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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倾世大婚(1 / 1)

顾南成的归来意味着婚礼将近,是以,悠闲了好一阵子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这日,镇远侯正在陪着叶慕灵清点嫁妆,一口口红木镶金的硕大的箱子整齐的排放在地上,镇远侯手中拿着一张长长的纸,对着阳光眯缝着眼睛,正核对着什么。

不得不说,这一幕很温馨,刘嬷嬷在旁边也帮着张罗着,时不时的和镇远侯议论上两句,叶暮成则是在挑选着担嫁妆的壮丁,一个个威武有力,叶慕灵看着这一幕,浅浅的笑了,向前迈出几步,看向远处,娘,不知道你现在可好?

忽然,一个曼妙干练的身影出现在叶慕灵眼中,让她几乎以为这是错觉,叶慕灵赶忙上前一步,生怕那身影消失不见,嘴里喃喃的发出一声“娘…”

是的,唐欣回来了,没有哪个母亲会不希望亲眼看见自己的女儿出嫁,唐欣更是如此,离家应该已经有五年了,她游历了这世界上的山山水水,心终于变得宁静平和。

唐欣身着一身简单精干的浅紫色素衣,一手拿着精致的宝剑,简单的发髻上只有一只白兰花的朱钗,外加机制乌木簪子,看上去素雅非常,就和寻常行走江湖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除了那容颜依旧明亮的晃人双眼,却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看的出,这几年的历练,让她更加从容,走遍大千世界不禁让她的心中多了深深庭院之中女子所没有的气度,更是平添了几多芳华,那是一种最亲近自然的美,就好像褪去铅华,方显纯净。

唐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噙着泪花,叶慕灵提起裙摆快步跑了过去,直接扑在了唐欣的怀中“娘!”

唐欣的双手柔和的拍打着叶慕灵的身体,那是只有母亲才有的温暖,嗅着属于母亲的味道,叶慕灵感到,是如此的满足。

叶暮成最先察觉到自己姐姐的不对,转过头,却是也呆愣住,那不是…

当即,叶暮成也放开腿跑了过去,而镇远侯却依旧挺着不如之前挺拔的身躯,清点着嫁妆,核对着物品,专注的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直到喊道刘嬷嬷却没有得到回应时,镇远侯才发觉出不对,抬头看去,手中长长的嫁妆单子散落在地上,手指却保持着原样在那里僵持,镇远侯的眼中快速划过一丝躲闪,一时僵直在那里,不知是喜是悲。

唐欣搂着已经高过自己的两个孩子,没有言语,抬头看向远处的镇远侯,却见他就那么盯着自己,很明显,眼中有着激动,有着闪躲,有着愧疚,有着不敢置信,还有着许多许多…

叶慕灵和叶暮成平复了心情,便脱离了母亲的怀抱,看着不知所措的父亲,又看看平静的如一汪湖水的母亲,一时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两人静静的走开了,想着父亲母亲总是有话要说的。

两人就那样站了许久,不同的是,一个激动,一个平静,就在唐欣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镇远侯终于迈出了他仿佛灌了铅一样的腿,伸出手臂,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欣儿…。你过的可好?”

唐欣背对着镇远侯,微微侧过脸看向身后“一切都好。”

镇远侯自言自语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你…你还会走吗?”镇远侯小心翼翼的问道。

唐欣点了点头“会,等到灵儿的婚事结束,我便离开。”等到叶慕灵出嫁,那么自己所关心的就只剩下暮成结婚了,也许,等到看到两个孩子都幸福,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也许就会向这里的一切告别,告别这个她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告别这个她爱了却也恨了的男人。

镇远侯的眼睛一下子就像是被浇灭了的火苗,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又是突然亮了起来,充满了希望,抬头看向唐欣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背影,身边还跟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

顾南成更是操劳的厉害,因着避讳,婚前的一些日子是不能再去见叶慕灵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三天两头的总是跑去看看,看看自己的新娘子可否安好,成日里总是担惊受怕却又满怀期待,兴奋的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

“主子,人已经接来了。”金魔恭敬的向自己的主子汇报着。

原来,请来的人是蜀地的金氏妇人,这妇人的一手凌空绣,曾经名满天下,出手的衣服更是被皇孙贵族所追捧,只不过,十年前这妇人曾为此受过追杀,便再不肯出手一件衣物,而她的夫君,则是一个裁缝。

