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有些懊恼,早知道应该再叮嘱一下那个‘云慕’,要她离君落尘远点才是。
想着,她看向慕君年“那啥,能不能再问你借轻言一用?”
慕君年挑眉,示意她说。
乔慕撇撇嘴,说道“我、就是想看看,那个云慕到底是真失忆了还是假失忆,如果她没失忆,她醒来之后肯定会有所行动”
“我想让轻言帮忙盯一盯,看看她日常都在干些什么,是否本份…”
“呵…让轻言去盯…”慕君年给了她一个白痴的眼神“你难道不知,她那前宫主在她心里,比本宫还更重要,让她去盯…你觉得她能盯出个什么来?”
乔慕“…”也是哦,都怪她,一涉及到君落尘的事,就连脑子都丢了,真是头疼“那、你随便借个人给我吧,只要轻功不错就行”
“借、可以”他唇角微扬“但是、报酬呢?”
乔慕满额黑线,立马放弃“…”“得,我不借了”一听他这语调,就知道要被刁难了。
她想,大不了明天上万红楼去雇一个会轻功的探子帮她盯一盯。
慕君年最近有些颓败,因为…他屡试不爽的招对这个女人好像没用了。
事实上,他也不会有多过份的要求,哪怕…多给他做一顿饭哪。可这个女人,为何每次都不愿意再坚持一下?
某角落的轻风真是替自家主子愁坏了,这样下去,猴年马月能追到心上人,如果这人不是自家主子,他一定毫不客气的喷一句‘智障’。
乔慕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冰茶也喝完了,你滚吧”
慕君年脸色蓦的暗下“你莫不是忘了你在同谁说话?”竟敢屡次让他滚,慕君年真是没气出了。
乔慕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相处的日子久了,这人哪怕依然披着狼皮,她也不觉得他真会杀了她。
并不太在意,反而刻意道“慕大宫主,现在前鬼王回来了,你这把椅子,是不是该还给人家了?”
“本宫倒是不介意”他起身,反步靠近她几分,直落她跟前,冷声讽问“倒是你…当真舍得本宫将这把椅子还给她?”
一声质问,让乔慕再次心虚了。
慕君年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总让她觉得,这人根本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但偏偏,他又不挑破。
偶尔吐出口的话,却总是让她莫名的心虚。
凭心而论,她觉得慕君年将万毒窟治理得很好,毕竟是她的心血,她无法再继续打理,让有这个能耐的人管着也是不错的。
而占着她身体的那位,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自然是不愿意将万毒窟交到她手上。
不自然的摸了下鼻子,尴尬道“这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乔慕还以为慕君年会怼她的。
谁料,前一瞬还带着煞气的男人眨眼好像蔫了一般,倾长的身骨依旧立在她跟前,却、失了沉沉的冷意,反带着几分凄楚之息。
他轻声讽笑“也是,与你无关…”
“有关之人…的确是回来了,但、却不再是她”
“本宫有时候都不知道在坚持什么,我为何要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劳心劳力”微顿了一下之后,他突然又道“所以、你觉得、我把它遣散了如何?”
他问得很认真,就好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事情一样。
乔慕怔了下,还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你、不稀罕当这宫主?”
慕君年唇角弧度上扬,脸上的笑,不是轻和灿烂的,反倒现了几分苦味,他道“你觉得,如果不是心系前鬼王,本宫会稀罕当这破宫主?”
视线撞进他漆黑的瞳孔,乔慕被狠狠的震了下,这个人的眼神深情无比,他的语气很认真,没有半丝虚意。
乔慕愣了愣,难道、他接掌万毒窟,真的是因为自己?
她又开始脑子疼了,真的,翻遍前世今生的记忆,她也不知道这个能力强大的爱慕者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要喜欢一个人,总得有接触吧,难不成,他会因为那些传言而喜欢上自己?这根本就不现实好嘛。
就算那种情况下会有爱慕之心,但绝不可能像慕君年这般深情。
抿了抿唇,她问“慕君年,能说说…你和前鬼王的事么?想来、你这般在意她,必然也与她经历过不少刻骨铭心的事才对”
慕君年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的震惊、她的懵然,他如数看在眼里。
最后…终是化为一声长叹,转而道“都过去了,本宫现在在意的、是你”他道。
乔慕被噎一脸,亏她前一刻还觉得他深情,眨眼就对现在的她告白,这哪里是深情,分明就是个大猪蹄子。
“切,不说拉倒”她郁闷的嘀咕了一句,捧着腮帮一脸郁闷“好了,万毒窟的事随便你怎么处置…”
顿了顿,她又道“如果你真有把它遣散的念头,不如…转让给我吧,我定会将它治理得很好”
她有一丝期待,她想着,慕君年既然这般不屑当这个宫主,与其将它遣散,还给她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么。
谁料,慕君年只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讽刺道“连一个上使都打不过,你当宫主…,是准备让万毒窟的下使名正言顺的造反逼宫么?”
乔慕“…”她发现同这人讲话根本就是在找虐。
瞥了眼自己这副身子,乔慕也是相当郁闷,服下神仙散之后,她的气息比从前更稳了,内力也提高了不少,但是…仍然卡在那个要上升的瓶颈处无法更上一层。
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几天了,她也有些着急,那些辅助的药丸她不是不会练制,只是觉得不太有必要,毕竟,神仙散已经赛过一切。
而且,是药三分毒,神仙散尚是如此,更何况其它的药,哪怕再想提高自身能力,在身体面前,这个还得往后靠一靠。
对上慕君年不屑的眼,仍是强辩道“即便我武力值一般,那、也比遣散来得好”
“你想想,万毒窟要是散了,将来谁来治理这一方静土,那些底层的窟民又该怎么办?”
