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琦给苏慧补完高数,带他到中心小炒餐厅吃晚饭。
“哥我学废了,待会儿想去找吴哥打游戏。”苏慧撂下筷子,抽出牙签剔牙。
老吴人品堪忧,苏家琦不想他们多接触,可苏慧听不进劝,他也就不多说了,只嘱咐“千万、别出宿舍区,这里是东北虎、繁殖中心,你要注意、安全。”
“是的,猫科动物多为夜行性,晚上是它们的狩猎时间,即使圈养也改变不了习性,的确要注意。”陌生的儒雅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
苏家琦抬起头,见一有几分书卷气的中年男人驻足在他们桌前,男人低头含笑望着他,目光透过无边镜片直勾勾落在他脸上,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比他更不自在的,是时刻用灵识关注着他的萧云落。
但凡他有别的办法,都不会让张铎靠近苏家琦,可他现在是虎身,凝出的分|身幻影是虎型虚像,想为苏家琦搏取一线生机,就不得不利用这个斯文败类。
“小苏啊,这位是林业大学猫科动物专家张铎博士,来咱们中心洽谈合作项目。”主任从男人身后走出来,给他们介绍,“张博,小苏是我们这里的饲养员,‘完犊山一号’就暂由他养着。”
张铎不仅是猫科动物专家,还是林大生物和保护区管理学院的院长,在学术界颇有名气,是国内少数几个在权威自然期刊上发表过论文的学者,苏家琦以为他至少该是个老爷爷,没想到本人看着也就四十出头,真是年青有为。
见他朝自己伸出手,苏家琦忙撑着桌面起身,挪开椅子往前颠了两步,在裤腿上蹭蹭右手才与他交握“您好,我拜读过您的、文章,获益良多。”
因为激动,他淡色的眸子亮晶晶的,脸颊也涌上些血色,只这些许变化,就让他显出不同于平日的鲜活灵动,比之刚刚在包间里的匆匆一瞥,更让张铎神魂失据,绮念联翩。
就是这跛脚和口吃有点煞风景,不过年轻漂亮就够了。
张铎湿凉滑腻的五指收拢,力道恰到好处,既显得平易近人又不过分热情“是嘛,我的论文比较枯燥,难得你喜欢,这是我的荣幸。”
主任认可苏家琦,知道他一直在自学研究生课程,如果他能抓住机会给张博留下印象,将来经济条件好转,考过林大分数线,还愁跟不到好导师?
遂提点道“张博愿意指点,是我们小苏的荣幸才是,小苏啊,机会难得,你要多向张博请教。”
“嗯,只要张博、不嫌我笨。”苏家琦撤回手,局促地搓了搓。
张铎留意着他的小动作,眼底暗火更盛,笑容却愈加温和,不失时机地给小绵羊留下谦和的好印象“不要这么说自己,看得出你很好学,欢迎随时找我探讨,我会在中心停留两周。”
萧云落被老色批的道貌岸然恶心得炸毛,铁钩似的利爪都弹了出来。
张铎有妻有子,清正顾家的学者人设草得飞起,其实是个断袖,在这个世界叫gay。
他偏好文质清秀的小青年,为了吃干抹净好抽身,专挑家境不好,社会关系简单的学生下手,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和千层套路,引诱数个新生主动献身,这样即使对方被他用过就丢,也只能把创伤跟屈辱和血咽。
在尊严与学位之间,那些被他诱女干的男生无一例外都选择了后者,无形中用自己的软弱和顺受养肥了张铎的兽心色胆。
苏家琦上辈子被这人渣pua,是在他被中心开除,最为消沉的时候,现在的他还不具备令张铎下手的条件。
张铎撩完苏家琦,就被中心领导们簇拥着在宿舍区散步,期间果不其然如前世那般向主任打听起苏家琦。
相较于他这个衣冠禽兽,主任像个老天真,闻言一喜,卖力地夸起苏家琦“小苏没得说,踏实肯干,好学上进,就是不爱说话也不会表现自己,不然年年先进都得是他的。”
张铎捻着指腹颔首“这样的年轻人,正是我们合作项目需要的,如果小苏想参加,我倒是可以保荐。”
“参加项目啊,倒是增加资历的好事,可我得问问小苏的意思,毕竟他的脚……”
主任稍提一嘴,张铎立刻会意“这事不急,具体看他的个人意愿,我不过是惜才而已。”
pua大师的耐性和心机,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不过这一世哪怕事有万一,苏家琦还有萧云落,一头时刻准备着拿人渣祭爪的猛兽暖男。
中心没什么娱乐设施,大家睡得都比较早,苏慧和老吴打游戏到一点,才摸黑往虎舍区走。
萧云落见两人最终还是行动了,不由感慨苏慧前世今生作心不改,要不是为了有缘人,这一世他真想再助他“圆梦”一次呢。
啧,可惜了。
萧云落用粗壮的前肢撑起健硕的身躯,在栖架上端坐,金色的虎瞳中异彩流转。
台灯忽灭,还在熬夜看书的苏家琦以为是跳闸,正要出去查看电箱,不经意瞥见窗外漆黑一片,连远处的工作区和散养区都不见丁点亮光,顿感不妙,接着就听中心主任在隔壁扯着嗓子接电话、报警,然后冲出去砸门喊人。
“老刘快起来!带人预备麻醉,跟安保队去巡视散养区!老徐你马上去启动应急发电机!警队五分钟后就到,我现在去监控室那边守着!他妈的,就说我今天怎么心神不宁呢,果然出事了,别是哪个不要命的王八蛋剪了电缆线!”
东北虎全身都是宝,虎骨自不必说,是名贵药材,早已严禁买卖,但虎皮地毯和虎头壁挂等仍被某些无良富豪趋之若鹜,在黑市上有价无市。
暴利之下必有莽夫,潜进中心偷虎的事不是没有过。
虎的夜间视力是人类的六倍,利爪尖牙一样不缺,而偷虎人手中有猎|枪,两方遭遇不是人死就是虎亡,最可怕的是电网失效,老虎受惊越墙逃入村庄。
它们看起来笨重,实则跳跃力惊人,可以轻轻松松跃上八米高的围墙,
一旦发生人虎对峙的危急局面,麻醉根本来不及,只能由军警击毙动物。
想到这种可能,苏家琦心尖抽痛。
他不是什么极端动物保护者,不认为动物比人更金贵,但作为一名广义上的铲屎官,怎么忍心见主子受伤?
“我也去、帮忙,我也会用、麻醉吹杆。”苏家琦出门追上主任。
万一形势发展真如他所想,老虎们挨麻醉针可比挨枪子强多了。
“也带上我,我熟悉虎性,说不定也能帮上忙。”张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苏家琦身后,前胸贴着他的背。
苏家琦小时候总挨打,非常抗拒肢体接触,下意识就错开了几步。
本该对“猎物”观察入微的张铎却没察觉,因为他心里正慌得一批。
研究动物少不得野外观察,张铎倒霉,第一次到南亚雨林追踪孟加拉虎,就目睹了虎王窜上象背撕咬向导,而他就坐在向导后面,吓到漏尿,自那之后哪怕隔着笼子看大猫,都有小便失禁的危险。
被骚动吵醒后,他躲在窗帘后往外窥视,祈祷老虎别真跑出来,见苏家琦自告奋勇,脑子一抽也跟了上来。
色|欲熏心到这个地步,是不是该赞他一句“渣攻本色”?
萧云落牵起一瓣白色的虎唇,发出一声类人的“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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