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征细细体会着沉寂夜色中被放大的感受,这种感觉她并不感到讨厌。
原来这就是牵挂、联系。
前世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天想的都是多多挣钱攒钱,努力活下去,恨不得多学一点、再多学一点,哪有时间停下来感受这些。
有时看到别人万家灯火、身边亲友环绕,偶尔也会生出好奇、羡慕的情绪。
但她从不会任由自己在这样的情绪、状态中沉湎太久。
她自来运气不算太好,靠努力才越活越好。
人只有物质上得到满足,不说丰裕,起码能满足基本需求,才有精力和时间去思考和追求其他、诸如精神方面的诉求。
“嗡嗡——”
聂征睁着双眸放空思绪愣神间,刚充上电的手机毫无预兆发出震动,在寂静的屋子里尤显突兀刺耳。
“??”谁会这个时候找她?
想到刚发出去的消息,聂征皱了皱眉,嘀咕道:“不会吧……”
捞过手机一看,还真是。
点了接听后,聂征当即开口,语气不太好:“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没睡?”
远处,眼见电话终于被接通,悬在半空的心刚落下去的苏霆哽了哽:“……”女朋友好无情一女的,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半晌,苏霆声音幽怨:“你说呢……”
聂征这时也反应过来,原因八成在自己,当即老脸一红,尴尬不已,吱唔一声转移话题:“哈……哈哈,我是说,你以后别等我了,如果没回你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你不用顾忌我,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就是。而且睡太晚对身体不好,经常熬夜容易虚,你别总仗着年轻就以为自己扛造,养生要从年轻时抓起,要真等到身体不行了才来保养,那就晚了……”
既表达了关心,又完美的转移了话题,聂征为自己的机智发言狠狠点了个赞。
“……”
远方耳朵紧紧贴着手机的苏霆却狠狠愣住了,简直五雷轰顶,面部表情快要裂开,他满脑子回荡着三个字:“……容易虚。”
怎,怎么就虚了?!
“苏霆?”
聂征疑惑的呼喊传进耳中,苏霆打了个激灵猛地回神。嘀嗒网
苏霆:“嗯?我在。”
“怎么心不在焉的?”聂征嘀咕一声,问道:“你怎么了?”
想到他可能一直在等自己消息,有点心疼,于是接着解释道:“是不是一直在等我消息?我没事,只是之前睡着了,没听到手机响。以后别傻等了。”
苏霆抿了抿唇:“可是我想随时知道你的消息。”因为这样我才能稍微放心些。
低哑磁性的男声通过电流深入耳蜗,像是有人贴在耳边低语,聂征心脏狠狠跳了下:“……”
一个直球让聂征猝不及防,一向厚的脸皮都有些扛不住,两郏发热,磕磕巴巴道:“那,那好吧。”
如此一来,本来想说的话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两人半晌无话,无声的静谧在二人周边流淌,即便不说话,两人却感觉仿佛那个人此刻就在身边,心中有种别样的温柔。
最后还是苏春隔着电话的一声呼喊唤回了两人离家出走的理智。
聂征轻声问道:“是苏春吗?”
电话另一端,苏霆冷冷瞥了走近的苏春一眼,冷淡的目光成功将其钉在原地。
苏霆收回目光,侧过脸对着电话讲话时却是极温柔的语气:“嗯,是他。”
聂征:“这时候你那边也是夜晚了吧?他怎么这时候还来找你?”
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聂征也确实有些不开心,第一次觉得苏春眼力见不太行,有什么事是明天不能处理的,非要这时候找人、打扰苏霆休息?
“这时候来找你,不是诚心不让你好好休息么?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不行?”聂征道,“你本来就睡眠不好,俗话说得好,质量不行数量来凑,如此你更应该多休息才是!”
苏霆听着耳边一声接一声的唠叨,唇角弧度越扯越高,渐渐乐出了声:“呵呵……”
聂征感觉自己从未这么操心过,尤其苏霆居然还笑,火气顿时就起来了,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不满极了:“你还笑?!”
聂征:“你什么意思,我的话很好笑吗?!”
苏霆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对面的人眉头皱得死紧,神情不快的模样,虽然他很享受聂征关心自己,但他担心再笑下去真把人惹恼就得不偿失了,于是赶紧认错、保证一条龙,说了许多后终于将人哄好。
随后两人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耳边是对方浅浅的呼吸。
冷静下来的聂征想起自己方才的行为则感到一丝丝尴尬,她以前特别不喜欢情侣之间黏黏糊糊以及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闹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作为一名首次上岗的新手女朋友,聂征意识到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她又一向是个认真好学的好学生,认识到不足后立马改正。
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考虑到苏霆作为她“女朋友”身份的实践对象,聂征决定直接问本人。
聂征:“之前我说那么多,你会不会觉得我烦?”
苏霆被这个问题砸懵了一瞬,转念一想很快找到答案,心下深感女朋友真可爱的同时,不禁对聂征更多了一份怜惜。
苏霆斩钉截铁道:“怎么会!”
像是怕聂征不信,他接着说道:“与之相反,我不仅不觉得烦,我甚至希望你可以再多烦我一点。”
苏霆:“真要说的话,似乎是我平时烦你比较多一些。”
说到这里,苏霆突然睁大眼,“你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烦你?你不会是觉得我烦了吧?!”
说到最后几个字,不知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啊这……
聂征猛然醒悟,心想苏霆平时确实比较粘糊,对这话立马信了九分。
想了想,聂征斟酌道:“其实,也还好。”
苏霆不敢置信,在房间里快走几步,咬牙问:“所以,你嫌我烦了?”
感受到苏霆陡然危险起来的语气,聂征直觉这个问题有点危险,嘴巴比脑子更快地断然否定:“没,没有的事!”
“我怎么会嫌你烦呢?不可能的事!”
苏霆不信:“……真的?”
聂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真,绝对保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行吧。”苏霆表示这次就勉强相信她。
“呼——”
聂征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为免说出更多把自己埋进坑的话,加上心疼苏霆熬了一宿,两人又东拉西扯说了一会儿话,聂征便催着苏霆赶紧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