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恕罪啊,娘娘饶命啊,敏殊真的是冤枉的,真的没有想着要害您啊。您要相信我啊!”吴敏殊跪在地上,看着秦妃阴沉着的脸色,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心底没由来的恐慌让她极度不安。
“姐姐刚刚不是说小惩大诫吗,怎的还用上大刑了呢?就算姐姐不念及这孩子年幼,也总要想想这孩子的父亲的一片苦心,免的伤了和气。”岳妃此刻心中总算出了口恶气,想来秦妃怎么也想不到这吴敏殊竟然会拿出一个诅咒秦妃的木人,让她丢尽脸面。
“哼,不是人人都有妹妹那么好的运气的,受了错自然是要受罚的,若是妹妹以为不然,不若我们还是等到皇上那理论理论。”秦妃纵然脸色不好,却也不会让岳妃压制一头,更何况,这件事,岳妃明显是处于劣势的。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姐姐说的吗,赶快行刑!”岳妃心中一阵冷笑,秦妃这是逼着自己出口行刑呢,若是不然,怕是要抖到皇帝那里去,若是到了皇帝那里,自己怎么也是讨不到好处的。
很快,便有几个丫鬟嬷嬷上前来,两个丫鬟紧紧的摁住吴敏殊的肩膀,同时拿起吴敏殊的手,递到那嬷嬷面前。
吴敏殊看着嬷嬷手中比起平常还要粗上许多的针,眼中流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恐,“不…不。不要!我不要!”说着还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手指不住的收缩,长长的睫毛剧烈的颤抖着,双眼通红噙着泪珠,发丝凌乱,一缕掉落在额前,头上的金钗也松松垮垮的坠落着。
叶慕灵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可是一箭三雕,第一雕则是惩治了吴敏殊,第二雕则是之后引起皇帝对岳妃的迁怒,再之后,则是利用这件事所在人们心下种出的种子,除掉寿康侯府!
那嬷嬷手中的银针格外刺眼,在金碧辉煌的映射下,折射出一缕光芒,嬷嬷脸带笑意,却是格外恐怖阴森,就在那针即将触及吴敏殊的手指时,吴敏殊却是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口咬住了一个丫鬟的胳膊。
“啊!”丫鬟惊叫一声,连忙松开了手臂,却见那丫鬟手臂上已经鲜血淋漓了一大片。
去敏殊借此发疯的挣脱开来,向着大殿外跑去,她不要那么粗的针刺穿她的手指,她不要,她不要,她还有用这双手刺绣,还要弹琴,还有用毒!不,她不要!
“拦住她!”秦妃一声怒喝,守在门外的几个太监连忙拦住了发疯的吴敏殊。
寡不敌众,吴敏殊很快被拖了回来,路过叶慕灵的时候,发现了那嘲讽的目光,猛然惊醒,这一切,都是叶慕灵设计她的阴谋,都是阴谋!
“贱人!贱人!都是你害的我!是你!”吴敏殊突然间像是暴躁的母鸡,不顾一切的嘶鸣着,甚至是上蹿下跳!
那嬷嬷面目狰狞,让丫鬟搬来了一张木椅,对待这样的人,宫中人向来最是有不少手段的。
渐渐的吴敏殊的声音变得低了下去,嘴里喃喃的继续嘟囔着贱人,却是有些无精打采。
嬷嬷给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牢牢的将吴敏殊的手摁在了椅子上,同时,一人上了一只脚狠狠的踩住了吴敏殊的手。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都在看着吴敏殊受刑,心中对着这个霹雳木却是也充满了不少的好奇。
那嬷嬷毫不留情,一根银针下来,掰着吴敏殊的一根手指,顺着指甲缝就扎了进去。
“啊!…。”整个寂寥的大殿里传来了吴敏殊杀猪一般的叫声,生生不停的在殿中回荡。
不少女子甚至是有些惊恐的别过了脸,秦飞依旧表情严肃,让人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而岳妃则是依旧妩媚端庄,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痛快感昭示着她是很乐意见到这样的情景的。
吴敏殊的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却是没有等到她回过神来,那嬷嬷再次将另一根针插入了另一根手指“啊!”
