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瑶也在洋洋自得,想必这年根底下,自己的爹回到家后,漆黑一片,看不清方向,而后却没有自己的饭食,再一抬头,素白一片,能高兴才怪!到时,惹了一肚子的怒火,必会追究叶慕灵一番,再加上橘琴咬定是她所为,她看她怎么解释!
果然,此后两日镇远侯的吃食里再没见一点他喜欢的菜色,虽说他平时不挑这个,但身为一家之主,脸上难免的也难看了起来,所幸,他不是那种贪图享乐的人,能忍也就先忍了,想来也是这几天不知那厨子抽了什么风,但他想,那厨子总不至于放着他喜欢的菜色,永远不做吧。
所以,一切暂时相安无事,可是这日,镇远侯带着一同僚,想来家中做客畅谈,却不料,走进侯府大门,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小灯依稀可见,连路都看不清楚,这可就丢了侯府的脸面。
不过,好在那人给面子,并没有言语,而是静立一旁等候,相信换做一些人,定会出言讽刺一番。
“来人呢!人呢?都死绝了吗?”镇远侯深觉面子上过不去,堂堂侯府,竟然连个照路的灯都没有,难道他家就穷成了这个样子!
两名小厮闻声,立即小跑过来,人手提着一盏灯笼,一路小跑,远远看去,只有两条白影在快速的移动着,看的镇远侯也是毛骨悚然,待到两名小厮到达镇远侯面前,镇远侯大怒“你们这是着死啊?灯呢?侯府怎么不掌灯!”
两名小厮相视一眼,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可是镇远侯却发话了,“立马滚去给我把灯掌上”
“是,是…”两名小厮动作很快,召集了不少护院一起掌灯,不出片刻,侯府再次灯火通明。
可是放眼望去,镇远侯气的差点翘了辫子“侯府难道死人了不成?大过年的,你们个个都穿白衣难不成要给本候哭丧?”
身旁的同僚好心的安慰着他,他却依旧难掩怒气“对不住了,周兄,让你看笑话了。”
被唤做周兄的男子无碍的笑了笑。
颤颤巍巍的小厮这才敢开口回道“回禀侯爷,丫鬟来报,说大小姐不喜婢子奴才们着颜色鲜艳的衣服,是以要求都着白色,还说晚上掌灯太多,大小姐会睡不着觉,所以才不允侯府掌灯的。”
镇远侯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尽管相信叶慕灵不是如此无理取闹的孩子,心中却难免还是责怪了她一番,“去备一桌上好的酒菜,我要同周兄畅饮一番。”
那小厮支支吾吾“老爷,不知这菜要按照惯例?…。还是这几天…?”
“废话,当然是按照惯例,你们难道不知道本老爷的口味吗?这都几天没上菜了,是不是那些厨子不想干了,一群饭桶。”镇远侯真是很生气,这小厮也是忒没眼力见,此时这般问他,倒好像是他舍不得款待来客,反要另备一桌酒席一样,真是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那小厮立即点头求饶,那厨子里可是有他哥哥的“老爷啊,这不关厨子们的事,是大小姐不喜欢啊~”
镇远侯一听,是彻底火了“大小姐,大小姐!又是大小姐!大小姐让你们去死你们去不去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爷啊?”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小厮跪在地上猛磕着头,有苦难言,两边都是主子,他能怎么办啊,这大小姐可害惨他们了。
“去,把大小姐给我叫到前厅,我到是要看看,她这是要做什么?”镇远侯怒气冲冲的吩咐道。
不多时,叶慕灵到达前厅,瞧见自己的父亲和一位中年男子在把酒言欢,严守礼仪的躬身问好,镇远侯瞧见自己的女儿很是懂事,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过于训斥自己的女儿,怕坏了她的名声。
便暂时先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让她在身边坐下,为她介绍到自己身旁的男子“这是你周伯伯,即将成为沐府学堂的新任教习先生,将来可是很可能会成为帝师的。”
叶慕灵再次有礼的问好,心中却满是疑惑,沐府的学堂她知道,是自己的舅舅出银子建的学堂,最初没什么人气,可是随着后来的发展,逐渐壮大,而今更是人才辈出,知识渊博的人也层出不穷,渐渐的走上了正轨的沐府学堂如今甚至比皇家学堂更胜一筹。
那周姓男子没有端坐着受了叶慕灵的礼,而是侧身微微避开,这一细节,因着没有太大的动作,没有引起俩人的注意,只是眼中饱含深意的看了眼叶慕灵。
“慕灵愚钝,实在不是理解,为何周伯伯会成为帝师呢?那不是该到皇家学堂去任教吗?”叶慕灵委婉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得到的是那个周姓男子的浅笑“如今皇家学堂已经不复当初,皇上也准备近两年便将其废黜,大力援建沐府学堂,以后沐府学堂便会逐渐发展成皇家的御用学堂。”
叶慕灵了解的点了点头,而镇远侯和那个周氏男人开始喝起酒来,周涌吃了两口菜,开口道“叶兄,你这松鼠鱼可真是不错,怪不得如此得你心。”
叶慕灵看着桌上的菜,也出声道“爹今日怎的改了性子,终于不再吃那些乏味的素食了,女儿还以为爹换了口味,要这样过年呢”
镇远侯闻言一愣,却也暗喜,果然不是灵儿吩咐的“灵儿,你不是说不喜这些菜,不准厨子做吗?”
