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璎茜在白氏疑惑的眼神中,顶着压力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已经想到了是谁把茂根叔给支开了,只是不明白元少渝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坐他的马车。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姚璎茜向来是想一会就丢到一边去了。
直到一天后收到了姚显文代为转交的礼物时,她才多多少少猜到了原因。
姚璎茜看着锦盒里的十二个红珊瑚仕女人偶,又想起了当初被抢走的红珊瑚乐俑,这是在给她补偿啊。
“随心,把这些和上次的十二生肖放在一起,好生收着。”
丹枫院里。
虽然姚璎茜不让白氏插手马车的事情了,但是白氏哪里能真的坐视不管。
她到底还是让人悄悄去查了一番,得知结果之后,她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了。
之前白氏对姚璎茜和元少渝之间的来往不怎么在意,两个人年龄差了好几岁,元少渝又是姚显文的朋友,论起来他们算是两辈人。
可她又想到了姚璎姵嫁给了元安誉,他们又可以按照同辈人算。
现在她得知是元少渝支走的马车,还顺带查出了姚璎茜和元少渝两个人的来往,她觉得自己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在她心里,两个人是不合适的。
于是,在心里面开始防范起姚璎茜和元少渝私下来往的白氏,又下令把姚璎茜给圈起来了。
面对着一桌子的书,姚璎茜内心不住哀嚎。
元少渝并不清楚自己一时兴起的一个举动就让白氏起了戒心,开始防范起他来了。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想姚璎茜的事情了,因为他又被文太后给盯上了。
冯太医是在元少渝回京后的第三天才到的京城,一进京就被文太后给召进了宫,紧接着就开始给元少渝制药。
冯太医知晓文太后的急切心情,制药时动作十分麻利,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把一瓶药丸给制好了。
文太后拿到药丸后,马上就叫了元少渝进宫,亲自看着他喝药。
从此之后的数日,元少渝被要求每天进宫,在文太后的面前喝药。
每当这个时候,元少渝就格外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这些药早都被冯太医给换了,瓶子里装的只是一些给元少渝调理身体的补药。
如此一般,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小年,皇上从这一日开始便封笔,每天的早朝也缩短了时间,等到腊月二十九便停了早朝,直到正月初六才恢复早朝。
腊月二十三一早,姚璎茜就被喜妈妈给打扮成了个喜气洋洋的大红包,浑身上下一身的大红,连头上簪的花也是红红的。
“姑娘今天真好看。”如柳还是个小丫头的样子,性子比往年沉稳了些,可是对着姚璎茜时,还是会露出小姑娘的性情。
“你家姑娘哪天都好看!”姚璎茜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这一身红色实在有些辣眼睛,奈何长辈们都喜欢她们这样穿,大过年的,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吧。
“对,姑娘哪天都好看。”随喜笑眯眯地附和道。
“你们两个快消停些吧,赶紧帮姑娘收拾妥当,老夫人那边还等着姑娘过去说话呢。”喜妈妈听着她们说的热闹,笑着催促着。
随喜和如柳马上闭了嘴,给姚璎茜抻裙角,正发簪。
今天姚老夫人特意发话让大家都到颐安院里一起说说话,这是以前几年都没有的事情,姚璎茜怀疑姚老夫人是要搞事情了。
所以这回去颐安院的时候她就带上了随心和如柳两个丫鬟,随心稳重,如柳在府中的人脉广,都是得用的。
颐安院里。
姚昇不在,只有姚老夫人一个人坐在上首,她的眼睛扫过下面坐着的众人,在大房人的身上多停了一会。
“老大呢?怎么又不见人?”
“世子爷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事要办。”白氏知道姚显文今天和外面那些纨绔们有约,为了大房的面子,她就含糊着说了个原因给姚老夫人听。
姚老夫人面色沉了沉,又问道“宣哥儿呢?怎么也不见人?”
