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三天都没出事。我家就在饭店对街,过个马路就能到,我那几天做事儿都小心得不得了,结果那天歇班,我坐公交车去菜市场买菜,下车的时候突然脚踝被拌了一下,差点脑壳就磕马路牙子上了,还好我在车门上拉了一把,只磕到了下巴,你看我牙都瞌碎了半块。”
周伟才说着,露出自己的大门牙给龚墨看,左边门牙如他所说,少了半截。
“我后来就送到医院来了,医生说肋骨裂了俩,但可能是因为我太胖了,自己体重给压断的,哈哈哈哈。我跟你说,小兄弟,当时我还没反正过来,以为是踢到谁的脚了,可来医院一看,好家伙,你看,”周伟才从旁边拿过自己手机,翻出来一张照片,是他自己拍的自己的脚,脚踝上淤青了大半圈,隐隐能看出来像是只手,“他奶奶的,这肯定就是那个鬼东西搞得,我摔下去的时候有点懵,等回过神来,才觉得整只脚都跟踩进雪堆里埋过一样,脱了鞋一看,好家伙,脚都冻变色了。”
“小兄弟,你说这玩意多可恶,跟小破孩子捣乱一样,是不是死之前是个熊孩子啊?”
周伟才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完全一副心宽体胖的模样,——遇见灵异事件险些出意外,心态还能好成这样的人真是太少了。
至少龚墨接触的任务对象里,还没有过。
“笑笑笑!你还笑得出来!”周伟才这边正得意呢,外面就传来他老婆的骂声。
龚墨回头看见那妇人提溜着扫帚走了进来,满脸气急败坏,一看龚墨还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扫帚放下来。
“这位小哥,刚刚真的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气。”
妇人把扫帚放回门后面,一边在衣摆上擦手,一边哂笑着走过来,“我刚跟这口子吵架呢,上头了,以为还在家呢。”
“哎,你这婆娘,在家也不能砸东西,哪样不是钱买的啊。”周伟才忍不住顶了一句,却自觉的把腿收起来,给妇人挪了个位置坐。
“小哥是找这胖子有什么事儿吗?”妇人伸手在周伟才腰上掐了一把,这才转头看着龚墨,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刚差点一杯子给人开了瓢。
龚墨笑了一下,从包里拿了两个护身符出来,分别递给两人,又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这是我们書舍特制的护身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两位的安全,如果遇到护身符有其强力反应的话,可以打电话跟我们联系。”
妇人有些愣神的看着手里护身符,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脸色瞬间有些发白,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夫人您也不用太担心,目前周先生身边没有脏东西跟着,应该不会再出现问题。我们这边正在处理鬼订单事件,相信很快会有进展的。”
“啊,那个,那个你是做什么的?”
妇人有些手足无措的,捏着那护身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额前立刻沁出了冷汗。
“算是处置灵异事件的专业人员吧。”龚墨温和地笑了笑,那笑容好似有什么魔力一样,能够安抚人心,他又指了指两个护身符,“随身带着就行,如果洗澡的话,可以取下来放在厕所里,在一定范围内都有会效果的。这样的话,两位就可以放心生活了。”
“这、这太感谢了,这个护身符要、要钱吗?”妇人捏紧手里的护身符,一脸纠结,既担心龚墨是骗子,又担心自己怀疑错了,会得罪高人。
周伟才忙拉了她一把。
“这个是私人赠送的,没关系,不收费的。”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妇人立刻羞红了脸,赶忙解释,“我就是、那个,不知道这……”
“夫人,不要紧张,没关系的,我们書舍的护身符在业界也是很有名气的,回头夫人可以了解一下。这边我就先走了,周先生好好养伤,祝您早日康复。”龚墨说着起身和周伟才握了握手,同样传过去一丝灵气,将他身上残存的阴气尽数卷走。
从病房出来,龚墨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决定先去太平间看看情况,再出去解决肚子的问题。
这么想着,便马上联系了任务中心,由那边和医院对接,等龚墨到太平间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医生等在那里了。
“龚先生你好,我叫陶文。”陶文笑着打招呼,表情有些古怪,他接到院长的电话,通知接待贵客——先不说这贵客那么年轻,接待的地方还是太平间。
真是奇怪的任务,但是真让人好奇啊!
“您好,我叫龚墨,麻烦带我看一下蔡毅春先生的尸体。”龚墨和他说话的时候,依旧是一副礼貌谦和的模样,却比和事件对象或者客户交谈的时候要显得疏离些。
陶文强压着好奇心没敢多问,院长在电话里面特地叮嘱过,只要把人带过去,不多问、不多看,也不许外传,等来人把事情解决以后,再把人好好送出去就可以。
他当然好奇了!听说这个蔡毅春是被鬼害死的,医院里好些人都在传,为这个事儿他们还被主任训斥了一顿。
但谁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这男人是一个饭店打工的,家人都在外地,眼下刚联系到,还没赶过来。
看着年纪轻轻,却气质斐然,举止间莫名很有压迫感的龚墨,陶文想问又有些问不出口,便只能带着人往里面去了。
太平间值班的人显然已经被打发了,龚墨跟着陶文进去的时候,里面空空的,但是屋中间的停尸床上,已经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了。
“龚、龚先生,那个,这人、这人真是……”陶文把人带到床边上,把白布揭开了一部分,露出了死者的上半身,然后跟龚墨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这会已经走到门口了,却还是没忍住,转头看着龚墨,结结巴巴地问出了口。
龚墨回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冷淡,什么也没有说。
陶文话还没说完,便感觉龚墨的眼神似有寒光,直叫他后背发麻,尤其是那双看起来似乎哪里不太一样的眼睛,只觉得两股战战,干笑一声慌忙走了。
见太平间的门的关好了,龚墨这才回过头来,房间的灯光不怎么亮,只能勉强视物,便显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阴森。
龚墨也没有把白布彻底掀开,他抬起手轻轻的放在了尸体的额头上,因为是刚从冷库中取出来,额前的皮肤摸上去凉飕飕的,丝毫没有人体正常的温暖和弹性。
这人叫蔡毅春,是街边一家名叫“友记大炸鸡”的一个员工,平日里也就负责跑堂什么的杂务。记录显示,这家炸鸡店是十六天前收到的鬼订单,而蔡毅春是大前天出的事,在商圈逛街的时候,突然从玻璃护栏处掉了下去,当场死亡。
当时现场根本没有监控拍到画面,根据蔡毅春同行的朋友说,他们就是正常的走路,距离护栏有些近,蔡毅春就像是突然脚滑一样侧着摔出去的,他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龚墨的手指上亮起了一道红光,红光时隐时现,把太平间的氛围烘托得更诡异了。
片刻后,龚墨收回了手,他指尖的红光没有消散,却犹如实质一般裹挟着一丝微弱的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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