明白归明白,总归是要做给外人看,不然传出去坏了她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叶慕灵更是一愣,她何时说过这话了,不过再想想来时瞧见的丫鬟婆子全是白衣,她便明白了,怕是那日叶梦瑶利用那日问她的那些话搞的鬼,“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慕灵怎么会因为自己不喜便不让厨子做呢,慕灵不喜可以不吃,不至于夺了爹的口福。”
镇远侯一听也皱起了眉头,“这府里上下都说是承着你的意思办的,怎么,难道不是你下的命令?”
叶慕灵没有再回答镇远侯,而是叫来了一个小厮,问清了是谁下的命令,却没想到这人竟是橘琴,可是若是招来橘琴她也必定会咬定是遵照自己的意思,叶慕灵不由得深思起来。
镇远侯也听见了问话的过程,见自己的女儿没有反应,便吩咐小厮喊来了橘琴。
橘琴还未到,叶梦瑶却闻声先来了,“爹,你回来了?爹,原来有客人在啊,怎么也不通知女儿一声,女儿好来招待一二啊。”本来是想讨好镇远侯的叶梦瑶却是无端的招来了厌恶,这话很容易被人当做是青楼的妓子。
叶慕灵听着这发贱的声音心中暗忖,这个主意到底是谁出的,她可不信她的蠢脑子敢用这种无中生有的办法,没想到,她居然抓住她模棱两可的话柄,借助橘琴来反诬陷她,到时只要橘琴咬死了是她下的命令,想必无论如何她都是解释不清的,这主意到底是刘姨娘出的,还是幕后黑手呢,看来以后真是不能大意了。
“遥遥,怎么未经传唤你便来此了。”
“爹,女儿是怕你公务劳累,想着为你排解一二。谁知爹却这么偏心,只知叫姐姐来。”叶梦瑶的言语中张扬着她的孝心。
“爹是考虑你是闺阁女子不易这么晚了还来见人,所以才没叫你过来。”叶慕灵解释的同时,也把镇远侯不悦的原因明说了出来,指出了叶梦瑶不知廉耻,三更半夜,却只知道抛头露面。
是以镇远侯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这一晚上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个庶女还真是不知让他说些什么好,这大晚上的,哪有闺阁女子未经传唤便自己出现在前厅,见外人的!真是给他丢人!
其实,叶梦瑶还真有些委屈,她本来是想近些日子勤快点,多在镇远侯面前晃晃,让镇远侯觉得她孝顺谦恭,再加上听说今日镇远侯传唤了叶慕灵,想必是要训斥她,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来看笑话。
“爹,想必梦瑶妹妹也是念你心切,才做出这等不守礼数的事来,再者妹妹是庶女,对规矩之类的难免欠缺些,日后找人多加训诫就是了。”叶慕灵再次不冷不热的开口,却又是给叶梦瑶下了个套,你不是不懂规矩吗?那找人教你规矩的事自然就落到了当家主母的头上,如果是由叶唐氏挑选嬷嬷,叶梦瑶还会好过?
镇远侯的脸色尚未缓和,橘琴就到了,恭敬的跪在了几人面前。
“你就是橘琴?”镇远侯打量着问道。
“奴婢正是。”
“是你传告厨子不许做松鼠鱼这许多吃食?”
