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脚步近在咫尺,前方篝火处也有人向着这个方向走来接应,顾阿蛮前后夹击,她默默掏出了身上唯一的武器,暗暗压低了自己的身体。
蓄势待发。
“今天运气不错啊,竟然打了两只雉鸡。”
前来接应的人对着这边越走越快,逃亡路上本来就足够辛苦,还缺衣少食,这个时候能有两只雉鸡加餐,可想而知这心情。
两波人慢慢靠近,就在一方雉鸡递出,另一方伸手要接的关键时刻。
就见他们几乎要触碰的手掌下方的草丛里突然爆射出一道人影。
说时迟,那时快,哪怕是练家子,在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里,也反应不过来。
提着雉鸡的人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脖子上一凉,再低头看时已是一蓬鲜血爆出。
飞洒的血液落在瓜满奔逃扬起的长发上。
顾阿蛮速度极快,转眼间,匕首已经转换方向,向着另外一人袭去。
“啊!”
侍卫的惨叫惊动了所有人,之前接应的侍卫在这声嚎叫里回了神,以手为爪向着逃窜的顾阿蛮抓去。
顾阿蛮这花拳绣腿显然抵不上真正的练家子,好在她清晰自己的短板,也不与旁人多做纠葛,只在杀出一条出路后就选择夺命狂逃。
耳后劲风呼啸而来,明明是一双肉掌,可听在耳朵里却带了金玉破空的声响。
这一下若是撞上,脑浆迸裂都是轻的。
顾阿蛮矮身直接一个驴打滚。
她本意是要避开身后的侍卫追击的攻势,可对方显然不会那么轻松放过。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凝聚在身后的手掌变换方向居高临下,向着还在地上的顾阿蛮当面袭来。
那一瞬。
顾阿蛮仿佛看到了自己坟头草三尺高的模样。
人的潜力都是无穷的。
顾阿蛮双手交叉,手上匕首向着眼前人斜刺出去,对方未避匕首锋芒,手掌退开。
可这一次,却不在以双拳对付,而是抽出了手中兵刃。
惜命如顾阿蛮又怎么会给对方机会?当即她就从地上爬起来,手指放在嘴边使劲打个呼哨就往外跑。
原本在远处吃草的马匹,听到呼哨,扬起前蹄打了个喷嚏,向着顾阿蛮的方向奔跑而来。
可就带他这短短打呼哨的功夫,就已经有人追上了她,铮亮的兵刃从后方袭来。
那是九节精钢索,不仅柔软如鞭子,兵器前端还有一个带钩的匕首,这东西能甩、能杀、能缠、能拦。
如果这些招式不是用在自己身上,顾阿蛮很愿意细细端详一下,这并不怎么常见的兵器。
在这样的追逐战中,这样的兵器简直无往不利,在顾阿蛮还没反应过来时,九节精钢索就已经勾住了她的肩头,钉进了她的骨头缝。
顾阿蛮顿时眼前一黑,身后的追兵拽着九节精钢索想把她给拽回去。
这个时候若被拖住,可就真的没命了。
顾阿蛮忍着疼,借着九节精钢索的特性直接顺势缠绕上去,紧接着手中匕首狠狠一甩,直插对方脖颈。
至于缠在自己身上的九节精钢索,她也不解,只把带勾的匕首从自己背后咬牙拔出。
鲜血浸透顾阿蛮身上的重衣,她闷哼一声快跑几步,借着惯性踏着马镫将自己甩到马背上。
紧接着想都不想拼命催动马匹带自己离开这里。
可还没等驾马冲上官道,那手持个色兵器的练家子,就已经从后,驾马追了上来。
可恨这群杀千刀的,为了防止顾阿蛮逃远,不仅对她下死手,就连她身下的马也不放过。
顾阿蛮架着缰绳操纵咱妈被躲避身后追兵投掷来的暗器,可是蚁多咬死象,更何况是这群疯子。
本就种了零星暗器的马匹,突然被身后袭来的马刀对着马腿砍去。
马匹吃痛,歇斯底里嘶鸣一声,庞大身躯轰然倒地,顾阿蛮被从马背上甩出去,一连在地上滚出几米远。
当时,顾阿蛮整个脑袋都被摔得空白了,那么一会儿,短暂的时间里,她的眼前一片空白,就连脑袋都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她躺在地上,整个身体的意识都像远离了她。
她艰难的侧首,看着她好不容易买来的马匹,颤抖着三条完好无损的腿,挣扎着想要从面前的草地上站起来。
可不论它怎么挣扎,都好似被宣判死刑……再站不起来。
无数的血沫子从它的鼻孔里冒出来,视线里,顾阿蛮难道有人跳下了马,高高扬起的马刀,在他面前斩断了她马儿尚在喘气的头颅。
温热的血沿着地面一直流淌到她的手下,她的衣袖,她受伤的肩膀。
那样粘腻苍凉仿佛带着命定结局一样的颜色,几乎要把顾阿蛮整个包裹。
顾阿蛮看向天上圆月,一时间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
她从地上翻身而起,带着满身血迹逃进身后密林深山。
提着马刀的侍卫,像戏弄猎物的食肉动物,看着顾阿蛮逃跑的身影,眼底露出了狂热的杀意。
明明是只要抬手就可以杀掉的女人,他却并不一刀致命,而是用手种马刀,不断的逼迫,挑衅,掠夺顾阿蛮身上尽可能多的鲜血。
顾阿蛮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哪里疼?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
可是她逃进的确是一条死路。
深谷断崖,绝人生路。
嗜血追兵,讨她性命。
顾阿蛮衣衫褴褛,满身伤痕,鲜血沿着她的衣角滴落,沁在她每一步踏出的血色里。
脚尖碰动碎石,漆黑的夜色里,脚下深谷犹如深渊深不可测,那怕大块碎石坠落,也听不到丝毫回响。
顾阿蛮捂着肩头伤口,精疲力尽的她摇摇欲坠。
沾着血的马刀在她眼前晃着,马刀背后是汝阳郡主那身扎眼的紫罗兰色。
面对顾阿蛮的狼狈,汝阳郡主再没有了从前那副天真可爱的娇憨模样,她捂着唇笑得那样娇俏可爱。
“顾阿蛮,你也有今天啊?”
汝阳郡主拍着手,高兴的手舞足蹈,“你不是很喜欢抢吗?有本事你把命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啊?”
汝阳郡主啧啧有声的打量着顾阿蛮这副狼狈模样,像打量一只臭虫,一只老鼠,一只卑微的蝼蚁,高傲而蔑视。
她随意的摆摆手,对着旁边的侍卫下了命令。
“做的慢一点,我要她亲眼看着自己断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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