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谢卓然受伤,谢老太进门就一个劲地叫着乖宝,且又将其搂在怀中,说话间又用袖子揩泪,心疼劲直让一边看着的谢奕心中冒酸泡泡。
至于那位刺了五姑娘的婆子,于余氏而言不过是看门的一条狗罢了,更是不在意。眼见谢老太太都出来了,也就让谢自清给处理了。转头一想不救也是好事儿,为自己做了这般多事,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定是讨不得好。
且说那婆子是何人。自要追溯到当时候,宫氏同谢自清关系不说如胶似漆,但也有相敬如宾之感。余氏,单命一个“莲”字。本是谢自清亲娘家的一侄女,不过也可说是孤女。听闻自己姑妈在京中已经是大富人家的姨娘,加上受不起寄人篱下被主人家虐待,就连夜逃离奇葩地方前来投奔。只可惜啊,这余莲的姑妈命薄,享受不起那份福气——同谢老太爷几载之后,又诞下谢自清。至其满月之际,突然就撒手人寰。
人说是八字轻了些,才遭魑魅魍魉惦记上了。
这余莲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且长得标志,有道是以“芙蓉不及美人妆”来形容也不为过。这不,一进京就被人贩子瞧上了。未说个三言两语的,就掳去了著名的花柳巷子。巧得是,正被掳时,碰着个又不知如何想的娘子阻了。就如此,余莲免了祸。
这厢谢自清的娘因忧思过度,临死前就同谢老太爷要了个恩典。也不知她脑子怎么想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娘家的这位侄女儿。想接她家这位侄女儿进谢府,将其养至成人。谢老太爷自是应了,就遣人去地方寻人。
然而绕了无数个圈子后,方才从某张寻人启事中找着了主人公。而那娘子救了余氏一命,又因家中幼子生而有病,且环堵萧然,不蔽风日就求了谢家人,想为其做些粗活为幼子拿药治病。这谢家人念着她救了余莲一命也就允了。后来,这人就成了余莲贴身伺候之人,亦是最信之人。也就是现如今刺伤谢家五姑娘的这位婆子。
“这大夫人也是个狠的,跟了多年的婆子说不要了就不要了。”谢玉锵回来听到一整个过程加结果后瞠目结舌。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那女人掌了家你就不怕被她惦记上?”谢玉锵想着又说。
谢卓然坐在秋千上把玩着那日被刺“受惊”后,谢老太遣人送来的小玩意儿。其中有条玉环扣子,她瞧着甚是喜爱。这不今儿出来时候,就叫伺候的丫鬟将其挂在了对襟一边。这“当当”响的声音悦耳极了。
又是一阵“当”。
谢玉锵又叫了几声,见谢卓然没有动静。迈着自己小短腿到她面前,一手晃了晃“喂!傻了?”
谢卓然白了他一眼,“怎么突然叫大夫人了?”
“嗨甭提了,你以为我想啊。那天回去,那人就给我立规矩,还搞了一大堆。嘿,你说这‘升官’了就是不一样。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给我这个前妻生的嫡公子一个下马威?”说着谢玉锵就努了努嘴。“看着没?那些人全是她的。我本是不想叫的,我那见色眼开的爹知道后,将我又是顿抽。就好了奇,这么多年了我爹都没腻歪够吗?”
那日从皇宫回来,谢玉锵知道余氏被抬为平妻后,没有闹自是——不可能。听下头的人说,这位爷差点把房子给掀了。好在人小,他爹谢自清还尚能压得住。就三下五除二地将这位大闹天宫的公子爷家法伺候了一顿,又关进柴房数日,今儿才被特赦出来。
谢卓然反驳不出来,低着头笑着。
“喂,能不能别幸灾乐祸?”
谢卓然摆摆手,“没有的事。”忍不住一笑,“所以你屈服在你老爹的淫威之下了?”
谢玉锵瘪了一眼她,凉凉地说“你觉得呢?”转而反应过来这人还未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重复道“那人估计会惦记上你,不怕?林婆子可是她的左膀右臂。”
说话间二人行至溪边,谢卓然让伺候的丫鬟递来早就准备好的小渔网,一边寻着边儿上的小鱼,一边道“那可不是我让的。明明就是你爹下令的,与我何干?再说了我这么弱小,哪里有被反抗的力气?”
“你说在场还有俩抬尸体的,不怕告诉那位大夫人?”谢玉锵偏头看着面前人专心致志地寻着东西又问道。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择?得罪我这个风头正甚的谢五姑娘,还是冒着灭口的风险去说‘假话’?谢玉锵,别忘了我们一开始所说的东西。我既然能帮你,也可以把你拉下来。你说是吗?”谢卓然淡淡说道。
谢玉锵笑了笑,眼里没有多余的东西。
谢府之中,谢嫦能见着谢卓然的次数委实不多。一则,谢卓然同谢玉锵交好之事府中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来,大房与二房关系算不上好,自也是该避则避。今儿见着了,也是想着避开便好。
“小姐,那玉扣子不是您前些个儿日子丢掉的吗?”谢嫦身边伺候的丫鬟眼尖得厉害,远远就觉得五姑娘对襟上的坠下之物很是熟悉,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见五姑娘站起身看到了全物才震惊言道。
谢嫦听到顿时转过身看着那丫鬟,“你说什么?可是真?你可看仔细了!”
那丫鬟谢嫦瞧着眼生,想是母亲近来遣人过来的,还不曾跟前伺候的。
“姑娘有所不知,奴婢生而视力极佳。旁的人觉得远了的地儿,在奴婢眼里都是一目了然。而咱们桥这儿与五姑娘那位置对奴婢而言不算远的。姑娘若不信,可上前查看的。”丫鬟伏在地上解释道。
谢嫦微微眯眼,轻声一笑。稍些会儿,示意贴身伺候的丫鬟绿茵去问道。
绿茵作为一直伺候谢嫦的人,自是明白其念头,出声道“小贱蹄子,你可想好了!若是假的,你便是哄骗了姑娘。按照姑娘的规矩——”绿茵鼻子出声轻哼,“你这身皮,就甭!要!了。”
绿茵说得很轻,宛若鸿毛一般。但伏在地上的丫鬟听在心中已是如锤子重重敲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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