“是”橘琴始终低着头
“是你告诉府中晚上不许掌灯,仆人尽数穿白衣的?”
“是”
镇远侯一听大怒,手上的酒中狠狠的向她扔去,橘琴怕露出破绽不敢躲闪,额头被砸出了一片血痕“大胆刁奴,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如此!”
橘琴被镇远侯这一吼小惊了一下,抬头的瞬间,叶慕灵却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仇恨!对,是仇恨!尽管隐藏的很好,却是那么的强烈!
“奴婢是奉大小姐之命做事的。”橘琴不出所料的将这脏水泼到了叶慕灵的身上。
镇远侯皱了皱眉头,尽管怒火中烧,却没有立即责问叶慕灵,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看好的,始终不相信她会做这等事来。
叶慕灵走上前去,绕着橘琴转了两圈,叶梦瑶却突然插嘴“爹,我知道了,一定是那日我探望姐姐之后,姐姐下的命令。”
镇远侯闻言,发问道“怎么回事?”
叶梦瑶迫不及待的回答“那日我去看望姐姐,姐姐同我说她不用松鼠鱼,不用香酥鸭…不喜仆人们穿的颜色过于鲜艳,还因夜晚掌灯过多,始终难眠,所以遥遥想,是不是那日遥遥走了之后,姐姐终于忍受不住,才下此命令。”
听见叶梦瑶的话,镇远侯心里对这个庶女更是失望殆尽,居然当着外人面如此诋毁自己的姐姐,坏她的名声,哪像之前灵儿还为她不懂规矩开脱,看来是真的要找个教习嬷嬷好好训诫一下了。
另一边,被叶慕灵审视的橘琴如芒在背,很是不得安宁,她实在想不懂,为何自己明明武功高强,却被一个不大的小姑娘看的冷汗淋漓。
其实,这就是主子和下人的差别,即便你再能耐,下人就只能是下人,某些骨子的东西在面对真正的强者之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怯懦。
“橘琴,我不知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假意说成是我的命令,但是你若真是咬定了这是我所为,那么我也辩解不出什么。”叶慕灵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这个前世背叛她的女子,本来留着她是为了有朝一日揪出幕后之人,岂料却先被她反咬了一口。
“奴婢不知主子在说什么,这不是主子的命令吗?”橘琴坚定的说道。
叶梦瑶的脸上也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叶慕灵,我看你此次怎么办,你自己救回来的丫鬟还会背叛你不成?说出去谁会信呢?
“好,此事就当做是我下的命令好了,但橘琴你并非我侯府的奴才,不过是我偶然救回来的丫头罢了,这段时间的劳作,就算你已经报答了我的恩情了,明日你可以收拾行李离开侯府了,你不再欠我了,便自行离去吧。”叶慕灵背对着橘琴,丝毫没有为了承认这一系列命令是她下的,而生出一丝焦虑,再看镇远侯仅仅是有些不解,早已没了最初对叶慕灵那么强的怒气。
橘琴一听,可是怕了,若是她真的被驱逐出府,那么便不能留在叶慕灵身边时刻注意她的动向了,更是无法探寻宝藏的秘密了,那么到时,她便成了主子的废子,不仅难逃一死的命运更会坏了主子的大事!她不能被驱逐出府!
“主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奴婢只是那日听你和二小姐提及这些,便想着做些事帮帮小姐,自奴婢被小姐救回来后,奴婢一直做粗使丫鬟,无以为报,正巧那日听见了主子和二小姐的谈话,所以才自作主张私自下达了小姐的命令,只盼着小姐有个好身体,能够天天开心。”橘琴立即悔恨的说道,聪明的是她竟没有扯出叶梦瑶。
而本是以为自己得逞的叶梦瑶却变了脸色,仿佛吃了苍蝇一般,脸色难看的很,这个…橘琴,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坏她的事!到底是贱婢,不要脸的东西!
“橘琴!你可要实话实说!”叶梦瑶气极焦急的问道。
“奴婢句句属实。”橘琴低着头没有看叶梦瑶,而叶慕灵却露出了一丝浅笑。
镇远侯一听,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大胆刁奴,竟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橘琴这真是有苦说不出啊,为了能够继续潜伏在叶慕灵的身边,可谓是吃了个哑巴亏!