“他和国子监里的同窗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出门,现在已经出府了。”白氏不管姚老夫人的脸色如何,姚泽宣那边是早就和同窗约好的,姚老夫人这边是后说的,自然姚泽宣是要出门去和同窗在一起的。
“好啊,真是出息了,一个儿子一个孙子,这是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姚老夫人呵斥道。
屋内众人都是默默听着,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接茬。
后来还是进来在府里过的如鱼得水的周宛秋开了口,“姨妈,年根底下您老可别动气。大表哥和宣哥儿寻常时候就是在外面行走的,况且男人嘛,出去和人应酬在所难免。”
姚老夫人就吃周宛秋的哄,她和蔼地看着周宛秋,“还是秋娘识大体会说话,算了,老大向来是不服管教的,宣哥儿那里有样学样,瞧着也是随了他老子了!”
杨氏幸灾乐祸地看了白氏一眼,姚老夫人说周宛秋识大体,不就是在说白氏不识大体吗?
小年里被婆婆拐弯抹角的说道,真是丢脸面。
白氏根本就不在乎,她面容平静地看着姚老夫人和周宛秋互动,脑子里想着的却是等到姚老夫人知道她口中识大体的外甥女早已经和她最看好的儿子搅在一起的时候,脸色该有多精彩,说不定还会直接晕过去。
“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说话,是想要说几件事。头一件就是沣哥儿和张家姑娘的亲事,张家姑娘为母守孝三年,明年除服,他们两个的亲事也该张罗起来了。沣哥儿转过年都要十八了,寻常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已经不小了,他连媳妇都没有娶上呢。老二,杨氏你们上点心,过了年就去张家探探消息。”姚老夫人语气关切的对二老爷和杨氏说道。
姚泽沣是二老爷的嫡长子,早几年和张家的姑娘定了亲,不巧的是三年前张夫人去世,张家的姑娘要为母守孝,所以两个人的亲事就耽搁了下来。
“母亲提醒的正是,年后我们就去张家探探口风,早日把沣哥儿的亲事给办了,让母亲也早些抱上大胖重孙子。”杨氏小意奉承道。
姚老夫人嗯了一声,又指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杨柳细腰的弱质丫鬟说道“沣哥儿身边你们也没有给好生放个贴心的人,我给他挑了一个,让她到沣哥儿身边伺候着吧。”
二老爷的想法是让姚泽沣专注学业,所以和杨氏商量只给他准备了一个通房,现在姚老夫人又送了一个过来,他心里是不高兴的。
姚泽沣则是心里乐开了花,他当下就瞄了姚老夫人指的那个丫鬟好几眼。
杨氏对这些阿猫阿狗的是不在乎的,甚至觉得多一个人伺候她儿子很好。
“说完沣哥儿的事情,接下来就是晏哥儿的亲事,老三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晏哥儿的亲事,我们看中的是宋家的三姑娘,已经和宋家人商量好了,准备年后挑个日子就上门提亲,明年年内就成亲。”三老爷难得关心俗务,也只有儿女亲事能让他如此上心了。
姚老夫人看了宋氏一眼,对他们没有提前跟自己商量而不痛快,“定的人是你娘家的侄女?晏哥儿愿意吗?”
宋氏很不愿意听姚老夫人的话,这不就是瞧不起她娘家的意思吗?
宋家世代书香门第,底蕴深厚,门生遍地,不比卫国公府差,凭什么看不上他们宋家。
“晏哥儿和我娘家侄女从小青梅竹马,让他娶韵娘他自然是愿意的。”杨氏帮儿子说话,此时姚泽晏耳朵通红,羞窘地低下头不敢看人。
“我也给晏哥儿准备了一个伺候的丫鬟,听说他现在屋里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们这做爹娘的也太不上心了些。”姚老夫人皱眉说道,她摆出一副为孙子操心的态度,逼着三老爷夫妻同意。
白氏在旁边冷眼看着,觉得姚老夫人行事越发没有顾忌了,好歹以前往儿子屋里塞人的时候还是背着人塞的,现在到了孙子这里,直接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公然塞人了。
正经孙媳妇还没有进门,做祖母的就先往孙子屋里塞人,这不是盼着家宅不宁呢吗?