同样值得一说的是,这个裁缝却是曾经定制龙袍的师祖,之前的龙袍,总是经过许多布的拼织才堆砌而成,因着繁琐便显得有些累赘臃肿,直到这人竟然用纯色的一块布,穿插织补,竟然一气呵成,配合上他夫人的刺绣,则是天下第一。

也不知顾南成到底是花了怎样大的功夫才将这两人请了来。

顾南成点点头,让手下带着二人飞身直奔镇远侯府,隐藏在一棵大树上,远远的便看见了那个一身白衣兀自晒着太阳的女子,而后,夫妇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顾南成淡淡的开口“怎么样?”

“放心,等到布料送来,三日内一定将嫁衣双手奉上。”那男子开口道。

顾南成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他要给她一个盛世的婚礼,花轿,新房,嫁衣,迎亲队伍,聘礼,甚至是叶慕灵穿的绣鞋,顾南成也是亲自张罗着。

而另一边,唐欣回到侯府后,也开始撒丫子张罗着,镇远侯和白衣男子则是成了打下手跑腿的,争先比拼着,暗中较劲。

只有叶慕灵成了闲人一个,在平静之余,心中偶尔也泛起了涟漪,浮生常常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很安静很安静,有着对她的祝福,却又没由来的觉得压抑,他常问自己,爱一个人不是希望她幸福吗?为什么她幸福了,自己却是不开心,甚至期待着她的婚礼能够取消,许是自己终究是凡人把,抵不过的纠缠。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每日能够看见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大概便是自己的幸福。

浮生看着手中叶慕灵整理出来的医药汇总,有力的小子没有女子该有的娟秀,却是暗藏着凌厉,指尖不由得轻轻拂过,仿佛能够看见她的用心,浮生温柔的笑着,眼中却突然坚定起来,他一定要帮她找到解毒的方法,让她可以心无挂碍。

随着顾南成的归来,自然也是有人坐不住了,比如岳王郡主,比如吴敏殊,岳王郡主找到了吴敏殊,希望能够有办法阻止这场婚礼。

“敏殊,你可知我那哥哥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岳王郡主试探着发问,心中盘算着什么一看便知。

吴敏殊神情哀叹道“是啊,如今婚事已成,我怕是也没有什么指望了。”说着说着,眼中甚至涌现出泪珠,好不可怜,抬手擦着眼泪的瞬间,却是满眼精光的打量着岳王郡主。

岳王郡主不由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个吴敏殊也是个没有用的,自己的身份实在是没办法阻止,若是让顾南成知道了,怕是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自己那位怪异的哥哥她是实在不敢过于得罪的,所以这才想到了吴敏殊。

“你哭什么哭啊,哭就有用吗?真是废物!”岳王郡主依旧是嘴下不留情,始终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

吴敏殊心中涌上一股子怒火,暗骂蠢货,脸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甚至更加委屈“那依郡主看该如何是好?世子又从不曾与其他女子有过传闻,我哪里还有机会,郡主莫要再宽慰我了。”

岳王郡主一听,思索了片刻后,眼睛就亮了“有了!你过来…”

这边忙的不停,叶慕灵那里却也有人登门造访。

是杨家的小姐,也就是岳王为顾南成选择的侧妃,当然还有一个侧妃,但是却在顾南成出战的时候不知生了什么顽疾,年纪轻轻的去了。

当然,叶慕灵不会以为她真的是病死了,至于各种缘由,她也不需要多想,那个男人总是会处理好的。

“姐姐,冒昧的拜访姐姐不会怪罪把。”杨家小姐有些讨好的开口。

“杨小姐说哪里的话,既然来了,就快请坐吧。”叶慕灵淡淡的回着。

这副清淡的态度让杨家小姐有些不安,一身青色的的纱裙倒是也出挑,是以有些小心的坐了下去,要知道将来自己嫁过去,即便是个侧妃,却是也要在叶慕灵的手下过日子的,所以自然是不能得罪了这位未来的主母。

