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看那是谁?”
走来一个白衣男子,头戴玉冠,着一双草鞋,脚腕上系着一条银色宫铃脚链。
公子飘飘乎如遗世独立,迎面而来不由得让围在何穗灶台外的看客屏住了呼吸。
“明月奴哥哥!”何穗兴奋地喊了他一声。
明月奴笑着朝她走过来,也不知哪里飘来的一片花瓣落在他的肩上,白衣带花。
“表小姐这是在作甚?”
“刀削面啊!”何穗道。
虽然她面切不好,但是她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明月奴看她怎么都切不好面的滑稽样子笑了笑,挽起白衣袖口,拿过了她手里的面团和刀。
“力匀而面均,形似柳叶,中间厚,边缘薄,不可过短不可过长。”明月奴给何穗演示了一遍后,便将刀和面团尽数还给她。“表小姐试试。”
何穗学着他方才的模样,发现要么是力道不够,要么是手无巧劲,怎么都削不出明月奴削出来的那般匀称好看形似柳叶的刀削面。
她心下觉得郁闷,便将面团扔在砧板上。
就在众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她拿了把菜刀,切菜丝似的开始切面团。
面条当真还被她切得有模有样的。
何穗将面条装到竹篓盘里,在看客面前转了一圈。
“今日,我给大家做刀切面!谢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
众人狂笑!
“何小姐你可当真厉害,刀削面被你做成刀切面,似乎也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何穗给说话的看客抱拳作,开始下面条。
将离给她搬酱料过来调小料。
因为人小个矮的缘故,踮着脚将酱料举过头顶才能勉勉强强碰得到灶台。
明月奴干脆让她在凳子上站着负责给何穗递东西,而自己帮她搬酱料过来。
灶台一男一女一个小孩,众人看着不知为何觉得甚是赏心悦目。
有人看着何穗在下面条闲来无事问她。
“何姑娘,眼前的这位,可是您的夫君?”
有人道“我看小孩长得甚是像他,您夫妇二人,倒是郎才女貌,所以生出来的小姑娘也是貌美伶俐。”
何穗听着一群人在议论将离和明月奴的事,心想他们方才是都没听见明月奴管她叫表小姐么?
她下好面,放竹篓的时候,正好抬头看了一大一小一眼。
将离带着小帽,眼瞳漆黑,下巴是圆的,趴在台子上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明月奴。
明月奴在进宫做怜官之前,是位怜人。
曾以美貌动洛阳。
他的下巴似刀削,可比柳叶形的刀削面好看。
两人到底哪里像呢。
“明月奴哥哥,我来吧,我来调小料。”
明月奴和将离二人将酱料摆放整齐立于桌台上,面前是一只有幼狗高度的瓷碗。&bsp&bsp何穗往里头倒了一碗酱油,小半碗米酒,少许醋,适量盐,想了想,又往里头倒了小半碗杜康酒。
看表演的人看见何穗往酒坛子里舀了小半碗杜康酒的动作,皆是眉头紧蹙。
当真没见过这样调小料的人。
若非不是亲眼瞧见是个神色清明的女子,还以为是哪个酒鬼。
面出锅之后,何穗又给它沥了冷水。
铁锅里倒油,上羊肉块。
大葱、蒜瓣,浇上一层她调好的酱汁。
何穗看着锅里逐渐泛香的羊肉汤汁,抬头问在场的看客,“吃不吃辣?”
有人道“无辣不欢。”
也有人“微辣微辣。何姑娘,我吃辣上火,但是又馋这一口。”
还有的滴辣不沾。
何穗将面条尽数倒入锅中,先给不沾辣的人舀上几碟。撒上葱花,分别让明月奴给人端了过去。
紧接着,她又往锅里撒上少量辣椒末。
分好这一部分微辣口的看客后。
将离直接给她抱了一大袋辣椒粉辣椒碎和花椒粒来。
何穗往锅中加了些许的水,放入姜片,就在她要舀入一大勺辣椒粉的时候,先前喊着无辣不欢的人突然叫住了她。
“何姑娘何姑娘,我是无辣不欢,但是不是要直接吃辣椒粉。”
“哦哦。”何穗抱歉地朝他笑笑,将辣椒粉抖了大半回去,舀出了锅内所有的面条放入方才调味的大瓷盘中。
她重新热油,放花椒粒,辣椒碎,胡椒粉。
葱姜蒜,剩下有的全给扔了进去。
漫天的白雾透着烟火气,呛人的香气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
何穗将切好的红萝卜丝和黄瓜丝一齐洒在面条上,倒入热油。
方才说滴辣不欢的人,看到这红油辣香的羊肉刀切面,端着小碟子非要她再舀上一口尝鲜。
然后辣得眼泪鼻涕直流。
将离看着这些吃得满头大汗,一边拧鼻涕一边辣得伸舌头还直呼一声“好爽”的大人,扭过小脑袋看着何穗。
“娘亲,我也想吃。”
何穗朝她不怀好意地眨了下眼睛,舀了一口最辣的底料放到她碗里,红油汤汁从铁勺上挂到碗沿,直流而下。
青瓷白碗都像是变得有味道了起来。
将离站在小板凳上,舔了一口碗边的辣油,香气在舌尖溢开,百味迸发。
“娘亲,好好吃啊。”
说着她就要去捧碗吃面,结果,手刚碰到碗,整个人突然从板凳上跳了下来,抱着脖子小脸红透。
“为什么会这么辣……”
何穗看着小将离像一只小狗狗一样趴在板凳旁吐着舌头,没忍住笑出了声。
明月奴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给她嘴里塞了块果脯。
“娘亲也是小孩子心性,就知道笑话阿离。”
将离水汪汪地大眼睛盯着明月奴“大哥哥你真好看。除了我爹爹之外,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你个小没出息的。”何穗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管他叫大哥哥,管我叫娘亲?你个见美望娘的小家伙。”
明月奴声音清脆如铃地笑了笑,“娘亲说得不错,你不应该管我叫哥哥。”
将离回过头来看着何穗“那阿离应该管他叫什么?”
“叫舅舅。”何穗抬头四处张望,“娘亲给你找一个能叫哥哥的看看,往后切莫再乱叫人。”
说着眼前还真来了一个能叫哥哥的小公子,他穿着一身舞狮服正一脸张牙舞爪地看着何穗,“你还记得我吗?多亏了姐姐,我们都从北镇抚司大牢里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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