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脏能脏的过扫完大街之后的她?
这不明显都是赵煜的主意。
既要给够她下马威,又不能丢了他煜王的面子。
何穗抱着衣裳,心里头不舒服极了。
她总不能事事让赵煜如愿。
她对着衙役道“你先出去。”
衙役虽然语气犹豫,但是踩在地面上的脚却是没一点带动的。
“王妃请别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王爷吩咐的话,我们不照做不行。”
“哦,是吗?”何穗说着就装作要脱衣服的样子去解最下排的扣子,“你不出去也行,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换吧。”
衙役虽然低着头,但是谁让王妃的手势动静正好在他微微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他当下吓了一大跳。
都知道王妃路子野,谁知道她真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是王妃,没准王爷会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bsp&bsp但是自己呢,上有老下有小。还不如丢了这份差事,也好歹护住一条命。
没等何穗解开第一颗扣子,衙役就已经匆忙退了出去。
因为退得着急,还一脑袋撞到了门上。
继而余光都没敢往屋内瞥一眼,赶紧带上门跑了。
何穗慢条不理地换了衣服,心想这赵煜也真是,跟她斗。
书房也没去,招呼都懒得和他打,没一会儿,何穗就扛着扫帚出街了。
南镇抚司门口其实秽污不多,一整条镇宁街上也没几处要清扫的。
既然今天是第一次开工,何穗干脆拖着扫帚,不管地干净与否,都给它清扫一遍。
她一路扫到泰安街附近。
那边的人比南镇抚司门口这边热闹,好多个人围在一块,不知道在做什么。
何穗扛着扫帚挤进去,几个人看她是个年轻姑娘,又穿着清道夫的衣裳,看她眉目清秀,又看她眼神怪诞。
纷纷自觉给她让道。
也不知是觉得她怪,还是担心她扫过大街的脏扫帚蹭到自己身上来。
何穗才觉不妥,赶紧把扛在肩头的扫帚放下。
抬眸便看见了眼前灶台和厨具准备整齐的表演做饭人。
她虽然早就听说在洛阳城,有这样一群艺者存在,有人唱戏,有人耍猴,有人表演杂技,有人卖身葬父,还有人……表演做饭。
听到“做饭”两字,何穗马上来了兴趣。
她曾经央求爹娘多次,可是两人一想到家里屡次被炸的伙房,一次都没有对她松过口。
别说是让她上街表演,更是让她去围观一次都不肯。
每次一到洛阳表妹家,她有这个念头起来,夫妇俩都会毫不留情面地带她南下回家。
何穗觉得自己今日真是走运,扫个地都能被她撞见好事。
她赶紧给自己找了个最能直接观赏艺者表演做饭,又能保证安全的地方,完美拄着扫帚蹲点。
做饭的是个油光满面的男人,膀大腰圆,抬锅切菜的时候很有劲。
灶台中飘来一阵油香肉香,男子先在锅里倒了一小锅底的油,再将肥肉为多的肉块切整齐放入油锅。
何穗知道他在熬猪油,实在是太香了。
肥肉全部熬成油,剩下的猪肉油酥又脆,老人小孩谁都爱吃。
更别提饭量正当好的青壮年。
他切菜的手势很老练,大葱和蒜切碎放在一旁,土豆和黄瓜切块切丝,何穗瞧着,一个个方方正正,或齐条细长,看着大小模样均一,实在是她的刀工再练上二十年都不能企及的。
男子将切好的葱蒜一刀飞入锅中,再将切好的红辣椒段放进去。
油锅中“滋滋”作响,空气中飘来一阵与猪油渣香不同的葱、蒜和辣椒呛鼻的香味。
如果说刚才只是流口水,那现在肚子都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有人可以拒绝葱姜蒜入嘴,但是没有人能拒绝它下油锅的香味。
这边锅里刚爆香,就看见男子“噔噔噔”几下,又已经将腌制好的鸡肉精经过拍打吸收,切匀成块,用菜刀打底,全部揽入锅中。
倒入土豆块。
艺者又开始切胡萝卜块,“噔噔噔”几下,又飞入锅中。
这会儿他开始翻炒,鸡肉的油底那边被煎得焦黄,滋滋冒着油。
何穗已经听到旁边被自家老父抱着看表演的小孩咽口水的声音了。
不过翻炒几遍之后的鸡肉、土豆和胡萝卜仍旧还是有些显白。
生菜入锅后,渐渐的,原来佐料的香味散去,锅里的食物似乎已经不让人那么期待了。
只有大汉抬锅的时候,下头窜出来的大火才让人有种在看表演的感觉。
篝火表演嘛,火光四起,烟雾缭绕。
“哐”得一声,铁锅贴台。
大汉开始给菜调味上色。
尽是铁勺和调味盆相撞的声音,众人看着他应接不暇的动作,明明大伙都目不转睛当众看着,甚至都看不清他到底放了哪些酱料。
翻炒几下后,他最后将切好的黄瓜丝放进去。
抬锅继续颠勺。
所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有黄瓜丝的香气,还有土豆香,炸鸡的香气,辣椒香,种种飘到看客的鼻子里。
大汉将菜装盘,锅刮得很干净。
盘里的菜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大伙,请。”
何穗这才注意到旁边放了很多双筷子,看来是见者有份咯?
她赶紧想去动手拿筷,实在经受不住这美食的诱惑。
谁知道在她有动作前,有人在筷子前摆了一个盆。
她的手一顿,就有人先她一步扔了银子进去,跟人换了木筷。
没一会儿,一大盆银子满满当当,一大盆菜被一抢而空。
何穗抱着扫帚蹲在角落里,真没想到表演做饭竟是这样赚钱的。
操作也不难,除了她抬不动锅,切不好菜。
其他的她都会啊。
何穗回镇宁街之前再次扫了那满满当当的钱盆子一眼,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心下当时就有了主意。
她拖着扫帚哼着小曲儿回去,刚一进南镇抚司大门,就和迎面走来的赵煜撞上了。
他着一身枣红色的官服,更显肤色白皙,眉黑如墨,唇红齿白。
但是他看着就来势汹汹,神情不善。
“不是让你在南镇抚司门口扫地,你扫到哪里去了?刚才巡逻的衙役,没一个见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