一根根针在指甲缝中没入了半截,鲜血如注的喷洒出来,氤氲了整根手指。
“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吴敏殊声嘶力竭,继续嘶吼,也不再管是谁。
那嬷嬷却是更狠,把已经扎入了的针又向前推进了一些,同时,将剩余的手指全部插进了一根根银针。
吴敏殊的脸色已然变的惨白,十指连心,怎能不痛?汗珠像是雨水一般滴答滴答的滴落,发丝也因着汗水的冲刷变得粘稠,双唇发白,甚至有些干裂。
那嬷嬷冷哼一声,命人松开她,吴敏殊的双手已经血肿不堪,因着两个太监踩着的时候,她曾剧烈挣扎,是以那双白嫩的双手被踩的十分狰狞,再加上手指尖处全部浸染着鲜血,好不狼狈。
叶慕灵淡淡的开口,转头对着顾南成发问道“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顾南成一脸的无辜“没有啊,我觉得还好。”
叶慕灵轻轻勾起嘴角,顾南成却是双眼直视前方,其中却是充满笑意。
最后,狼狈的趴在大殿里的吴敏殊被人拖了下去,双手在地上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事后,秦妃再交代些什么,便很少有人听得进去了,因着众人的心不在焉,和这场意外的插曲,秦妃只好早早的结束这次所谓的宫宴,让众人提早回去。
叶暮成跟着自己的姐姐走到宫门口的马车处,对着叶慕灵开口“姐,有空回来看看父亲吧,父亲也要走了。”
叶慕灵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点点头“好。”
回到马车上,靠在顾南成的怀里,叶慕灵的心情有些低落,是没有来的低落,仿佛母亲走了,父亲也要走了,每个人都沿着自己的生命前行,都有着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感受到怀中人的伤感,顾南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两张脸紧紧相挨“走了好,远离京都的是非之地也许纔能找寻到真正的幸福。”
两人目光悠长,顺着窗外看向前方,不知何时纔能真正的自由。
第二日,叶慕灵便起身回了镇远侯中去,到达镇远侯府中的时候直奔母亲的屋子。
推门而入,却见一道有些苍老的身影正坐在圆桌旁,一身素衣,褪去了华服,就如同寻常人家的中年男子。
“爹。”叶慕灵轻轻的呼唤。
镇远侯抬头,看见是自己的女儿,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招了招手“回来了,快过来坐。”
叶慕灵点点头,走到镇远侯的身边,再次轻轻唤了声“爹。”
抬头看看,床上是迭的整整齐齐的几件衣服,都是素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灵儿,爹已经向皇上辞官了,皇上也准了你弟弟继承侯府,封号改做封疆侯。”镇远侯的声音平和而安宁,显得真实却带着丝心痛。
叶慕灵只是静静的盯着桌子上的茶壶,听着镇远侯的话淡淡的“嗯”了一声。
镇远侯继续开口“封疆侯的意思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征战边疆,成为真正的封疆大吏。”
“嗯”叶慕灵依旧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镇远侯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摸了摸叶慕灵的发丝“爹要去找你娘,这五年左右的时间,经历了太多,让我终于明白,荣辱沈浮,一切不过是虚幻,所在意的,终究是那个跋扈的身影。”
叶慕灵没有做声静静的听着。
“我曾以为,我给了她一切,到头来,却发现,我不曾给过她分毫,不过,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弥补,带着她去所有她曾想去的地方,如果,真的不能,我愿意随着她的足迹,走遍每一个角落。”镇远侯低沉着嗓音,带着些对以往的追忆。
幸福是赊来的欢愉,我曾把未知当做赌本,得过且过,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却,叹只叹自己轻许的誓言,把千年咒怨轻湮,成全了谁的祈愿,她不见,他守韶华向远。
镇远侯走了,只带了百余文铜钱,穿的是寻常百姓的衣裳,周身不见一点华贵,就连那周身的气势也变得淡然起来,一双布鞋,不知是否能够陪伴着他走遍唐欣所走过的足迹。
他不知道唐欣去了哪里,但是他知道,唐欣所花的钱,都是怀王府的钱,有着怀王府的标志,只要是到钱庄去兑换,那么他便可以一路顺着这银钱寻找。
镇远侯没有让人相送,一身布衣的他渐渐淹没在人群中,不见一丝踪影。
“姐,你说,如果父亲找到母亲,母亲会跟他回来吗?”叶暮成淡淡的开口,神情之中渐渐的与叶慕灵有些相似,尽管长长还是带着明媚的笑意,却是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寡淡。
沉默了半响,叶慕灵转身走进镇远侯府,“回不回来已经不重要了,父亲的心中已经有了信念,那便是对母亲的爱,无论母亲是否回来,这份爱,已经足以支橕着父亲走过千山万水,度过世间所有的磨难。”
叶暮成点点头,他懂了,因为父亲已经懂得了爱,便也懂得了母亲的心殇,他明白,沧海桑田,也许一切都很难回去,可是,他所做的,不为任何,只是因为爱着母亲。
欣儿,我也走了,不知道你知道是否会怪罪我也抛下两个孩子不顾,可是,你曾经说过,我们的孩子,天下无双,我丢掉了华服,丢掉了美差,丢掉了我那一身傲骨,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愿意长途跋涉,愿意踏足泥泞,愿意走过一座座高山,淌过一条条河流,为你祈福。
我不说,是因为我正要去做,我会祭拜每一座庙宇,在那里,挂上你的名字,我不知道我会走到哪里,又或者,有一天,倒在哪里,但是,我想,那一刻,我都会是笑着的。