这一局,叶慕灵再次小胜,虽然说钱嬷嬷的无中生有再加上反陷害固然厉害,但是叶慕灵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却更是棋高一招。周氏男子看着这个风华初现的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叶梦瑶因着想弄明白橘琴为什么这么做,怒气难平,急匆匆的回去了,连句话也没有。
这不禁让镇远侯更是感叹这个庶女真是没有规矩,也更加坚定了要找个教习嬷嬷好好训诫她的决心!而面对机智的澄清了自己的长女,镇远侯便显得格外的开心了,毕竟她的一番举动证明了他侯府嫡女并非是那种刁蛮任性的肤浅女子,遂留下了叶慕灵多嘱咐了几句。
“对了,慕灵,那焕国太子不知缘何,突然有事告辞了,说是须即日回国,关于求娶一事希望下次继续商谈。”镇远侯很是不解的对着叶慕灵道。
叶慕灵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
镇远侯继续道“之前你说的办法,为父也会继续进行,留着备用总归好过被动挨打。”
叶慕灵点了点头“但凭爹做主。”
镇远侯点点头“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叶慕灵离开后,那名周氏中年男子缓缓道“叶兄,你这个女儿可不简单啊!”
镇远侯满是骄傲的笑了笑。
回到琉璃阁的叶慕灵叫来了绿珠“你明日抽空去郊外看看,那些打探消息的人训练的怎么样了,如今也是快一年了,怎么也该有几个可用之人了,再多打赏些银钱,临近年关,总归是要热闹热闹的。”
“小姐可是要打探什么消息?”绿珠机灵的问着
“若是你看着他们成了火候,便给我打探打探皇家学堂和沐府学堂的事,再过个半年左右,暮成也是要参加学堂的指导了。”叶慕灵忧心道。
“小姐,这学堂现在不是上着呢吗,过不了两年,大少爷就可以参加科考了,难道要这个时候换学堂?”
“这两家学堂并非普通的学堂,他们主要是针对位高权重的官家子弟开设的,并不是真正的要教他们过多的学识,而是教他们生存之门,为官之道,人心之法,至于后来的科考,你觉得对于这些官宦之家的子弟有用吗?”叶慕灵略微给绿珠解释了一二。
确实,这些有后台的人,只要懂得怎么在官场的勾心斗角之中存活下来,那么便会前途无忧,而能够被送入这样学堂的人,又有哪个会真的差在学识之上?再加上早年叶暮成经常由朝堂的太傅教导,学识上自然不会差的。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春节,丫鬟婆子们脸上都流露出喜气洋洋的笑意,因为她们又要有红包了,这大概是一年中最令人期待的时刻,侯府是大家,所以给的银钱从来都不会少。
这天一大早,叶唐氏便开始分发福袋和红包,福袋其实就是寓意新的一年里添些福气,图一个好兆头罢了,里面放着的是一些清香提神的干花草,红包自然就是里面放着打赏的银钱了。
叶慕灵陪坐在主母叶唐氏的身边,另一旁是刘嬷嬷在翻看仆人们的劳作记录,主母叶唐氏则是在分发福袋和红包,一个个丫鬟婆子喜气洋洋的道了福,只盼着多打赏些银钱。
待所有丫鬟仆人的分发好之后,终于轮到了几位姨娘,最先的是刘姨娘,之后是赵姨娘,而那个邱姨娘却是依旧不见踪影,这不由得吸引了叶慕灵的注意,身子差真的就差到这么严重了?银子都不领,又依靠什么过活?
