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时,岳红梅给杜云祥打了个电话,说是那个田春达警官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希望大家今天晚上集中一下。
“知道董事长去向了吗?”
“好像不是这事儿,但反正是很重要的……总之你来一趟吧。”
“我知道了。”
杜云祥放下听筒,瞪着空气看了一会儿之后又拎了起来,然后拨通了宣燕房间的电话。
“啊,是杜云祥啊,警察好像查出什么了呢。”
“好像是,你知道他到底查出什么了吗?”
“不知道,不过那个女警察来找鲁晓妹问过几次话。据说还暗中向鲁晓妹确认,那天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是岳林。”
“她怎么回答呢?”
“她回答的确是他,但他们好像依然心存怀疑……这可如何是好?”
“你不能惊慌,没关系的,他们肯定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哦,对了,董事长调咖啡的时候放牛奶吗?”
“牛奶?嗯,应该放的。”
“那个时候你确实把牛奶倒掉了吧?”
“嗯?牛奶?”
宣燕在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难道是忘了倒?——杜云祥紧咬嘴唇。
但宣燕回答,“倒掉了,绝对错不了。”
“真的吗?”
“真的,我记得很清楚。”
“那就没问题了。”
最后杜云祥说了一句,那我们就装得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然后放下了听筒。
这天晚上被召集起来的,只有岳红梅、付强、宣燕、杜云祥四人,岳云飞夫妇与孩子们没有出现。这让杜云祥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地点选在了岳林的房间,岳红梅保证,案件发生之后没有人碰过任何东西。
“录音磁带里有没有找到线索一类的东西呢?”
等杜云祥坐到了沙发上,女刑警孟春主动问话。
“很遗憾,我没有发现什么。”
杜云祥从口袋里取出磁带,递给了她。
“是嘛。”
她接过磁带,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见到此状,杜云祥的不安情绪着实缓和了许多。
确认全体人员都相继入座后,田春达锁上入口的门,面朝四人而坐。助手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坐着。
“今天我把各位叫到这里的目的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挨个儿看了看面前的四张面孔,继续说:“希望听在座的几位说出真话。”
“真话?”
付强扬起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说出事实的意思。”
说完,田春达拿出那本笔记翻开,用恳切的口气说道:“那天晚上九点半左右,你们几位都称自己见到了岳林先生。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犯人根本没有溜进这个房间的机会。这样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犯人没有进入房内;第二,你们几个就是犯人。”
“你在开玩笑吧?”
付强歪起嘴,不屑地说:“我们有什么理由要拐走董事长?真是荒唐!”
“有动机吗?”
与付强形成鲜明对比,岳红梅用冷静的口吻问道。
“我想不出各位绑架岳林先生的动机。”
田春达一脸不在乎的神情说道,“比如对付强先生来说,岳林先生失踪将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因为岳林先生与老夫人的离婚问题还没解决,遗产分配上会陷入很被动的局面。”
付强绷起面孔,既没肯定也没表示否认。
“宣燕小姐就更显而易见了,还没入户籍的时候准丈夫就失踪了的话,她傍上这个豪门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田春达似乎认定,宣燕嫁入这个家族完全是冲着财产而来。然而就连她自己也没有进行反驳,可能她意识到如果反驳只会把现场气氛弄得更糟糕吧。
“从杜云祥先生的角度而言,自己的雇主消失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你看,分析的很有道理嘛。”付强向田春达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但是,如果在这里加上一个条件的话,这三个人很有可能就会齐心协力地隐瞒董事长失踪的这件事了。”
“什么条件?”
见到岳红梅那明显紧张了许多的表情,田春达稍稍挑动了一下眉毛,这是他在做重大发言之前唯一的表情变化。
“这个条件就是,当时岳林先生已经去世了。”
听到田春达警官如同宣布判决一样的话语,岳红梅不禁抖了抖身体。
倒是发出了类似抽气声音的宣燕的反应更为引起田春达的注意,虽然意识到后她立刻俯下脑袋,但田春达还是对她那泛起红晕的脸凝视了一会儿。
“真是一派胡言。”
付强强作笑脸说道,不料被岳红梅的一声“请田警官继续说下去!”的语气给压倒,脸部变得僵硬起来。
田春达继续接过话茬儿:
“我试想了一下岳林先生因为心脏病发作或者脑淤血等原因死在了这个房间后,那三个人又出现在这里的场景。宣布岳林先生的死讯是否为上策,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明白。这三个人极可能作了如下计划:先藏起岳林的尸体,给人以他谜一样失踪了的假相来赚取时间,从而把岳林与老夫人离婚、宣燕入户籍等事情办妥。”
虽然田春达的语气和一开始说话时候没什么两样,但在杜云祥几人的眼里,他似乎多了几分自信。
“荒谬至极。”
付强说这话时声音有些颤抖。“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些说辞?首先,那时候遇到董事长的不只我们三人,女佣端来咖啡的时候也见到了,难道你想说她也是共犯吗?”
但田春达却无视他的话,对着宣燕说。
“鲁晓妹端来咖啡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用赌气而又失望的表情望着田警官,指指沙发后方的墙壁。
“当时我站在墙边。”
田春达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啊,如果您在那个位置的话,站在门外的鲁晓妹确实无法看见。但我还有一个疑问:鲁晓妹端来咖啡的时候,岳林先生正与付强先生专心商谈着,据说当时是杜云祥先生接过了托盘的,为什么不是宣燕小姐您去接的呢?这么说虽然有些失礼,通常这种事情该由女性来做吧?”
“你也说了是‘通常’吧?”
明知这时候做出如此反驳只会起到反效果,但杜云祥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那时我刚好离门口比较近,所以就接过来了。”
“刚好……吗?刚才也说了你们是在谈公事,作为秘书的你一般不是应该在岳林先生边上才对吗……,好吧,这事儿也不再继续追究了。”
田春达没有继续拘泥于这一细节,默不作声地走到墙边的架子旁。那上面放着的咖啡杯托盘,依然保持着那天晚上的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