更何况,自己的身家比起这位侯府大小姐,却是要差上不知多少的,所以自然是要提前来拜会一二,防止以后在岳王府中被眼前这位过于为难。

“没有几日姐姐就要出嫁了,想必是都准备妥当了吧,我是真是羡慕姐姐啊,也不知我这婚期何时才能到,以后到了王府,我这没见过世面的,还是要仰仗姐姐照顾的。”杨家小姐掂量着开口,目的则是想探探夜幕拉开口风,更是希望叶慕灵嫁过去后,不要忘了提醒顾南成,自己的婚事。

叶慕灵将头靠在了椅子上,微微闭上了眼睛,看样子似乎是有些疲惫,杨家小姐更是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半响,传来了叶慕灵幽幽的声音“若我嫁过去,我自然是会提点世子,关于你的婚事,你大可不必忧心。”

杨家小姐一听,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多谢姐姐找佛,妹妹感激不尽。”

叶慕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杨家小姐,再次开口“既然姐姐身子乏了,那妹妹便先告退了。”

叶慕灵挥了挥手,没有表示出过多的热络,一个将死之人,是不值得自己多费唇舌的。

“小姐,世子真的会娶她做侧妃吗?”银珠开口问道,不过在银珠看来,这个女子还算是不错的,毕竟懂得事先来讨好自己小姐,这样的妾室自己的小姐还是能拿捏的,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银珠如是想到,其实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只是银珠理解不了,她家小姐和那个男子之间是断然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的。

叶慕灵浅笑着回答“你去问问世子不就知道了。”

银珠吐了吐舌头,他才不去呢,世子本就凶狠,自己哪里敢去招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几日清闲,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大婚之日。

一大清早,叶慕灵就被自己的母亲和刘嬷嬷一起给揪了起来“灵儿,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唐欣推门而入,直接掀开了床上的帷幔,一边向两边系着,一边兴冲冲的叫着,平静的眼眸中终于发出了源于内心的欣喜。

床上的叶慕灵睁着惺忪的睡眼,神色依旧不大好,大概是太早被人吵醒,怎样都是高兴不起来的。

一股凉风穿进了叶慕灵的衣服,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原来唐欣把被子给掀了起来,叶慕灵只好兴致不高的坐了起来,不过想起今日是自己的大日子,从此就彻彻底底的属于那个男人,心中不由得还是有丝激动的,心情也就好了起来。

洗脸净颜之后,丫鬟捧出了几个托盘,竟是鲜红的嫁衣。红裳和绿裳十分感兴趣的看着托盘中的红色嫁衣,泛着荧光,恨不得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式的,要知道,这可是世子今日一大早派人送过来的。

刘嬷嬷眼尖,看着丫鬟手中的嫁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的喊道“主子,你看,那嫁衣可是珍珠纱所做。”

唐欣也转过脸看了看红裳手中的托盘,只觉得十分漂亮,漂亮的惊艳,只不过,被叠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确实散发不出过多的魅力。

刘嬷嬷继续解释道“这珍珠纱已经很久没有现世了,有价无市,根据珍珠的不同等级参杂到染料中去,家世好的,便选用好一些的珍珠,家世差一些的就选用差一些的珍珠,毕竟,只要一件衣服就是要上上百颗珍珠,普通人家是拿不出手的,即便是阔绰的,却也不会有几个舍得用它来做一件衣裳的,这样还不够,磨成粉末的珍珠会自然很是漂亮,可是,珍珠粉末却是不会吸附在衣物之上的,更是染不上色,常常是布匹染好了颜色,珍珠粉却沉在缸底。”

刘嬷嬷喘息了一下继续激动的说道“不仅如此,即便有些能够染上,可是还没等到布匹晾干,珍珠的荧光便都已经消散不见了,所以,曾经的染布高手找到了一种秘方,能够让这些珍珠粉均匀的融入到衣物中,怎样也不会掉,引的不少人为此争抢。”

“可是后来,却是失传了的,不想今日再次能够看见,足以看出了世子爷对小姐的喜爱。夫人尽管放心便是。”刘嬷嬷宽慰道。

“不错,这位嬷嬷说的正是,这珍珠纱已经失传许久了,不仅如此,嬷嬷也可以再看看这嫁衣的颜色,是提取浓郁的最鲜红的花汁作为燃料,反复染取了四十九次,这嫁衣才会如此的鲜红,这种颜色,是任何燃料都所不能呈现的。”说话的是顾南成请的喜婆,没有市侩的嘴脸,举止雍容大气,笑容温和,让人很是舒心。