未待刘姨娘起身,赵姨娘却是抢先一步先起了来“夫人,刘姨娘有身孕,还是我帮她娶这福袋和红包吧。”
刘姨娘刚刚开口说“不劳烦了,还是我自己…”却见赵姨娘已经晃着肥臀,把自己的那份和刘姨娘的那份领了回来,刘姨娘紧紧盯着自己的红包,生怕被赵姨娘给掉了包,要知道她近来得宠,老爷给她的定是会多一些。
拿到红包后,刘姨娘随意的将福袋挂在身上之后,便急急的扯开了红包,那焦急的样子再没有平时的楚楚可怜,真是仿佛没见过银子一般,刘姨娘只顾着自己的钱,可是叶慕灵却是注意到赵姨娘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阴狠。
叶慕灵见此与叶唐氏对了一下目光,各自点了点头。
最终,因着红包很是不薄,刘姨娘终于也露出了笑脸。
因着小姐公子们的红包是要在初一给的,所以分发完毕后,众人便都散了去。
只是,在众人早早坐在一起,等待着除夕之夜的团圆饭时,刘姨娘却迟迟未到,镇远侯的脸色有些沉了下去,赵姨娘还在旁添油加醋的道“妹妹怎的还不来,居然让大家一起等着她,这架子真是越发的大了起来。”
叶慕灵轻扫了她一眼,怎么,开始行动了吗?她可是最喜欢看这两位好姨娘互掐的呢。
忽然,钱嬷嬷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赵姨娘立即拿着手帕捂住了嘴,讽刺到“钱嬷嬷这是怎么了,这大过年的,说这些话可是太不吉利了。”
钱嬷嬷反应过来,立即住了嘴,忐忑的看着镇远侯。
镇远侯怒视了她一眼“说!”
却说出了一个令镇远侯变色的消息“刘姨娘路过假山的时候,被猫给袭击了,刚刚跌坐在地上,现在被抬回了院子,就是不知孩子怎么样。”
镇远侯一听,立即跑了出去,前往刘姨娘的住处。众人也都紧跟着,叶慕灵看了眼赵姨娘这个蠢货,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的有些早,那孩子也不知还在不在?
几人来到刘姨娘的住处,镇远侯焦急的进入内室探望刘姨娘,原来刘姨娘走至假山处时,突然三五只猫像她扑来,刘姨娘惊恐交加,立时跌坐在地上,险些晕了过去,清醒之后便觉腹中疼痛。
叶慕灵仔细的端详着刘姨娘的脸色,确定这个孩子没有掉,虽说动了胎气,可是却依然顽强的存活着,只要日后好好调养,就定无大碍。
在众人围绕这看诊的大夫时,叶慕灵突然发现,赵姨娘隐在刘姨娘梳妆台的一角,鼓捣着什么,叶慕灵了然,想必是在寻找让刘姨娘恢复美貌的东西吧。
得知孩子无碍的时候,众人渐渐回到前厅,并不能因此惊了这团圆饭,只是因着镇远侯兴致不高,最终草草收场。
在回去的路上,赵姨娘一直把玩着手中一精致的铁盒,眼角全是喜不自胜的笑意,虽说这孩子没有害掉,不过得了这个药膏,也是不错的。
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叶慕灵的声音“赵姨娘不知从刘姨娘那得了什么好东西,不若拿出来让慕灵也长长见识。”
赵姨娘一惊,脸色大变,快速的将那铁盒塞进了袖口“没有!没有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同时加快了步子,想着赶紧溜走。
叶慕灵不急不缓的在假山后走出来“刘姨娘已经发现了猫薄荷一事,莫不是赵姨娘你还能逃脱?”
赵姨娘听闻立即顿了脚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姨娘,你那福袋的布料和其他人的根本不是一批料子,只要翻查一下曾经打赏众人的料子,那么很快便能找到是谁做的这件事,相信刘姨娘一定很愿意知道的。”叶慕灵又下了一剂猛药。
原来,在她调换福袋之时,叶慕灵已经发现了,之后同叶唐氏商量着不动声色,任赵姨娘和刘姨娘两人斗,这赵姨娘本是打的好算盘,希望借助主母之手分发福袋,那样即便被人查了出来,矛头也会指向叶唐氏,认为她毒害妾侍的孩子,却不想在布料上出现了天大的漏洞。
赵姨娘腿脚一软,在这寒冬之时冷汗流了下来。
叶慕灵一步一步靠近,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赵姨娘的心上“赵姨娘,你姑且把这好东西借给灵儿玩耍几日,想必那布料也时隔数月,未免还能查的那么清楚。”
赵姨娘一听“慕灵啊,你尽管拿去,不过是姨娘捡的小物件罢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说着掏出袖子里的铁盒掏了出来,只是眼中却满是不舍,不过到底是命重要,若是让侯爷知道她谋害他的孩子,而到时叶慕灵又不肯帮她,那她真就是再无得宠之日了。
叶慕灵看着手中的铁盒,淡淡的道“多谢姨娘了,慕灵相信,那料子时隔太久,母亲一定查不出来了。”
说着便从赵姨娘身边插肩而过,其实,今日赵姨娘的举动被她和母亲尽收眼底,只是立场不同,她们才不会帮助刘姨娘,刘姨娘怀的是爹的孩子,所以她们不会去害她,可是若是别人去害,她们也不会拦着,能不能护助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侯府之内,通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映衬着皑皑白雪,昭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叶慕灵回到琉璃阁之后,屏退了丫鬟,独自一人研究起了赵姨娘偷拿来的那盒药膏。
打开精致的铁盒,顿觉香气扑鼻,甜腻腻的,同刘姨娘身上的味道很像,叶慕灵正欲轻拭一点,却不料手中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
叶慕灵抬头看去,怎么又是他!
