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寺内,天光大亮,清莲悠悠的醒转过来。
动一动自己的身体,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预想中的黏糊糊的感觉,一觉醒来,反而神清气爽,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你醒了?”
华连一直坐在床边,见她醒了,嘶哑着嗓子开口。
清莲闻声抬眸看他,高高束起的头发有些凌乱,眼下一片乌青黛色,或许是太过憔悴,连声音都不如往日的清冷威严,带着些许脆弱和干哑。
清莲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主子,从相识以来,她还从未见过一向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有这样的时候。
“殿下,您一夜未眠?”
话一出口,清莲自己也觉得好笑和没有必要,殿下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一颗棋子做这样的蠢事
同时觉得好笑的还有华连,自己还真的为眼前这个女人一夜未眠。
“是。”
虽然觉得好笑且不可置信,华连却也没有掩藏事实的打算,简单明了的回答了她。
本在心中暗暗自嘲的清莲都做好了华连不回答,甚至是讽刺她的准备了,猝不及防听见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忽地一个激灵。
一双含情目早就恢复了神采,呆呆地看着华连一瞬。
方才是自己幻听了么?殿下说的是,是?
清莲按捺住自己心中激荡的情绪,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身上穿着完好的衣裙,再看见自己手腕上红肿的勒痕。
昨晚,放荡形骸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她的大脑。
双颊如窗外的朝霞一样,迅速的浮现出瑰丽奇幻的色彩,咬了咬唇,盈盈拜下
“清莲,谢殿下。”
“你谢本殿什么?”
华连原本正为自己昨晚的行为暗暗懊恼,回过神来又看见面前这个女人的面色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朝自己看不懂的方向发展过去,心里那种不自然的感觉又袭了上来。
清莲抬眸,昨夜那张闺莹毓秀的美人面还没有揭下,一双眸子闪着奇异的色彩,华连看了也在心中叹了一句,真不愧是姜姨亲自看中的美人骨。
“清莲,谢殿下昨晚的搭救之恩,若无殿下的及时出手,清莲怕是清白不保。”
“清莲,还要谢殿下的一夜相守,若是被这里的学子看见一星半点媚态,只怕清莲会万劫不复。”
“所以,清莲谢殿下。”
清莲郑重其事地朝华连磕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头,虽然自己只是她手中玩弄的棋子,但她愿意相信公主殿下待自己有几分真心。
虽然不知道,这份真心出自何处,但从小到大,她所感受到了真心不多,每一分都值得她感恩。
华连眨了眨眼睛,眸子里一片淡漠无情
“你不用谢本殿,你是本带你羽翼之下的人,你若是肯为本殿拼尽全力,本殿自然也会尽可能地回护你。”
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要你的所作所为不会妨碍本殿,本殿永远都会遵守今日的承诺。”
清莲笑了笑,笑得清丽无双,眉眼间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清莲是个小人物,哪里能妨碍到殿下的大业呢?”
望着眼前灵动的清莲,华连心中一动,随即又想起往事,无尽的感慨着那可未必,你若是要了本殿的命,那就万事皆休了。
“起来吧,你的心意本殿知道了。”
华连朝着还在地下跪着的清莲轻声说,无论前程往事如何,这一世,面前这个女人还没有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他也希望,他们之间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依言起身,清莲眨了眨自己好看的眼睛,殿下这句话好生奇怪,倒像是自己对殿下有什么肖想似的。
“对了,你方才说本殿保下了你的清白?”
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华连突然想起来方才所听到的话。
清白,对于清莲来说,这两个字未免有些奇怪。
“是呀,若不是殿下昨日及时打晕了那个人,清莲可能”
提起昨晚的事情,清莲还是有一些后怕,她到底还是手段稚嫩了些,自保的能力也很弱,面对突发情况以及意料之外的强势,她毫无还手之力。
“你的清白还在?”
这话问的突兀,清莲先是一怔,随后面上渐渐涌现出一丝尴尬,最后化成了隐而不发的恼怒。
“殿下,我虽然成过亲,但”
话没有说尽,但意思,华连听明白了。
“你在姜姨手下时,她没有给你试过暖情酒与迷香么?”
华连顿了顿,换了一种说法。
“不曾。”清莲的眉眼淡淡的,不是很明白华连的意思。
“那,七日之后,本殿会在晚上来带走你,你对这方面尚有欠缺,本殿会为你补上。”
“是,殿下。”清莲从善如流。
华连淡淡颔首,离开了。
其实,他自然知道清莲曾经成过亲,也知道他们之间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些姜雨嫣早就禀告过了。
华连疑惑的是,姜雨嫣将人带到他面前时居然没有将人训练好。
皇宫里,散了朝后,一把花白胡子的老翰林,笑眯眯的随着皇帝进了御书房。
“陛下,老臣前些日子的提议,您考虑的怎么样啦?”
老翰林的儿子都不小,在皇帝面前却还是一幅老顽童的样子。
皇帝瞥了一眼他脸上的白胡子,皱着眉头“怎么,你这假胡子粘的久了,都不记得取下来了。”
“嘿嘿!”老翰林十分熟练的薅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这还是陛下给我支的招数呢,若无陛下恩典,老臣哪里敢私自做主呀!”
当年,他空降成为皇子公主们的教书先生,年纪也没有到仙风道骨的时候,京城当中也没有如今这样当世第一大儒的名头,他怕心高气傲的金枝玉叶们瞧不上他,有负老师的恩情。
向当今陛下委婉的提出后,陛下笑称若是有一把白胡子,带个书生的帽子,再穿的老成些,便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了。
还是知子莫若父啊,陛下的这个主意的确唬住了那帮皇室血脉,既便不再是皇宫里的教书先生了,他也习惯了这样的装扮。
皇帝摆摆手“随你吧。”
老翰林又是憨憨的一笑。
“你上次说想向朕求一个恩典,放开国子寺的科考标准。”
皇帝坐在龙椅上,玩弄着手中的扳指。
“是,老臣近些年来发现,进入国子寺的学子们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国子寺选拔标准严苛,一次落选便要再等两年,故而多数学子,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擅闯国子寺的学门。”
老翰林虽有私心,可是他说的也是实话“学子们进入国子寺后又有严格的选拔体制,这就导致了很多能有资格参加科考的学子们年纪已经不小了。”
“大器晚成,又有什么不好?”皇帝却不以为意。
“是,陛下说的是。”老翰林笑眯眯的赞成道“只是老臣私心看着,总是可惜这些年轻的后生们在日复一日的选拔里磨了锐气,既没了当初寒窗苦读的干劲,也没有了为朝效力的决心,委实可惜啊!”
皇帝看着老翰林那喋喋不休的样子,笑了“可是那国子寺里也不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朕可听说,你的儿子如今也在国子寺呢!”
“怎么?张翰林是觉得你的儿子如今也和你一样,也能在朕的金銮殿里高谈阔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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