屋子里热闹个不停,镇远侯和那白衣男子却是守在了门外,两人谁也不曾想让,镇远侯更是把前院的一大堆事情通通交给了叶暮成,紧紧跟着白衣人,就是不肯走。

金珠赶忙为叶慕灵上妆,素白的小脸因着胭脂的润色,变得微微泛红,竟然留露出一丝不似寻常的美感,微微合着的双眼轻轻的颤抖,常常的睫毛上仿佛沾染了些水汽,雾蒙蒙的晶莹,图上鲜红的唇脂,金珠又在叶慕灵的眼角眉梢处着笔花了几朵粉色的桃花,粉红色连成一片,煞是动人。

几人都在凝神看着,金珠也是屏住呼吸,仔细为叶慕灵梳整妆容,不多时,便成了,叶慕灵起身看向众人,每个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喜婆则是在一瞬间便低首垂眉了。

好一个标志的美人,明明被描画成的柳叶眉,偏生又像两柄弯刀,暗藏着凌厉和威严,左侧的眼角眉梢处那片怒放的桃花,娇艳欲滴,增添了不知多少惑人的风情,眼波流转,眼角则是微微上挑,带着回转不尽的妩媚柔情,一张红艳艳的小嘴,丰满的仿佛能够滴出水珠,当真是个绝色美人。

不得不说的是,那一双清冽的眸子,却未曾因着这一身的妩媚妖娆起来,依旧泛着清冽的寒光,寡淡的仿佛无喜无悲,唯有瞳孔中的那两点亮光,能够看出女子喜悦的心情。

美人绝色,目光倾城。

叶慕灵没有言语,只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唐欣很是感慨的拿起了一柄凤尾梳,一双不如以往白嫩的手,开始为叶慕灵梳起头来。

喜婆在旁悄然出声“一梳梳到尾,”

唐欣手中的梳子缓缓从那三千青丝上滑下,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尽是慈爱。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唐欣想到了从叶慕灵降生开始,第一次学会喊娘,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跌倒,第一次主动亲吻她,泪水不由得溢出了眼眶“灵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受到了什么委屈都要跟娘说,娘一定会给你做主。”

叶慕灵的眼中也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点了点头,真好,母亲没有重蹈前世的覆辙,母亲一直都在。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唐欣有些控制不住,不禁开始失声痛哭,那是她呵护在手心的宝贝啊,怎么舍得她受一点委屈,她担心婆婆会为难她,担心夫君会待她不好,担心妾侍会欺负她,怕她会不好…

“娘,别哭了,若是您舍不得我就不嫁了。”叶慕灵相较于唐欣的激动,似乎显得平静许多了,甚至会让人留下冷血薄情的感觉,只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叶慕灵的眼泪早已悄然落下,无声的打湿了衣襟。

只要母亲好好的活着,无论见或不见,都是她最大的安心。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快点换喜服吧。”唐欣调整了情绪,赶忙拿起喜服,刚一抖开,瞬间满室华光,所有的金银玉器都黯然失色。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嫁衣只听刘嬷嬷所讲,也只是惊羡于它的传奇,却比不上这一刻来的震撼,点点荧光,仿佛是液体的金子在滚动,布料轻柔的像是婴儿的肌肤,更惊奇的是,整件衣服竟然找不到一个针线头,也不知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好漂亮!好轻!”银珠惊叹道,这嫁衣真的好轻,拿在手中就好像只是拿了一块轻飘飘的纱一样,若不是上面缀满了不少的珠宝,几乎就要以为这件衣裳不在自己的手里一样。

几人赶忙将那嫁衣替叶慕灵穿上,一共三层,最外层是一层轻薄的柔纱,最里面的是一件长裙,胸口处呈交叉相叠状,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锁骨,衬得皮肤格外的白皙透亮。

外面罩的是一件水袖长裙,上面盛开的是繁复的大朵牡丹,盛开的仿佛可以绚烂到天际,偏生却又简单的干净,袖口则是都是用着掐金丝追着红宝石,略略有些沉,腰间是一块镶了红玉的刺绣腰带,腰带极宽,大概一只手左右的宽度,卡在胸部的下面,上面是金线刺绣的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连成一片,金色的树林,金色的云朵,不知是要重叠上几层,同一种颜色,却偏食能让人看出这副画上都有些什么,让人啧啧称奇。