“这东西最好不要轻易使用,对身体不好。”来人正是岳王世子,今日他穿了一件藏蓝色的袍子,袍子上是血红的丝线勾勒的一簇簇火焰,和他眉心的相同,五官依旧精致的堪比雕塑,只是那眉眼间的煞气怎么也不是寻常之人能够相抗衡的。
“这是什么?”叶慕灵没有理会其他,她现在只想先弄明白这是什么?
“这是乌兹国的一种秘药,可以让使用的女人越发的年轻漂亮,让男人闻之情动!”岳王世子淡淡的解释道。
“那在某种程度上讲,它也算是个好东西。”叶慕灵置疑道
“也不全是,若是怀了孕的女人继续使用,那么后果便是孩子注定胎死腹中。而对未怀有子嗣的女人来说,这便如同毒药,待使用了一段时间后,若是停止使用,那么便会加速衰老,所以,只能继续使用,而它造价昂贵,所以也有不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岳王世子阴测测的解释着。
“那么对于男子呢?可有危害?”叶慕灵担心自己的父亲。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岳王世子突然翻脸,原因不为别的,就因为瞧见了叶慕灵腰间挂的那块玄玉。他现在很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她居然真的把那个男人送他的东西挂在了腰间!难道她已经钟情于他了吗?
叶慕灵更是彻底领教了什么叫喜怒无常,这岳王世子翻脸也太快了吧,不过眼下她更担心自己的父亲。
“你要怎样才肯说?”叶慕灵皱起了眉头,她心知,自己查来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眼前这个妖孽般的男子,更何况他曾亲自去过乌兹国。
岳王世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是不忍她皱起好看的眉头,伸出手想要抚平她,而叶慕灵却躲了开来,看着自己在空中的手,他再次眼露不快,只是到底是舍不得对这个让他的生命有了热度的女人发火,只是神色不快的转身说“对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危害,最多就是神智不清,不过只要远离那香料几天就会清醒过来。”
叶慕灵点了点头,惊讶于她会告诉自己,同时更是确定了这幕后黑手确实是乌兹国的人,那么,如果是乌兹国的人企图来寻她们复仇,为何又没有痛下杀手?而宝藏一事又该从何查起?
回过神来,看着最近异常诡异的男子,叶慕灵终是再次皱起了好看的眉毛,薄唇轻启“你又来做什么?”
岳王世子很是不满,半响,只静静的吐出了一句“不许皱眉!”
叶慕灵一愣,想不到他回复的竟是这样一句话,随后,岳王世子不再言语,叶慕灵也不再做声。
就这么两人对立了片刻后,顾南成突然冒出来一句,目光炽热的盯着面前的女子“我想带你看烟花。”
话音刚落,叶慕灵还没有回过神来,岳王世子便像是怕被拒绝一般,一手揽住叶慕灵的腰顺着窗子飞身而出,在各家屋顶上飞蹿着。
叶慕灵还沉浸在他带给的震惊中,为什么她看不懂他,看不懂他身上背负的东西,看不懂他真实的一面?每次见他,她都给他不同的感觉,外界传言的那个嗜杀狠辣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
叶慕灵享受着飞的快感,迎面吹来了刺骨的寒风,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天地浩大,这一刻终于被释放了出来。放眼望去,整个京都,灯火通明,金色,红色,白色,交相辉映,静待着新年的到来,让人无限神往。
这一刻,天气微凉,夜色正浓,叶慕灵感受到的是一种很久以来都不曾拥有了的自由和畅快,这是那个朱门深深,高墙环绕的宅院给不了她的东西,这一刻,她能感受到乾坤威仪,星光无限,能够感受到最真实却舒适的凛冽寒风,仿佛她心中的压抑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低头看看自己脚下的庭院,或是大户人家的豪宅,或是平民百姓的瓦房,一座座高低起伏,融合成一副绝妙的画作,铸就了水晶宫般耀眼的京都,这一瞬,有一种辉煌带来的震撼!
