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身为贪官污吏的代表,郭尚友、许其孝、龙遇奇和刘铎等人,以及一帮扬州的小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有人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脑袋是不是还长在脖子上。
还是杨宛打破了尴尬的场面:“高都督是位杀建奴的英雄,小女子敬高都督一杯。”说着她端起了酒杯。
高士信也端起酒杯:“士信不过一粗鄙武夫,难得杨姑娘垂青,某就先干为敬了!”
士子们纷纷起哄:“高都督既然喝了杨姑娘敬的酒,那就请高都督作诗一首!”
“对啊,高都督今日一身儒装打扮,想必是要与杨姑娘饮酒对诗了!”
“久闻高都督才华横溢,我等都想见识见识。”
许显纯压低了声音在高士信耳边轻声道:“都督,别上了他们的当!我们是武人,和这帮士子比什么文采?要比也是比骑马射箭。”
幸亏老子早有准备,要不然真丢人了。高士信心里暗道。他笑着对许显纯说道:“兄弟,我们习武之人和一帮士子比骑射,那岂不是欺负人?既然来到这里,那就不妨学他们吟诗作赋,或许一不小心,我的诗就成名了呢?”
许显纯愣了下,继而哈哈大笑,要是说张永来作诗,他相信,可是自己这个高都督的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许显纯他们都知道,吟诗作赋,哪里是那些士子们的对手。
谁知道高士信一开口,一首千古绝句就吟了出口,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好诗!好诗啊!”淮阳巡抚许其孝第一个叫好,这首诗令他不得不叫好,确实是好诗。
全场的士子们沉默了片刻,都纷纷惊叹,试问他们之中,有谁能够做出这样的诗?只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首诗其实是高士信抄袭清朝龚自珍的己亥杂诗,在场的这些扬州士子们,有谁能达到龚自珍这种水平?
杨宛愣了下,低下了头。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惊奇和羡慕,心情复杂的看着高士信:这个鹰爪孙,还真有才华,只可惜了,他既然如此才能,为何不去考科举,反而去当一名为人不齿的朝廷鹰犬?
“想不到这鹰爪孙,竟然有如此文采!”
“我看未必,听说他那个弟弟张永,还真的是个文人,要不是入宫当了公公,去参加科举的话,说不定中个三甲没问题。”
“听说陛下的圣旨,都是那个张公公写的。”
“这就对了,此贼肯定是抄袭了张公公的诗句。”
士子们议论纷纷,很明显,对高士信写的这首诗表示怀疑。
一名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士子突然站了起来,打算狠狠抽高士信的脸:“高都督,久闻张公公才华横溢,谁知道这首诗您是不是张公公所作,你抄袭了他的?若是要让我等满意,还是我来出题,你作诗,可敢否?”
高士信问道:“你是何人?”
“史可法!”那士子掷地有声的回道。
高士信心里有了底:“好,那你来出题,我作诗!”
因为他知道,史可法的诗不多,料他也出不了多少题目,反正储存在高士信脑中的那些清朝的诗,足以应对史可法了。实在大不了就抄袭那个十全老狗的四万多首诗,虽然大部分都上不了台面,但应付这些士子足够了。说实话,这些士子们未必能够做出比十全老狗更好的诗。反正十全老狗的诗太多了,各种场景题目的都包括了,无论史可法出什么题目,都能应对。
史可法想了想,开口道:“高都督是杀建奴的功臣,那就以出关灭虏为题吧。”
高士信微微一笑,缓缓吟道:“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山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众人交头接耳,这首诗说起来算是比较一般,不过也算不错了,让他们来作诗,未必能够比高士信做得更好。
史可法略微思索了片刻,又出了一题:“那就以扬州为题吧。”
高士信从脑中搜出了十全老狗的游金山寺套了上去,反正这首诗里面也没有金山寺,后面有几句有寺院内容的就去掉了,只用前面几句。
十全老狗这诗确实不怎么样,可以说不大能上台面,毕竟一个人一生作诗四万多首,差点超过了整个大唐的诗集了,四万八千多首,十全老狗的一生中平均每天作诗一点三首,想一下就知道了,这些诗有多烂了。
不过就这些垃圾诗,偶尔应对一两首,忽悠眼前这些士子足够了,反正他们平日在画舫内,在花楼上吟的诗真不见得比十全老狗的好。
就这样,史可法出题,高士信吟诗,一口气做了五十多首诗,虽然极少刚好遇上别的题,给他做出稍好的之外,大多数都是抄袭十全老狗的诗,难登大雅之堂,但那些士子扪心自问,他们平日里在青楼吟的诗基本上都是打油诗,哪有什么佳作?
史可法打脸没打成,反而让那些士子们丢了脸。
还是龙遇奇缓解了尴尬:“来来来,各位喝酒,喝酒!今日本官宴请各位,是让高都督喝得高兴,玩得高兴,各位也别再让高都督作诗了。”
杨宛再次坐了回去,弹唱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高士信身上没有离开。她心中暗道:看来这个鹰爪孙不仅长得帅气,也破有才华,若是他真的要了我,那就从了吧。给他当妾以后,再慢慢的提醒他,让他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酒过三巡,高士信突然对龙遇奇道:“龙巡道,这次我来扬州,并非为难各位,只是辽东将士缺少军饷,缺衣少食,我来扬州,就是指望扬州百姓能为辽东抗虏将士捐点银子。倘若辽东战事失利,建奴南下江南,两淮之地势必血流成河!各位捐点银子,不仅是为国出力,也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不被建奴所害!”
建奴南下江南?也太骇人听闻了!这是鹰爪孙存心吓唬我们的吧?龙遇奇心道,但他嘴巴上却不敢直说出来,而是满口答应下来:“既然是为抗虏将士捐款,那也是本官职责所在,本官明日便督促两淮盐商捐银子便是。为了表示本官的诚意,本官先捐五十两银子。”
说完,龙遇奇摸出了一块五十两的银锭,放在桌子上。
高士信心中冷笑:你这巨贪,恐怕请杨姑娘弹唱一次都不止花一千两银子吧?为辽东捐款,你就掏出五十两银子,简直是铁公鸡!等我明日再整你。
大厅内的官员士子们也纷纷捐钱,有些人掏出十两银子,有些人掏出二十两银子,有人摸出五两银子,甚至有人摸出了几十枚铜板!
高士信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拍了拍龙遇奇的肩膀:“龙巡道,明日你把两淮盐商都给叫过来吧,他们每个人都富可敌国,大家一起出点银子,也给朝廷减少些压力。”
“下官一定!下官一定!”龙遇奇唯唯诺诺道。
离开龙府之后,许显纯气得破口大骂:“这些家伙哪个都比我们有钱得多了,可是一个比一个小气,简直是铁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