众人呆愣了不知多久,才被这仿佛妖精坠落尘世的美人所唤醒,喜婆赶忙拿出凤冠,却是再次换来了一室的沉默,之前凤冠被红布所盖,众人并没有看见,这一露面,却是无人言语了。

“凤冠上饰件以龙凤为主,龙用金丝堆累而出,呈镂空状,凤用碧玉翠鸟雕琢而成,凤冠顶上有一百二十八块宝石,珍珠有五千四百九十九颗,冠上嵌饰龙、凤、珠宝花、翠云、翠叶及博鬓。价值倾城,是世子耗费了巨大的心血,为小姐定制而成。”喜婆开口解释道。

随着喜婆越说越惊天的数字,众人开始目瞪口呆,真是好大的手笔,这得花多少钱啊?世子就是有钱。

只有乾帝知道,为了这凤冠,那个不肖子竟然把国库都给翻个遍,就为了找到符合他标准的珍珠宝石,真是气死他了。

叶慕灵浅浅的笑了,不曾想他竟然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心下尽是感动。

忽然,外面传来了喇叭唢呐声,而后,便听见叶暮成一阵跑来的喊声“快点快点,花轿到了。”

几人赶紧手忙脚乱的把那凤冠戴在叶慕灵的头上,披上了一块绣着凤凰的头盖,把她推了出去。

流砂阁的门一开,只见外面站着的成堆成堆的人,一个个都仰头张望着,叶暮成赶紧弯下身,将自己的姐姐背起,走向轿门。

镇远侯也是紧紧的跟着,时不时的张望,眼中透漏出不舍“灵儿,要好好照顾自己。”

终究是没忍住,镇远侯叮嘱了一句,叶暮成停下脚步,叶慕灵轻轻掀起了盖头,深深的看了眼镇远侯“爹,你也要好好保重。”

千言万语,终究是只能化作这简短的两句话,只是家人就是家人,不管发生了什么,时间总会让真情沉淀。

叶暮成将姐姐背到镇远侯的大门口时,正巧瞧见了高坐马上的岳王世子,一身镶金的红袍,配上额头上的红色火焰,当真是妖孽祸水,嘴角的一丝浅笑表示着他心情的愉悦,整个人看上去虽然还是如鬼魅一般,可无论怎样都是掩盖不了他俊美的容颜。

从镇远侯门口的地上开始,处处都铺着红毯,两侧站着围观的百姓,漫天的花瓣在飞舞,旋转,飘落,在微风的吹拂下抚摸着每一个人的脸颊,花轿所能经过的每一家,无论是住宅,还是酒楼,亦或者是珠宝店,布料行,无一例外的全都缀着大红绸缎,扎成了盛放的花朵,无疑不例外的喜气洋洋。

看到叶暮成背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出来,顾南成难以忍耐心底的悸动,他终于是属于她的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抢走。

就在叶暮成和喜婆想要将叶慕灵扶进轿子的时候,顾南成突然骑着黑马马走了过来,两人停住动作,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后看向顾南成。

顾南成却是一把掀开了叶慕灵的红盖头,顿时,漫天的花瓣纷纷洒洒的落下,甚至有几片飘落在两人的头顶,两人静静的凝视,围观的人则是一阵抽气,忘记了不合规矩,只是惊艳于女子的美貌。

那半面桃花的女子仿佛是桃花精坠落人间,眼角的妖娆妩媚尽数化作柔情,凛冽褪去,竟然泛起丝丝羞涩,让人恨不得立即搂在怀里,好好的爱惜一番,一身大红的嫁衣是前所未见的华美,头上的凤冠更是无人能及的惊艳,一个个男子恨不得要把眼珠子瞪了出来,这等曼妙的美人,怕是今生再也见不到了。

顾南成大手一身,拉住那双素白的小手,叶慕灵借着力道,纵身一跃,落座在顾南成的身前,粉色白色的花瓣依旧飘飘洒洒,也不知是从何处飘散来的,竟然带起了满城的芳香。

众人此时早已忘了整整一百二十八台聘礼带来的震撼,只是沉溺在这对人间妖孽的笑容里。

顾南成环住了叶慕灵纤细的腰身,眼中尽是无尽的温柔和宠溺,什么都不及把她搂在自己怀中来的安心,两人依旧在大马上做着停留,等待那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搬进镇远侯府,女子们一个个开始羡慕嫉妒起来,这十里红妆的盛世婚礼,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男人们依旧是舍不得离开那张娇颜,一个个痴痴的看着,梦着,就算是马上死去也是愿意的,沉浸在幸福中的顾南成却是始终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否则,怕是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浮生站在镇远侯府中一座假山的凉亭里,远远的看着,她要嫁人了吗?此生与自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吧?