似乎感受到了女子的愉悦,顾南成也挑起了他那极淡的嘴角,感受着手臂间的那盈盈一握,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几息之间,顾南成便把她放了下来,是皇宫中比较荒凉的一隅,没有什么人看守,只不过落脚点是个很高的屋顶,到是个看烟火的绝佳去处。
两人静静的坐着,叶慕灵突然有些感谢他把自己带了出来,时常在那侯府的一处待着,自己都有些狭隘了起来,叶慕灵打探着身旁的男子“你武功很高?”
顾南成一愣,然后低头,没有看她“还可以。”
多年的非人训练,让他的武功早已超出了同辈不知多少,一次次生死间的角逐是一次次超越极限的突破,他天赋异禀,记忆超群,从很小的时候便能记起那冲撞着他心灵的一幕幕,尽管如此,他依旧比不得岳王那三四十年的功力,所以,他还需要其他的办法。
叶慕灵看着呆愣的岳王世子,没有再发问,只是她真的觉得岳王世子的内力很是深厚,至少也有二三十年的修为,可是他才不到二十岁,那么他的内力是从何而来?
思索片刻后,叶慕灵再次开口“有没有什么快速增进内力的方法?”
岳王世子再次一怔,似乎很不愿意同她说起这个话题,而后却异常坚定的摇头道“没有!”可就是这却引发了叶慕灵的怀疑,不满的撇撇嘴,看来有时间她要好好翻翻医书或者武功秘籍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宫中的大殿前方绽放起了烟火,像大朵大朵盛开的芙蓉花,洒满了天际,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这一刻,叶慕灵的心很静,看着这迷离烟火,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仰起的头渐渐酸了,她便躺在了房顶上,却发觉男子的外袍不知何时铺在了自己的身下,叶慕灵侧首看着这个满身伤痕的男子,猜想着他有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往,又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他这一路,是否也是蹒跚不止,是否也曾深深的爱过恨过,痛过伤过,是否有人怜他那一身不堪,是否有人懂他那满面阴狠,是否有人敬他这一路坚强,是否有人爱他那这一地心殇。
她感受的到,这个男子有着绝不亚于她的仇恨,只是这路途上却要平添几分坎坷。
她记得,曾有人说过,人与人相识的最初,都是披着厚厚的铠甲,只是时间久了,便开始自卸防备。她不知,像他们这样的人,这一辈子,是否还能再有情爱,因为当铠甲尽卸,相对时,谁能不伤我?
看着看着,叶慕灵的目光温柔了许多,是一种真实的柔软和平和,即便此刻无关情爱,至少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那男子,没有像她一样躺着,只是双手抱着蜷起的双膝,抬头静看天上的烟火,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清澈的眸子也终于散去了暴戾和血腥之气,干净的可以倒映出天上的霓虹,那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叶慕灵抬头,继续看着天上繁华的烟火,看着它们由瞬间的腾空,再到绝决的绽放,而后瞬间凋落,枯萎,直至消逝的无影无踪,被新一顶盛开所替代,终究不过是梦里繁华,红颜刹那,想想前世,再看看今生,终于懂得,苍老不是岁月,不过是一段年华。
顾南成此刻的心,软了,柔了,他知道,有朝一日,这可能会让他命丧黄泉,不过,他满足了,只要那个女子静静的呆在他的身旁,他便平静了,心安了。看着那繁华开满天际,他这一生都将不会忘记!
许久,烟火落幕,两人无声的静坐了片刻后,直至万家灯火开始熄灭,只剩下一盏盏的红灯笼时,顾南成依依不舍的将她抱起,再次飞身徜徉天地间。
不料,行至镇远侯府不远处时,却突见一黑衣人从侯府中飞身而出,黑影一闪,瞬间便没入了沉寂下来的黑夜,让人无迹可寻,叶慕灵没有看怀抱着他的男子,双眼一直跟着那黑影而去,坚定的吐出一句“跟上!”
岳王世子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很浅,却很真实。
两人尾随着黑衣人来到了一处不算起眼的宅院,在墙角下,两人等了片刻,而后岳王世子带着叶慕灵一跃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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