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的发问,可谓滴水不漏,既有理有据有节,更显示出了一种大度,屠夫就算心里再有抵触情绪,此刻也不得不点头同意。
赵凡神情自若地说道:“凤凰岭现在由谁负责,兵力多少?磨盘山黑龙寨有没有杜立三的人马,他们又是谁负责,兵力是个什么情况?杜老疙瘩是不是驻守在芙蓉镇,兵力又是多少?”
屠夫没想到,赵凡一开口说是一连串的问题,可自己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只好歉意地说道:“杜立三让我驻守麒麟村,其他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大概了解一些。”
“凤凰岭目前由杜立三的一位远房亲戚负责,此人也姓杜,人称眼镜蛇,三十多岁的年纪,善使双枪,性格比较张扬,在凤凰岭驻守有二百多手下,听说他的这帮手下,大多出身于土匪,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磨盘山黑龙寨由杜立三刚收编的一股土匪驻守,这股土匪原本是辽河柳条沟一带的散匪,手下有七八十号兄弟,他们大当家叫朱无赏,此人个头高大,肤色黝黑,膀阔腰圆,力大无穷,善使一柄狼牙棒。”
“芙蓉镇由杜立三的铁杆手下杜老疙瘩驻守,其手下有一百五十多人。”
“杜立三攻克凤凰岭后,又占据了芙蓉镇,麒麟村和黑龙寨,四个地方以芙蓉为中心,形成了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紫阳县曾派官兵前来围剿,结果是大败而归。”
“杜立三把自己的触角伸向芙蓉镇,相当于扼住了天达省与大兴省的咽喉,靠着敲诈过往商户,大肆聚敛钱财。”
赵凡一直静静地等屠夫讲完,这才接着问道:“芙蓉镇、黑龙寨、凤凰岭这三处地方,他们的兵力是如何部署的,这个你知道多少?”
屠夫摇摇头,“这个不清楚,杜立三把这里的事情交由杜老疙瘩总负责,我只是去芙蓉镇商量过几次事情,凤凰岭和黑龙寨我一次也没去过。”
“还有就是,我在辽西投靠的杜立三,期间也没什么大的功劳,一直得不到他的重用,后来,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杜老疙瘩,他时不时向我使绊子。”
“眼镜蛇和朱无赏两人对我也不感冒,因为他们手下比我多了好几倍,武器自然也比我的好,所以,平时了很少来往,及时商量事情,我也被边缘化了。”
赵凡微笑着点头,“那你岂不是活得相当窝囊,既得不到任何好处,还处处受到排挤,何必选择这条路呢?”
屠夫见赵凡说得诚恳,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大着胆子说道:“我也是没办法,谁让我选择了土匪这条道,既然做了土匪,那就没有了回头路。”
“投靠谁都一样,现在这人那,谁没有个关系,谁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舅舅外甥的,有什么好事,自然先想到他们。”
“哪像我,什么关系也没有,从小就是孤儿,靠吃百家饭长大,无论到哪儿,都不受人待见。”
“当初我也想过,单独拉杆子占山头,自成一体,曾经也试过,根本行不通,主要是手下兄弟太少,不是今天被这个打,就是明天被那个打,根本没有一个安生的日子。”
“心想背靠大树好乘凉,谁知道结果还不都是一样。”
赵凡听着听着不由“呵呵”一笑,“如今这乱世,你还想过安生日子,做了土匪,就是把性命别在了裤腰带上,只要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吃上一口饭菜就不错了。”
“你的命运说来挺悲哀的,可我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衣食无忧的我,谁承想,祸从天降,全庄上下189口人惨遭杀害,只有我幸运地逃了出来,可直到现在,竟然连杀人凶手都不知道是哪些人?更谈不上为他们报仇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希望你以后不管是做土匪还是强盗,千万不要祸害老百姓,他们生活的也非常辛苦,你既然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么,一定要记住他们的恩情。”
“若是日后让我知道,你再欺辱百姓,可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现在你可以走了。”
赵凡说完话,便大声将小六子叫了进来,“快给屠夫把绳索解开,然后弄些好点的饭菜,送他离开这里。”
小六子脸色一愣,“司令,你怎么把他放了?他可是罪大恶极,一心想要你的命的人。”
赵凡微笑着说:“你既然投奔了我,那就要听我的,我既然活得好好的,那就说明屠夫并没有杀我,更何况他也是听命于人的人,咱们别太难为他了。”
屠夫这下子直接蒙圈,这是怎么回事?赵凡只问了自己几个问题,而且,自己的回答也只是表皮,对其内部情况是一无所知,同时,自己又与他大打出手,还差点杀了他的妻子。
自己一无立功表现,二无任何承诺,怎么赵凡就把自己给放了?