“愿尔安康,得吾心安。”愿你能一生安康,不要承受太多不属于你的东西,只有你幸福,我才会因为放弃你而心安。

浮生回到镇远侯府中的一处小佛堂,轻轻的开始敲起了木鱼,为叶慕灵诵经祈福,紧闭的双眼,仿佛真的放开尘世,化身佛陀,可是,究竟是放弃了还是是另一种开始,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终于明白,世间有一种思绪,无法用言语形容,温柔而忧伤。

回声的千结百绕,而守候的是,执着!

谁是那轻轻颤动的百合,在你的清辉下亘古不变,遥远的忧伤,伴着浮生穿过千山万水,纵使高原上的风也吹不散他执着的背影,世界安静的是剩下木鱼的声音,那是一种叫做守候的执着。

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浮生安然静坐。

而远在焕国的姬无圣却是正气的暴跳如雷,本来他这两年打算一直纠缠着叶慕灵,趁着顾南成不在,骗的美人归,不料,这个顾南成不知何时在他的焕国安插了那么多的暗线,针对他的阴谋和刺杀迎接不暇,让他完全抽不开身。

而听说叶慕灵大婚,他更是想要快马加鞭赶到乾国,不料,自己的父亲突然不知怎的竟然病重,他根本无法脱身,当真是恨的牙痒痒。

黑色的骏马上,顾南成始终紧紧的怀抱着叶慕灵,在她的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叶慕灵面颊微红,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却是坚定的说出“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灵儿,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纵然我一生坎坷,纵然命运无常数,但是只要命运把你带到我身边,我便不会再放开。

南城,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辗转阴阳两世,磕磕绊绊,竟是为了与你相遇,爱恨纠缠,却让我们生生相息,我会陪你面对风雨,成为你的助力,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很快,聘礼一一落入镇远侯府,换成的则是一抬抬的嫁妆,一箱箱嫁妆被抬了出来,红木箱子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翘杠也被压的弯弯的,一抬抬的出来,却是始终不见结束,百姓们不由得再次震惊,这镇远侯府可是真富有啊,难怪说是当家祖母是最有钱的,有个做怀王的有钱哥哥,自然是不会差了的。

只是,不管怎样说,这嫁妆未免有些太多了,有心人一一数过后,发现一共有九十八抬嫁妆,这甚至比起公主出嫁还要多上不少,看来,镇远侯当真是疼爱极了这个女儿的。

男人们则是开始羡慕起顾南成,这么多的嫁妆,不管顾南成要做什么,想必都是会轻而易举吧,不过人们不得不慨叹,这真是天作之合,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都是一等一的般配。

飞花万盏,依旧毫不停歇,坠落在长长的红毯上煞是动人,这场婚礼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每一个见过的人永生难忘,待到行至一个繁华地带,迎亲队伍再次停下,桃红色着装的丫鬟婆子开始向四面八方分撒起铜钱,偶尔,也夹杂了不少的碎银,每一个铜钱或者碎银上都系着红色的丝带,分撒出去,在空中飞舞,煞是好看。

百姓们顿时哄抢,要知道几个铜钱就够寻常家的两顿饭食,一个个抢的黄光满面,脸上也都露出了最开心的小脸,送给两人最真心的祝福。

躲在人群中的一个橘色长裙女子,都上带着斗笠,遮住了面容,看不清样子,正用世间最阴狠的目光狠狠盯着眼前的一切。

此人正是吴敏殊,此刻的她已经扭曲了面容,浓重的嫉妒让她恨不得撕碎叶慕灵那长相娇俏的面庞,她就知道,她看中的男人绝对会是大手笔,绝对会是一场盛世婚礼,可是,这一切应该是她的才对,这是她该享有的尊荣,这是属于她的荣耀,而如今,都被那个女人给抢走了!