她轻哼了声“哼、你一句遣散说得轻巧,那些视万毒窟为眼中钉的人还不是得拿底层的人撒气,到时候你卷着万贯家财逍遥快活去了,却祸害了无辜的窟民,你良心不会痛嘛”
她紧张万毒窟的样子,让慕君年沉冷的面色微松了松,唇角的讽笑也多了几分柔意,轻声道“良心这个东西,本宫从未见过…”
“倒是夫人你,倘若你真心疼那些窟民,不如早些点头,等咱拜堂成了亲,本宫自是不介意将宫主之位相让”
“相信到时候…有本宫站在你背后,哪怕你能力不足,也是不会有人敢造反的”
乔慕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好“慕君年,你前一刻还深情款款的说自己对前鬼王有多深情,眨眼又跟我说这些…,你就不会觉得对不起她?”
慕君年笑了笑“呵…,森林之大,旧木已断,你总不能指望本宫在枯木上吊死”
“渣男”乔慕不住瞪他。
“你这思路可就不对了”慕君年辩解道“难不成本宫非得去陪了葬,你才觉得我是个好人?”
乔慕“…”
慕君年又道“如果是你,你喜欢的那人不在了,你会停留在伤痛中过一辈子么?”
乔慕脸色有点红,好吧,她承认,之前那样说的确是有点自私。
当然,她其实也并不反对慕君年重新喜欢别人,只要对象不是她就好。
谁让这人老是在她面前叽歪这些的,而且还是明知道她喜欢君落尘的情况下,这不是没事找骂么。
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随便你怎么想,现在时辰不早了,我、必须要休息,慕大宫主,你要陪葬也好、移情别恋也好,总之,我不奉陪”
“你爱咋咋的,现在,请你立刻、马上、滚…”滚字到了口边,她又换成了“走出去”,省得这人逮着字眼又来找她茬。
本来云慕突然醒来她不觉得有啥,被慕君年这一提,她担心着君落尘心思会变,这心里已经很烦了,这人还老在她面前提那些有的没的。
见慕君年不动,她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动手拽起他宽大的红袖,意图将他拽出门。
怎知,这一拽,没拽动不说。
还被他力道一带,重力失衡,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他怀中倒去。
耳边,低低的轻音笑声入耳“夫人,你这、有点口是心非啊”
“口口声声不稀罕本宫让本宫离开,眨眼却又这般投怀送抱,啧…这般热情,本宫很是不习惯呢”他嗓音低鸣清脆,明明很好听的,吐出的话却着实欠扁。
乔慕黑了脸,咬牙,一字一顿“慕、君、年…”
但凡她这样咬牙切齿,就是真怒了。
偏偏,眼前的人似是看不懂她脸上的愤怒一样,左手扶着她肩头,右手则很是柔情满满的替她整理着额迹的散发。
面具下那双眼,且深情且专一,他温和的笑了笑“夫人,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生气的样子,比平时更好看呢,本宫、甚是欢喜”
乔慕真是气得头顶生烟,半眯起漂亮的大眼“所以…这就是你故意在我面前嘴欠的理由?”
单纯的为看她生气?想想屡次与这人斗嘴,向来是她越气这人越得意,她是死活都没到,中间还有这层理由。
乔慕气得无言,他越是露出满意的样子,她越不如他意,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看她生气。
硬生生的在怒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咧嘴道“哼,老娘偏不让你欢喜”
慕君年嘴角擒着窃喜,气死人不偿命道“嗯…,当然,夫人笑起来更好看”顿了顿,又补了句“如果能稍稍淑女一点的话…”
乔慕两眼一黑,感觉自己快要暴毙。
她自问嘴也毒,平日里都是她将外人气死,何时也会被气得失了头脑,任人摆布,真是要疯了。
怒上心头,指尖一凝,因怒,体内流转的这股内力也更加旺盛些。
打不打得过她根本无暇去想,只知道再憋着她会憋出病来。
一掌挥出去,不用想也知道,她连这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越是打不到,她这心里头就越气。一掌没打到,便再打一掌。
屋内,风云暗涌,慕君年心情似是极好,明明打得过她,却偏不灭了她,溜着她好玩似的,两人你一掌我一掌下来,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抹身影也从屋内打到了院外。
要不是慕君年早在她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周边布下障罩,只怕莫晚歌她们早就被惊动了。
过了数百招的样子,乔慕没讨着半分好,心里这口气倒是没先前那么厉害了。
打累了,她收了手,气喘嘘嘘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累得不轻。
再看某人,依旧气定神闲的立在那,似乎这费劲一战只是弹指一挥般。
乔慕心里头这口气刚出掉,又隐隐的开始郁闷“慕君年,你是铁打的吗?伤不到你便算了,你竟还不带累的…”
她暗哭,同样是人,这差别怎就这么大,就算是前世的她,与人大战之后也会累得不轻吧。
顺着思路,她下意识就想到将慕君年打伤的那个玉面男子,能将慕君年伤了的人,那该有多厉害呀。
可是那么厉害的人,她在江湖上竟然没听说过。这也只是小事,最让人费解的是,那人本事那么牛,不好好的开帮创派,为何非要冒充慕君年?
“怎的?这样就认输了?想要接掌万毒窟,就这点能耐可不行”他言语中透着鄙夷,须臾,朝她伸手“来,本宫今日心情不错,不介意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乔慕抬头,撞入他带笑的眼里,内心那股斗志冉冉升起。
打不过是一回事,但有一点她必须要承认,与高手过招,于她而言有益无害。
就刚刚那一场大战下来,她觉得卡在瓶颈那处力量隐隐有颤动,明显比之前那停滞不前的状态好了百倍。
不知为何,此刻看着慕君年,总给她一种错觉,这人是不是有察觉到她的瓶颈期,刻意在帮她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