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川将办公室的升降椅子调高,稍微伸直脖子便能看到紫月的位置。
现在,她还没来。
办公室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伴随着不间断的问候声、交谈声,他不断地抬头望向每位进入办公室的人,像一位车站检票员在核对乘客的身份,生怕有人漏票。
一位裹着黑色外套的女生,背着蓝色双肩包,大步地走进办公室,在靠近4区白色承重柱的位置坐下,便开始忙碌起来,她就是紫月。
江川已经很努力地观察,想从中得知紫月的心情或是任何有用的信息。可刚才,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紫月的表情,他多么想从她的背影中,找到一丝安慰。
那一整天,江川无数次地偷偷看着紫月。
她时不时地转过脸来和旁边的同事交谈,有好几次差点发现某处缩头缩脑的江川。
他不敢让紫月发现自己在偷看着她,更不敢与她对视。
他很少在办公室走动,连上厕所和去茶水间都脚步匆匆、慌里慌张,生怕与她撞个对面。
他想起昨晚紫月说的话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他变得为难起来,是说还是不说,这是个头大的问题,是把自己真正想说的话裸地塞给她,还是延续着昨晚违心的话。
不过,想起紫月对那些带有试探性质的信息的态度,他便再也没有勇气去说那些话了。如果延续着那些违心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带着满肚子的遗憾,做一个心乱跳的假朋友吗?那样太难过了。他甚至已经害怕与紫月碰面。
这时候的江川,就像胆小的野猫,却唯独钟情于带刺的红玫瑰。
他多喜欢趴满露珠且血红透亮的玫瑰花瓣儿,伸手去采摘,却也很顾忌那一排排的茎刺,最后还是被扎一手血。
看到血后,他就犹豫了。这是玫瑰对采摘者的考验呢?还是玫瑰天生不让人采摘?或只让有缘人来采摘?这些是他心里最根本的疑惑,最后导致了一切犹犹豫豫的行为。
看着满手的血,皮肉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这些刺怕是扎到心了。
他打骨子里渴望有那么一股冲动,管他茎刺有何用意,我就要这玫瑰花,废了这手也无妨。
江川自知没有那种气魄,可怜巴巴地转着眼珠子,望呀望。
他多渴望能从紫月身上榨得些许暗示与勇气,可是她就是一朵晶莹透亮、不为所动的玫瑰花,一个劲地盛开,不为招风来。不对,甚至看到他,恨不得连花瓣上都长出刺来。
江川想,自己哪是那位有缘人呐,可她,却如此的美。那美像是乘光而来,渗进了眼睛,融进了血液,一直抵达心脏,一阵滚烫过后,又起一阵滚烫。
“你啥时候来拿?”那天下班后,江川收到了信息。
“我明天下班了就去。”
“你几点可以过来?”第二天下班后,他又收到了同样的信息,像个追债的。
“我还在加班,估计要很晚。”
“那你后天过来。”
“明天可以,我明天去拿。”
“明天不行,我有事情。”
江川知道周三是紫月的生日,也就是明天。
他真的很想知道正月里她说的话是真的,还只是借口。
丘比特好像为他抛起一枚硬币,一面是开心,另一面是伤心。
江川很清楚,这枚硬币最终都只是会伤心朝上的,他的行为只不过影响这枚硬币停止前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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