姚璎茜则是觉得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了,她都有些怀疑姚老夫人是上了年纪,人糊涂了,不然怎么搞出了这么糟心的事情。
宋氏直接就拉下了脸,“母亲,晏哥儿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国子监的学业,找人伺候他的事情不着急,到了时候,我们自然会给他挑几个好的的。”
姚璎茜偷偷给宋氏竖了个大拇指,她这个三婶关键时刻真的很刚,敢硬怼姚老夫人。
姚老夫人根本就不理宋氏,她语气严厉的对三老爷说道“你别整天就只知道看书,家里面什么都不管。女人家没见识,小心思多,哪天你被骗了都不知道!茉莉一会就会去晏哥儿的院子,她知书识字的,就让她在晏哥儿书房里伺候着吧。”
“母亲,书房是读书习字的地方,晏哥儿的书房里面连伺候笔墨的小厮都没有,他一向是一个人呆着,就不需要什么在书房里面伺候的丫鬟了。”三老爷的态度也是很强硬了,几句话就把姚老夫人塞的丫鬟给推了出去。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顺的东西!”姚老夫人拍着桌子吼道。
三老爷和宋氏都沉默着,任由姚老夫人大发雷霆,他们就是不松口。
姚璎茜在边上看着都担心姚老夫人被气得背过气去,同时她对三房人的佩服也到达了一个顶点。
平时看着不吭声不吭气的三房,在关键时刻是真的刚!
姚老夫人一个人没滋没味的发够了脾气,又是周宛秋给她递了一个台阶,让她把三房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姚璎茜注意到姚老夫人的视线看向了大房这边,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
“宣哥儿转过年也不小了,他和茜姐儿是同胞兄妹,茜姐儿明年及笄该说人家了,宣哥儿也不能落到妹妹后面。”姚老夫人的语气根本就不是在同白氏商量,而是直接的要求。
白氏没有说话,等着姚老夫人接下来的话。
“宣哥儿摊上了老大那个不着调的爹,我这个做祖母的不得不多帮他操点心。宣哥儿的媳妇我这里有个人选,人品样貌和宣哥儿正相配。”姚老夫人对白氏说道,她说完话就看向了白氏。
白氏也看着姚老夫人,眼神定定的,依旧没有说话。
姚璎茜在旁边听着都着急了,她看着姚老夫人这架势,给姚泽宣挑的媳妇肯定不是个好的。
她也看向了白氏,心里盼着亲娘能给力点,帮着姚泽宣把姚老夫人的安排给推掉了。
姚老夫人只和白氏对视了一眼,就有些心虚的把眼神瞟向了别处。
“言姐儿也在咱们家里住了一阵子了,咱们两家关系亲近,又知根知底,那孩子的性子好,人又孝顺,做事又爽利,我瞧着就喜欢。我就想着把她许给宣哥儿,不是我夸,依照言姐儿的品貌,配什么人配不得?要不是宣哥儿是我亲孙子,我还不舍得把言姐儿许给他。”
姚璎茜又很想翻白眼了,那阮妙言一个没有了亲爹,寄住在亲戚家的姑娘,姚老夫人是怎么说出她什么人都能配的上的?
就她那个不安分的性子,怎么就配的上姚泽宣了?
姚老夫人还敢说姚泽宣是亲孙子,这是要把亲孙子给坑害了啊。
“老大家的,你倒是说句话,觉得把言姐儿许给宣哥儿怎么样?”姚老夫人笃定白氏不敢反驳自己,就像是多年前自己想要往姚显文身边塞人时那样,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白氏看着姚老夫人,“宣哥儿的亲事,我和世子爷早就商量好了,一切都由世子爷决定,我不插手。母亲还是去问问世子爷是怎么想的吧,我做不得主。”
姚老夫人差点被白氏的话给噎死过去,她没有想到白氏会给自己玩这么一手,想到那个向来和自己作对的大儿子,姚老夫人就觉得要让阮妙言嫁给姚泽宣的事情会难上许多。
但是也不是没有操纵的可能的,姚老夫人眼睛里闪过一抹暗芒。
“还有初哥儿,他和宣哥儿是一年生的,他的亲事你和老大也上点心。”姚老夫人对庶出的孙子就没有嫡出的那般重视,只提了一句就过去了。
二老爷偷眼往姚泽初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姚泽初在姚老夫人说过话之后,就把脑袋低了下去,忍不住握了握拳,沉重地呼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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