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怪不得听人说,赵凡不是凡人,看来的确如此。
屠夫犹豫徘徊的时候,赵凡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脸带微笑地说道:“你稍等片刻,小六子准备好了饭菜,你吃过后再走也不迟,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说完话,伸手拽了拽欧阳惠贤衣袖,“咱们该走了,去看看你大姐恢复的咋样?”
欧阳惠贤杏眼一挑,本想发作,好好批评赵凡几句,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跟着赵凡走了出去。
两人并排走出四五十米远,欧阳惠贤终于憋不住,张口就问,“凡哥哥,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怎么这么轻易地将屠夫给放了?”
赵凡微笑着说:“目前,咱们缺少人手,我看屠夫此人可用,若是预料不错,他应该很快就会投靠过来。”
欧阳惠贤听赵凡如此一说,这才明白赵凡刚才对屠夫所说的话,原来是有深意的。
欧阳惠贤还是有些纳闷,“凡哥哥,你对屠夫就这么有把握?要是他不同意投靠咱们怎么办?”
赵凡摇摇头,“不可能,就算他不投靠咱们,那咱们也不吃亏,日后若是再遇见他,难道他还会与我们为敌吗?说不定还会为我们提供方便呢!”
就在赵凡和欧阳惠贤即将返回熔洞时,身后传来了小六子的声音,“司令,你等等,我有重要情况向你汇报。”
赵凡和欧阳惠贤只好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小六子由远及近,来到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司令,屠夫说想再见见你,他有话要对你说。”
赵凡答非所问地说道:“小六子,让你给屠夫们准备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是不是不合屠夫口味?”
小六子哑然一笑,“司令,饭菜刚给他端过去,但他一口也没吃,就让我赶快找你,这不,我就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
赵凡微笑着说:“那你就回去,向屠夫说,若是只是想说说话,那就免了,若是有其他要事,可到老鸭林附近找我。”说完,赵凡疛也不回地拉着欧阳惠贤离开了。
小六子听了个云里雾里,只好按照赵凡据说,一字不拉地传达给了屠夫。
屠夫顺手从盛饭菜的篮子里抓了两个馒头,一只手往嘴里送着,一只手拉着小六子,“六子兄弟,你就帮帮忙,赶快带我去找司令吧,我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小六子双眼圆睁,这屠夫和司令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好像在打哑谜,我是去呢?还是不去?
就在小六子犹豫着要不要去的时候,屠夫甩开他的手,独自向外狂奔而去。
小六子这下子有些慌神了,自己来到这里时,欧阳惠贤一再交待,这里凶险重重,千万不可乱跑乱闯。
现在可好,只因自己一时犹豫,让屠夫独自跑了出去,万一他要是发生个什么意外,自己可如何向司令交待?
小六子来不及多想,急忙转身,朝着屠夫离开的方向疯狂地追去。
两这之间,也就是前后三五分钟的时间,屠夫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不敢小觑,尤其是针对小六子而言,两者在武学修为上就相差甚远,更何况是腿上的功夫。
小六子快步离开洞口,双眼依稀可见屠夫背影,在小六子离开洞口不到二十米时,屠夫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小六子只能继续狂奔,同时,口中大声呼喊:“快站住,前面危险,快站住,前面危险!”
可无论小六子怎么叫,就是不见屠夫的身影。
其实,对于屠夫,他一门心思只想尽快与赵凡见面,至于赵凡所说的老鸭林,只是听别人以前讲过,自己被绑来时,又是黑夜,所以,对于老鸭林的情况,只是停留在脑子里。
同时,老鸭林在什么位置,屠夫心里也没数,只是不相信,不就是一片林子吗?难道这周围的林子还不好找?
的确如此,屠夫只顾找林子,所以,侥幸地躲过了鸦嘴崖。
屠夫一边狂奔,一边双眼不停地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屠夫找到了一片密林,也正是老鸭林。
遗憾的是,进出老鸭林只有一条道,屠夫还没到路口,就匆匆钻进了密林。
在屠夫的心里,赵凡说是在老鸭林附近,那么,这个附近,既有可能是在老鸭林外面,也有可能在老鸭林里面。
一次语言理解的失误,让屠夫与赵凡两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