此刻的吴敏殊已经妒火中烧,几乎嫉妒的要发狂,眼前的这一幕,当真是重重的撞击了她的心,让她产生浓重的不甘,就在迎亲的队伍马上要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时候,吴敏殊伸手推了一把身旁的人。

众人只见,鲜红光亮的红毯上突然踉跄着跑出了一个大肚子的女子,拦在了马前,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高喊着“世子,你不要抛下我,就算你不喜欢我了,可是你不能不要你的孩子啊!”

只见那女子容颜妖娆,颇有些风情万种的韵味,一身普通的衣裳,不算华美,却也算不上落魄,听见那女子的话,众人不由得都楞了下来,那女子的意思岂不是…这孩子是顾南成的?

顾南成搂在叶慕灵腰间的大手一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女子颤颤巍巍的继续开口道“世子,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认了,只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他毕竟是你的骨肉啊。”女子一边哭泣一边哀嚎,好不可怜。

马上的两人都没有做声,底下的百姓却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子妃,早就听说你仁善,还望你给我一条生路,给我的孩子一条生路,他毕竟也是世子的骨肉啊。”女子大声哀嚎着,仿佛叶慕灵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女子一只手扶住凸起的腰身,一只手开始拿着绢帕抹着眼泪。

顾南成始终没有发话,让场中的气氛不由得有些诡异,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做声,地上的女子也是冷汗连连,虽说顾南成的容颜绝美,可是那双眼睛,却沉寂的让她窒息。

女子打算逃走,可是顾南成却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了“哦?你说这孩子是本世子的?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

那女子心中一喜,看来还是有希望的,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叶慕灵只是平静的看着,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嘲讽,就算你有天大的理由想来也是没用的。

果然,那女子正要开口,却被顾南成幽幽的声音打断了“来人,她说孩子是本世子的,给我抛开拿出来看看!”

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目瞪口呆,那女子更是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早早准备好的说辞再没有一点用处,女子还未说话,便有侍卫上前,毫不迟疑的执行着主子的命令。

那女子当时就被托起,顿时一阵拳打脚踢的哀嚎“我是假冒的,我不是的我不是的,我根本没怀孕,里面塞的是棉花,都是那个人指使我干的,我全都时候,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呜呜”女子的泪水顿时模糊了妆容。

顾南成和叶慕灵都顺着那个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早已空无一人,顾南成的眸色很深,深的仿佛是无底的深渊,竟然有人胆敢破坏他的婚礼,他一定不会轻饶!

百姓们听了女子的话,不由得长叹一声,好似担心着这若真的是世子的孩子,恐怕他们也会遭受灾害的。不过,想来这个女子当真是可恶,竟然在人家的婚礼上闹事,难怪岳王世子会这样生气。

“世子,我全招了,您就饶我一条生路吧…啊。呜呜。”女子不停的哀嚎着,同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肚子里塞的棉花拿了出来,甚至不住磕起头来。

百姓们一阵唏嘘,对着这名长相妖艳的女子指指点点,这样的人当真是可耻,一时都将目光转向了马上的男人,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会不会放过这个女子,毕竟大婚见血可是不吉利的。

“怎么,没听见本世子的话吗?我说我要看孩子!”顾南成慢幽幽的再次开口,仿佛是索命的恶鬼。

他从来不信那些什么狗屁说法,他能活到今天,全部都是依靠他的实力,若是他真的忌讳,断然也不会扔了盖头,让叶慕灵坐在自己身边。

侍卫们立即便明白了顾南成的意思,意思很简单,就是不管这个女子到底有没有怀孕,是不是世子的孩子,都要抛开看看。

很快,几个侍卫摁住了女子的四肢,一名身穿铠甲的侍卫举起刀毫不迟疑的向着地上的女子抛去。

女子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不!…。”

百姓们不少转过头去,大人则是挡上了孩子的眼睛,不过,尽管如此,依旧有不少人睁着眼前,看着眼前的场景。

只见,一柄长剑正插中了女子的肚子,随着女子的一声惨叫,毫不迟疑的上下滑动起来,很快,女子的眼睛只剩下眼白,惊恐的死了过去,肚子腹部都隔着衣裳被割开,侍卫将那双大手伸了进去,胡乱的翻扯了一通,将肠子肚子一堆不知道是什么器官的东西拽了出来,确认再三后,走向了顾南成。

