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满身醉气的王司恒一把推开了房门,那张脸上的伤还没恢复,依旧肿的跟个猪头似的。林禾芝透过盖头看到这情景更是满心厌恶。
她想象中自己的婚郎应该是个身份尊贵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至少也得像寒阙王那样位列天下三公子,婚礼也会是凤冠霞帔举城欢庆,花前月下浪漫无比。却没想到自己以后要跟王司恒这么个风流货色度日,这本来该是林禾依嫁的人!
想到这儿,她不由对林禾依恨得咬牙切齿。
“娘子,娘子快来让爷……让爷亲亲……”
王司恒一身喜服,左摇右摆,满脸通红,瞅见了床上披着盖头的林禾芝,眼前一亮,扑着就想上前了去。
哪料那人儿侧身一躲,避开了他。
“娘子,娘子你躲什么,快来……”
王司恒转身又要伸手去够她,林禾芝将盖头摘下来撂到桌子上,嫌弃地瞪了眼他,随即顺起桌子上酒壶,递到王司恒面前,转而带上谄媚的笑。
“相公莫急呀,先品品这上好的酒酿,咱再入洞房也不迟。”
“好,好,哎……”见状,早已烂醉酩酊的王司恒用伸出去的手转而接过那壶酒,对着壶嘴就是一顿猛咽。
“好酒,好酒!”正当他对这酒赞叹不绝时,忽然一阵晕眩感袭来,“这事咋回事……我怎么管不住自己的脚了呢……”说着,便转了几圈倒到了地上不省人事,酒壶也被掉到毯子上流了一毯。
林禾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酒壶捡了起来放到桌上,“哼,还想碰本小姐,好好睡着吧你!”
原来是她在那壶酒里加了过量的安神药,喝下后人立马就会睡过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王司恒拖到了床上,喘着气儿拍了拍手,瞪了呼噜连天的王司恒一眼,“累死本小姐了,真重。”
然后,便去了镜子前摘钗卸饰。正当她收拾完,刚吹灭了蜡烛时,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回身看去,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林禾芝的柳眉微皱,她记得刚刚关了窗的啊?是风太大把窗子吹开了?忽然间,她想起了林禾依,瞬间吓得一个抖擞——不会是她又回来了吧?
黑漆漆的屋子里,林禾芝感觉到有个人影在晃动,她一下子蹿上了床,拖着已经晕乎的王司恒挡到自己面前,全身不停打着哆嗦,嘴里默念着,“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这时,忽然“吱吖”一声——门被打开了,林禾芝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直接尖叫一声,“啊!你的死都是自作自受,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只见走进门的人举着一支红烛,倒是被林禾芝这叫声也吓了一跳,来人一脸懵圈地看着床上的的林禾芝,轻声道,“小姐,您怎么了?”
林禾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原本吊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拍着胸口,“原来是你啊,你来干嘛,我还以为是林禾依来找我报仇了。”
她的贴身侍女瞅了瞅看四周无人,便走了进来,将红烛放到了桌上,倒了杯茶水递过去,有些愁苦地说道,“小姐,奴婢还是放心不下您呀,您不情不愿地嫁给王公子,奴婢怕今晚他会对你做什么,便来看看。”
林禾芝惊恐的心慢慢缓了下来,接过茶水喝了几口,把杯子又递了回去,“没事,药效已经起作用了,凭这药量王司恒不睡到明天是醒不过来的,你先下去吧。”
侍女点点头说道,“是,小姐,奴婢先走了。您若害怕,奴婢便将这蜡烛给您留在桌上了。”
林禾芝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侍女退出房子,将门重新合上。
有了烛光的照映,林禾芝的眼睛环着屋子瞧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松了口气,躺下来琢磨着,世间哪有什么鬼,都是人自己吓唬自己的。
这时,她的眼睛忽然停留在了天花板的某一处,瞳孔骤缩,脸色惨白。
只见一双冰冷到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正在天花板上,紧紧盯着自己。
翌日。
林枫和柳春琅以及林府众人,都聚集在了这间房内。
柳春琅抱着血流成河的林禾芝,涕泗横流,哭得快要岔过气去。林枫则在一旁面色阴沉而冰冷,看着眼前跪着的啜泣的侍女,凌声问道,“你昨夜就在这屋门外候着,小芝出了这样的事儿,你怎会不知晓?!”
那侍女满眼是泪,抽噎着回复道,“老爷,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
“去!把她给我拖下去!”林枫厉色道。
立刻有两名侍卫走来,上前就要把侍女拖走。侍女见状更是哭喊不休,“老爷,不要啊!奴婢昨夜进来看小姐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嘴上说害怕大小姐回来报仇,奴婢还留了盏蜡烛在桌上!奴婢一直对二小姐忠心耿耿,此事确实不知啊!”
正哭的泣不成声的柳春琅见状,心中一怵,怕那侍女一急将她们谋害林禾依的事抖落出来,命令侍卫赶紧把这不守职责还胡言乱语的婢子拖下去杖毙了。
见侍女被拖出去,她才带着哭腔对林枫说,“老爷,您别听这贱婢乱说,这摆明了是有人要暗害咱们闺女啊!”
林枫紧皱着眉头,心中悲痛四起,原本林禾依的死和背叛就让他哀痛不已,这下他的两个女儿都没有了,林枫更是心痛万分。他拧着眉毛走到刚清醒不久的王司恒面前,道,“王公子,昨夜你与小芝同在房中,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王司恒愤恨地瞪了林枫一眼,丝毫不给这个岳丈面子,“本公子喝多了,一回来就睡下了,能知道什么?”
他能知道什么?今早上他正沉浸在一场春意盎然的美梦中时,一个侍女的尖叫声忽然把自己惊醒过来,起身一看身边躺着个满身是血的冰冷尸体,吓了他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娶过门不到一日的娇妻已然成了凋零亡魂。
他接了林禾依的绣球,就死了个林禾依,他娶了林禾芝为妻,又死了个林禾芝?这下可好,他还什么都没干,就彻底落下了个克妻的罪名。这让他怎么好言好语地跟林枫答话?
王司恒暗下里想,这林家肯定有邪乎。于是他不顾岳丈越发阴沉的脸色,说完话就直接走出门离开了林府,想着赶紧回京,让父亲对皇帝好好弹劾林家一番。
看着王司恒直接甩袖走人,林枫和柳春琅都是憋了一肚子气,林枫对着下人厉色命令,“去,给我仔细查昨日进出林府的人,必须给我查出个因果来!”
不久后,房内的人渐渐散去,都去准备给二小姐行丧的事宜,把四处悬挂着的红绫罗都换成了白奠绸,林枫也去查这事儿了,房内只剩下柳春琅抱着女儿的遗体,等待着入殓师的到来。
沾着泪水的眸光,像是被灌注了一层铅那么凝重而寒凉,捏着女儿大红喜服的手攥地越来越紧,心也越来越疼——究竟是谁,是谁要害她的女儿?
忽然,灵光一闪,莫非……劫走林禾依尸体,还有阿玲的,跟害她女儿的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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