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采花大盗……”雪清婉吧唧着嘴,好像骂骂咧咧的,却牵起了他的指头。
采花大盗?哪学的词?许淮闻呵哧一笑,任她牵着自己。躺在那余下的三分之一床上,乏累困倦的催使得下,他也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承朔苑。
一夜雨尽,碧空如洗,青翠欲滴的绿叶在院内映着朗朗清风摇曳,屋檐上仍有余露滴落,落在廊檐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潭,侍婢们拿着抹布擦拭,擦干净再拿盆子来接,生怕主子滑了绊了落罪下来。
又有婢子端了鲜虾粥羹、烧麦煎饺而来,送入膳厅。早晨的膳厅较之傍晚不同,未添灯火,轩窗明开,清风掠掠,清新淡雅。
偏生这清新淡雅间,一声声连成串的喷嚏声,响来响去一直不停,偏生还不敢有人有意见,因为打喷嚏的可是最尊贵的主儿。
瞧着喷嚏连篇鼻间通红的王爷,花淳安眉目焦忧地递去干净的帕子,又忙向侍女吩咐了下去,“昨夜雨急风骤,王爷定是生寒了,你们快去烧碗姜枣茶来。”
东璃澈接过那帕子,看着满目担忧的淳安,鼻音有些重道,“本王无碍,待……待会调几味药用用,淳安你快用膳罢……”
话未说完只感觉鼻尖一痒,他皱皱眉,赶紧用帕子扣住鼻子。
又一个“阿嚏”,打的好响,震得茶盏上的盖子落到了桌上。花淳安愣了一下,有点想笑但是憋下去了,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皆用绢帕遮住脸悄悄地笑。
这个大喷嚏打完,东璃澈感觉鼻子通透了些,不再继续打。侍女们见状心生欢喜,赶紧把膳食摆到了案上,花淳安也舒了口气,接过侍女送来的姜枣茶递到王爷手里。但那俏眉仍有些不展,轻轻拉着他的衣角。
他舀起一勺吹吹气儿咽下去,腹生热感,鼻子一下子通了气。
轻轻一笑,摸摸淳安的头,“舒服多了,淳安不必担心。”
花淳安听他声音清脆了些,悬着的心也往下落了落,叹了声气儿,“哎呀,昨夜我在房里,隐约就好像听到王爷打了几个喷嚏,但以为是梦便没太在意。不然就应该早些发现早些防范的……”
昨日她休憩得早,歇在了承朔苑的客房内——如今已经是她专属的房间了。夜半时候睡得不熟,听到有声响,但在潇潇簌簌的雨声下并不真切,于是未曾挂心,现下想来既心疼王爷又有些懊悔。
闻言,东璃澈的眉梢皱了皱,“说来奇怪,本王体质一向还好,不至于因场春雨着凉的。且这承朔苑修葺于阶台上,地势高寒气薄,本王又未开窗,实属不寻常。”
“是啊,按理说淳安体质没王爷好,要着凉也应是淳安先的。”花淳安噘噘嘴,望着王爷红彤彤的鼻尖,恨不得能替他受这罪。
东璃澈将姜枣茶一饮而尽后,手执瓷碗,眉头微锁,“本王昨夜,好像还做了场奇怪的梦。”
她好奇探问,“什么梦?”
东璃澈放下瓷碗,手摸着下巴思索道,“似乎是本王的床下面裂开了个洞,结果连床带人的掉到了洞里,洞底全是水,直接把本王冻醒了。一醒来就开始打喷嚏。”
后面几个侍女听了王爷的话,又掩面来悄悄笑——床下有洞?王爷怎会做这种不切实际的荒唐梦?
花淳安闻笑蹙眉,朝后面挥了下袖子,“别笑啦。”
侍女们纷纷住嘴,上前去给主子盛羹夹饭。
她扫了眼碗中冒气香浓的汤羹,然后牵过东璃澈的手,安抚他,“许是因王爷受了寒,身体察觉到了,才做这梦提醒。王爷莫多想,用了膳后好好服药休养休养。”
湖蓝的眸间有几许疑虑划过。提醒?他倒觉得是因为这场梦,他落水才受了寒。不过望着这般关切自己的淳安,便没把这想法说出来,以免她再担忧。于是便顶着微红的鼻尖,轻轻一笑,“好,用膳吧。”
筷子刚递到东璃澈手里,筷尖刚落到烧麦金亮酥脆的表皮上,一阵风忽然急涌直入,掀起了他半束半散的墨发。
“主人,华宸苑那边出事了。”
他皱皱眉,转身看向身后的风珀,话还未出,花淳安便执着汤匙扭过头,率先问,“出什么事了?清婉怎么了?”
风珀拱手低眉,神色凝重,“回主人,公主殿下,昨夜雨露湿重,华宸苑位于地下两道暗河的交汇点,导致清婉小姐的床榻下地基松动,坍塌下去一个大洞,清婉小姐跟淮闻公子一起落入洞中。”
“叮当——”
东璃澈的筷子落到了盘子上,轱辘了两圈,被烧麦挡住了。这戏路怎么有点耳熟这场面怎么有点眼熟这感觉怎么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呢?
花淳安的汤匙刚送入嘴里,气味浓郁的虾汤还没咽到嗓子里,就一脸愕然地看了看风珀,又一脸震惊的看了看东璃澈,想说话,但虾汤哽在喉咙跟前,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一脸惊讶,两脸惊讶,满屋子侍女的脸上都是惊讶地望着东璃澈。王爷的梦不是空穴来风不切实际的荒唐梦,居然是有象征意的预兆梦?
东璃澈干咳一声,脸色一青一白的。原来他梦中落水是跟华宸苑那边同步进行的?所以他就着风寒了?这么玄乎魔幻诡异不可描述?
“那洞底是不是一潭子水?”他问。
满屋子的惊讶好奇脸将风珀环环围住,把他瞧得只觉浑身不适,又皱皱眉心道主人怎么知道?
他低头回禀,“是,属下已派人前去修整补地,洞底正是一潭水,水里还有清婉小姐的床榻残体。”
“嘶——”
侍女们不约而同都吸了一口寒气,心道她们的主子不愧是寒阙王,竟有这等通天晓地的本事,太神奇了!
花淳安好不容易将卡在嗓子眼的虾仁咽了进去,眨了眨明澈的棕眸,赶紧问,“那清婉他们有没有事?”
风珀道,“幸清婉小姐跟淮闻公子被莫秋跟决明及时相救,沐浴更衣,已无大碍,现暂住在淮闻公子屋内。”
她点点头,舒了口气,“那就好——”
然后俏眉皱了皱,又觉着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哪里呢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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