“主子,属下已经仔细检查过,这名女子不曾怀孕。”

侍卫的大手被血色浸染,一滴滴的滴落在鲜红的地毯上,狰狞而可怕,围观的百姓不少开始发出作呕的声音,顾南成仅是一眼,便没有人再敢出声,当然,更是没有人敢吐出来,只能拼了命的咽下去。

很快,女子的尸体被人拖走了,留下了一地的血痕,鲜红的长毯上也是浸染了不少鲜血,顾南成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于是,马上便有人来清理了,一盆盆清水泼向道路中央,奴才们赶忙开始清刷,速度快的惊人。

是以,清洗结束,红毯恢复如初,气氛却有些诡异,唢呐喇叭声依然在继续,迎亲队伍继续向前,吴敏殊在一座茶楼上,看着下面的场景,不住的开始呕吐,而顾南成却在经过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吴敏殊一眼。

那一眼,顿时就让她变体生凉,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心中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竟然妄想招惹他,看看他怀中的那个女子,始终平静的面不改色,吴敏殊就瞬间明白了,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不曾入他的眼的,恐怕他和那个女子早就是两情相悦了。

吴敏殊开始后悔了,她开始后悔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可是,渐渐的,她却又平静了,随着长地毯上的素洁,她的恐惧也渐渐消失了,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她现在的心中百感交集,一边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恐惧,一边是在紧缩后喷薄而出的更加浓烈的。

原来,当日岳王郡主想出了一个办法来破坏这场婚礼,就是让吴敏殊装作怀孕而跑到路上拦在岳王世子,企图让叶慕灵和顾南成心中产生隔阂,而后再用吴敏殊来离间。

而吴敏殊则是表面上答应了,却并没有完全按照岳王郡主说的去做,而是花钱找了一个女子假冒孕妇,看看效果,她才不会蠢的拿自己的名声去做赌注,这若是输了,那么自己可就搭上了一辈子。

吴敏殊在茶馆呆了好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迎亲的队伍,只是,那一百余抬的嫁妆和聘礼都成了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而顾南成最后那幽深的一眼,却是让这个女子噩梦缠身了许久。

顾南成带着迎亲队伍,很快便到达了岳王府,岳王府门前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整座岳王府仿佛是一座花海中的城堡,被成片成片的花海包围,花海留出了两条小路,供游人行走。

顾南成对着面前的女子轻柔的开口“这是我能所做的最多,将来有一天,我更加强大,我会给你一世的繁华。”

叶慕灵轻轻的摇了摇头“你给的,总是最好的,若不是你,三千繁华不过尘土。”

顾南成率先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而后,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叶慕灵,将她抱了下来,岳王则是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马后,叶慕灵随着喜婆到了新房,而顾南成则是随着岳王开始站在门口迎接宾客,不少见到叶慕灵的人都像是颠覆了神魂,一个个久久不能回神。

而看见这样美丽叶慕灵的岳王郡主,自然是恨得牙痒痒,这个吴敏殊,真是个蠢货,这么简单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丢人现眼。

喜婆将盖头给叶慕灵重新带了上,叶慕灵则是在金珠银珠的搀扶下,一路跟着喜婆,看不见岳王府的风景,却是能够感受的到一一阵阵危机四伏。

叶慕灵刚刚走过一处假山,岳王郡主便在假山后现身出来,看着叶慕灵的背影不由得眸光一闪,绕道了叶慕灵的前面。

“你是喜婆?”岳王郡主有些傲慢无礼。

“奴才正是。”那喜婆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好了,你不用送了,就由我把未来的嫂嫂带到新房去吧,这的路我可比你们熟。”岳王郡主看不见盖头下叶慕灵的神情,却是恨不得抓花她的脸,这个女人竟然能真的嫁到自己家里来,当真是比那个吴敏殊要厉害。

“对不起,郡主,我受世子之命,务必要将小姐送到新房。”喜婆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而跟在叶慕灵身后喜婆带来的丫鬟也都没有一丝动容,更是没有一丝异样。

------题外话------

即便是我这么温由地人…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我靠!

我要吐血了。一万二真不是人干的啊。有我这么裸更的吗…呜呜…快点表扬表扬这么勤劳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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