在旁边影响他的发挥,于是出声下了逐客令,“丫头你出去吧。”
“瞧李叔你紧张的样,百鸟朝凤能有多难啊?这屏风雕刻的翎羽只有千来根,上万根的我都雕刻过。”秋漫一边说,一边拿起刻刀,竟然真的要上手雕刻。
“小丫头,你可别乱来,这可是客人定制的东西,你要是弄坏了,可是要赔钱的。”李叔急得额头冒汗,这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秋力冷冷道“要玩过家家还是回家去玩吧,要不然将屏风弄坏了,就算是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秋漫回头瞥了眼他雕刻的不忍直视的屏风,“连你这种程度的都没有被赶出去,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儿?”
“诶,你这丫头,竟然敢瞧不起我?”
“你也得有让我瞧得上你的地方。”秋漫趁机迅速下刻刀,李叔拦不住,心如死灰。
他急得四下走来走去,这到底是谁家的丫头,怎么就这么野呢?跑到别人店里胡闹呢?
“丫头,我事先和你说好,念你是初犯,这块屏风的银子你赔一半就好了,一共是五十两,我寻思着你一个丫头身上肯定没有这么多银子,你还是回家找你爹娘要钱吧。”李叔一个人说了半天,秋漫一瞬都没有搭理他。
目光下意识往屏风上一落,屏风中间已经有一只要浴火重生的凤凰,那凤凰栩栩如生,就连身上的羽毛都栩栩如生。
他觉得,那凤凰像是随时都会挣脱屏风中的束缚,向他冲过来。
时间流逝,秋漫的动作又快又准,白皙的手指像是在屏风上舞蹈。
她身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男人们看得都急出汗来了。
这丫头竟然真的有两把刷子,再看看李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被一个丫头虐了,李叔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呢?
雕刻了一大半,秋漫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每次她一上手,就会无比专注,周遭的所有声音都会屏蔽。
将百鸟朝凤中最难的部分雕刻完之后,她才感受到四周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扭头一看,正对着几张大脸。
她往后退了退,“李叔,你觉得我这程度,能在你们这儿帮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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