曾经的一切,我不去后悔,因为对于过往,我无能为力,对于未来,我不抱过多希望,因为我知道我曾经所为都是要付出代价,我只希望,带着对你的爱,走遍山山水水,看朝阳,看落日,看星辉,听雨,观海,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在爱着你。
也许,总会有一天,我会在途中与你相见,不知那时的我,会是怎样的欣喜,而你,是会惊讶的一笑了之,还是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
“暮成,今后你就是咱们大干最年轻的侯爷了,这是皇上对你的肯定,但同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万事小心为上。”叶慕灵挂念的嘱咐着,心底却是对这个弟弟很有信心。
“姐,你就放心吧,几年光景,我怎么还会是那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傻孩子,我会努力做出成绩,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叶慕成对着自己的姐姐咧嘴一笑,双眼不含任何杂质。
回到岳王府,叶慕灵的心情有些低落,闲置两日后,却是被岳王找了去。
“岳王找你会做什么呢?”顾南成有些不放心的询问着,一双凤眼中水波流转,带着一丝担懮。
“放心吧,就算他有所怀疑这些事是我所为,却是不会这么快就撕破脸的,虽然说父亲离去,意味着我的靠山要减少不少,不过,暮成年少有成,又接手了父亲原本的权利,未必不是新贵,再加上,不管怎样,舅舅的权势始终是不容撼动的,岳王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叶慕灵淡淡的分析道。
“嗯,我会在这等你,若是半个时辰不回来,我便去找你。”顾南成蹙着个眉头,说出这句话。
叶慕灵敲了敲他的额头,起身走出南苑,心中却是再盘算着,岳王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说是吴敏殊的事情引起了岳王的怀疑?
一路前行,几番曲折,终于来到了岳王的北苑,门口的长忠恭敬的行李,带着叶慕灵直接进入了岳王所在的房间。
“爹,您找我?”叶慕灵进去后发现房中有两个人,一人是岳王,一人是岳王妃。
“哦,慕灵来了,是这样的,本王这脚迟迟不见好,再加上见识过你的医术,是以纔会把你找了,想让你帮着看看。”岳王的声音很是自然,看不出丝毫算计的意思。
“是,自当为父亲效劳。”叶慕灵谦逊的点头,余光看向守在一旁的岳王妃,心中有了计较,岳王到底是想试探她还是试探岳王妃呢?亦或者是两个都是?
岳王妃放下了床帘,仔细打量过岳王的伤势,将岳王的病情详细的交代给叶慕灵,叶慕灵一边在心中暗记,一边想着方子。这岳王生病,自然是有大夫,若是想借着她所开的方子来判断自己是不是有心要害他,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叶慕灵突然明白了,自己自从展露医术以来,那么岳王对自己的怀疑必然是大大加大,因为若是自己精通医术,那么岳王定然会猜到自己可能会为顾南成解毒,这样一来,也就能猜到自己知晓岳王是个表里不一的人,那么,此番岳王不是来试探自己的?
“灵儿,怎么样?可有方子?”岳王妃温婉的开口,不见一丝怒气。
岳王整理好衣着,也在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不断的打量着叶慕灵。
“是,儿媳这就写下来,相信不日便会康复。”叶慕灵提笔开始写起来,却是始终留心着身旁两人的动静。
叶慕灵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岳王想杀她!
空气中处处充满着压抑,整个房间里沉默的让人感到窒息,可是,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人先动,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或者说是做最后的筹谋。
“方子已经写好了,一日两幅即可。”叶慕灵将方子交给了岳王妃。
岳王缓缓开口道“灵儿,你嫁过来也有些时日了,可是南城却始终没有立侧妃,这实在是有些于理不合,是以,我和你母亲商量着,希望把寿康侯的嫡女娶过来做侧妃。”
叶慕灵心中嗤笑,原来是为这个,怕是现在不敢直接杀了自己,一面惹得镇远侯和坏王府对着岳王府反目,是以才想着把吴敏殊娶过来,与自己抗衡。
再加上因着吴敏殊一事,寿康侯和秦王之间必然是会有嫌隙的,所以岳王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寿康侯和谈,再加上镇远侯也以卸任,那么寿康侯对于岳王的态度想来是会有所缓和的。
叶慕灵点点头“此事但凭父母做主,儿媳没有异议。”
岳王妃心中嗤笑,哼,即便你比起那吴敏殊手段要高上一筹,可是我就不信,到时你一个黄毛丫头,能够翻出这么多人的手心!
叶慕灵继续开口道“儿媳听闻父亲政事上近来有些不便,是以心想儿媳的嫁妆闲置着也是闲置着,希望父亲能不嫌弃。”
岳王有丝惊愕,转瞬间却又明了,叶慕灵这是怕自己真的把吴敏殊给娶过来,所以才想利用这嫁妆讨好自己,希望不要让吴敏殊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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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王打算让吴敏殊进门捏~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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