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宝贝女儿的亲事也敢来闹?!”村长夫人率先发难,养得饱满尖利的指甲几乎都要戳到二丫娘的脸上。
二丫娘被拦在人群的外围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劲了,早就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没想到负责拦着不让她靠近的那一伙人还堵着不允许她离开。
等到喝的有几分醉意的村长和村长夫人朝着她走来,充满怒气的眼刀刮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
“村长,村长夫人!我不知道今天是千金的大喜日子,不然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你们面前造次呀!”
二丫娘一边忍受着村长夫人几乎全部溅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一边讨好的向他们低声下气。
“是么?”村长夫人的手指狠狠的戳在二丫娘的额头上,用一种长辈教训小辈的口气说道“二丫的娘,也不是我们说你,成天的拿着自己女儿的亲事到处讹骗,不小的年纪了,也该要点脸了吧!”
其实,村长的妇人正经论起来,不仅年岁上比二丫的娘小上两岁,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上也挨了她一头。
可是,人家是村长夫人,二丫的娘只能觍着脸在她的面前卖乖卖好“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走吧。”一旁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醉意的拉了拉村长夫人,正是大她十五岁的村长。
村长与他的夫人是老夫少妻,村长先头也是有一位夫人的,两人之间夫妻恩爱,可惜在生产时没能过了那道鬼门关,一尸两命的就去了。
后来听当时产房里伺候的接生妇人说,村长看到仙逝了的夫人之后,一下子跪倒在先夫人的床边,失魂落魄,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先夫人的葬礼结束后,年轻的村长将自己关在了先夫人和自己的房间里,整整十来日没有出来。
每日不言不语,只是呆呆的坐在床边,旁人叫他吃饭便吃饭,叫他睡觉便睡觉,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就好像先夫人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他们之间的孩子,连同孩子父亲的魂魄也带走了。
后来,还是村长年迈的母亲跪在先夫人的坟前恳求她放过自己的儿子,又以死相逼,才唤回来村长的一点神志。
当时,村长的母亲站着村长的面前,几乎是绝望的哀求道“你是不是想要娘去死啊!”
村长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表情,没有一点回应。
村长母亲眼里的希望一点一点的熄灭了,最终猛地冲向一旁的桌角。
磨的棱角分明的桌角闪着骇人的光芒,等着吞噬一条生命。
“嘭……”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村长挡在了母亲的面前。
“娘,你这又是何苦呢?”村长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一声叹息,将满面泪水的母亲扶了起来。
村长母亲将儿子牢牢地抱住,似乎是要守住那刚刚回神的魂魄。
再后来,村长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只不过不再把夫人时时挂在嘴边,整个人也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岁,发间的白色比之同岁人多了不少。
几年过去了,村长始终是村长,放弃了很多机会,固执的守在自己的故土上,无论家中人如何劝说,也不肯离开。
家中长辈终于开始着急了,不愿意离开这里可以,可是他总也不愿意成亲却是个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中的香火传承如何也不能断送了,可是村长看了无数的人家就是没有一个肯点头的,一来二去,合适的姑娘都嫁为人妇了,连家中人都在准备过继子女的事情。
“娘,明日准备一下去张田户家提亲吧!”
一日,在饭桌上,村长淡淡的提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拿起汤勺静静的往自己的碗里舀着汤水。
桌上的母亲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望着儿子那波澜不惊的侧脸,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儿子,你方才是说,提亲?”
“嗯。”村长淡漠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母亲得了肯定的答案,乐的只直念佛,终于她的儿子对亲事松了口。
虽然丧妻,但村长是出了名的孝敬父母,为人谦和,又有能力,想要嫁进来的姑娘自然不少,奈何儿子怎么也不肯点头。
如今,终于自己松了口,村长的母亲当晚高兴的饭都多吃了小半碗。
第二日,刚刚吃完早饭,村长母亲就拎着礼物拜访了张田户家。
张田户一家都是老实人,往日里也没有闹过事,多是安安分分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故此,与村中人交往的并不多。
突然,见村长母亲上门来,还以为自家摊上了什么事情,局促的连手脚也不知道摆在哪里好了。
用家中最干净的一直碗盛了茶水上桌,窘迫不安的站定在村长母亲面前。
村长母亲上门看见张田户夫妻二人的年岁之后,心中便沉了沉,夫妻二人瞧着比自己的儿子也大不了几岁的样子,那他们的女儿……
“老夫人,喝茶!”张田户不安的坐在上座,张夫人小心翼翼的陪在下首,与她说这话。
“哦,好。”村长母亲不小心出了神,听到张夫人和自己说话,才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茶水是刚刚打上来的河水烧开的,清列的晨露气息还残留在袅袅升起的茶雾当中,虽不名贵,但胜在朴实干净。
就像是面前的这夫妻二人,淳朴善良,一点局促的小心思都单纯的让人心疼。
“好茶水!”村长母亲由衷的赞叹了一句,笑意绵绵。
张田户二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态度可见今日所来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不知道老夫人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情?”看明白了村长夫人温和的态度,张夫人与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村长母亲的手在茶碗的边缘细细的摩挲着,良久,才艰难的开口“听闻你们有一位未出阁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