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大会虽然是在晚上,但它的热闹却是从黄昏便开始了。
路边零零碎碎的各色小摊和小吃,从苹果糖到丸子,应有尽有,名目繁多,光是那食物的香气就引得不少行人垂涎三尺,不少摊子前围了不少孩子。
传统的浴衣样式简单、色彩清丽,是夏日烟火大会不可或缺的装扮,参加烟火大会的人无论男女皆穿浴衣。
穗子的肤色不算白,是淡褐色的,身材适中,个子小巧。她的棕发盘成发髻,有几丝碎发垂落,一双清澈明亮的棕色眸子,带着几分天真好奇,很是漂亮。
她身穿一件淡粉色的浴衣,站在穿着深蓝浴衣的少年忍者前,看上去有几分欢喜。
少年疑惑了一瞬,不过被接下来的安排转移了注意力,少女偏头微笑,心中有些小小的喜悦。
第一次被送浴衣呢!
虽然穗子明白这是因为自己没带钱买浴衣,不过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一回事,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烟火大会也有不少游戏小摊,比如捞金鱼,从未见过这些的少女被吸引了注意。不过她明白事情有轻重缓急,并未出声。
泉奈注意道她的目光,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对少女说。
“我捞给你。”
少女的眼眸一瞬间璀璨如夜空的星子:“谢谢泉奈大人!”
真是犯规啊,泉奈眨了眨眼,微微勾起了嘴角。
随后少年忍者泼了一盆凉水:“如果……你的鱼恐怕要扔掉了。”
穗子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后又振作起来:“没关系。”
…………………………
好不容易杀出了重围,两名顶尖忍者在树林里稍作休息。
他们身上有些大大小小的伤,血腥味很浓,恐怕不用感知型忍着,只追踪血腥气就能被追到。
野原江吞下一颗兵粮丸补充体力,顺手丢给白发少年一颗:“你检查下她吧,我对这些不精通。”
扉间点了点头,检查起女子身上的手脚。
这名游女名唤花梨,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光看容貌,她能跟北条太夫打平。此刻被野原江打晕,闭上眼睛昏睡的女子显出几分柔弱几分安详,更是令人怜爱。
只可惜,无论是白发少年还是黑发青年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白发少年毫不犹豫地上下检查起来,动作因为急切显得有些粗暴,目光中毫无绮念。
至于黑发青年?人都是他打晕的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
“对了,扉间,”乘着白发少年正在检查的时候,野原江提出建议:“你的忍鹰能联系柱间他们吗?”
扉间手上不停,闻言点点头:“可以,我等会就传信给他。”
“是他们,你对宇智波不要太偏见了。”野原江纠正道,看扉间的神色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黑发青年叹了口气:“算了。”
扉间双手结印,给女子施了几个术,野原江看他动作:“怎么了?”
“还行,这种术漩涡一族更擅长,我没什么研究,短时间内没法解决。”扉间坦然道:“先封印了再说吧。”
漩涡一族和千手一族常常联姻,这一代漩涡一族的公主漩涡水户就是柱间扉间的表妹,所以虽然柱间对此一点不懂,扉间却是有所了解的。
不过因为没什么研究的原因,也仅限于有所了解了。
说话间,野原江尽量包扎了自己的伤口,接受了写信的活,扉间示意忍鹰到野原江那边,自己开始包扎伤口。
………………………………
且不说收到讯息的柱间和斑是怎么商量怎么急着会合的,烟火大会上倒是热闹得很。
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声响下,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碗,白色的碗里只有可怜兮兮的一条鱼,她有些郁闷的鼓起了包子脸。
少年忍者轻笑一声,先用一个纸袋试捞,结果相当的不美好。几次壮烈之后,看着少女有些无语的目光,他干脆走到一边,观察其他人捞金鱼的动作。
觉得掌握了之后,少年再次捞起来,这一次他捞了三条金鱼,把水袋递给少女。
少女欢喜接过去,笑着说:“泉奈大人好厉害!”。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金鱼上,是不是逗弄着,没有注意到少年忍者有些心虚的表情。
用写轮眼观察什么的……算了,一个忍者连金鱼都捞不起来更丢脸。
泉奈默默安慰自己。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响,众人抬头望天,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于空中绽放,化成无数小小的光点,照亮了夜空。
烟火大会开始了。
随后五颜六色的烟花如同流星雨,姹紫嫣红,仿佛最美的视觉盛宴。色彩绚丽的烟火在夏日的
夜晚盛开又坠落,好似漫天星辰,又似一场盛大的光雨。
在这个时候,泉奈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三勾玉在已经悄然变成红色的瞳孔中缓慢转动,赫然是宇智波家的血继——写轮眼!
他终于等到他要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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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战斗结束。
比起先走的扉间,断后的黑发青年更凄惨一些,身上被包扎的伤口再次裂开,肋骨断了三根,有一根离肺很近,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会落下后遗症,甚至危及生命。
扉间死死皱着眉头,此刻他万分希望自家大哥在这里——医疗忍术至少能缓解眼前青年的伤势。
黑发青年有些无力地靠在一旁,手中还紧握着刀,此刻有睡意不断袭来,但他仍坚持着——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经验告诉他,这会睡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白发少年正低着头帮他包扎,头发不经意间蹭到他的胸膛,有些微痒,野原江不合时宜的想到小时候的男孩,每次自己揉乱他的头发都会瞪着自己。
野原江从没告诉过扉间,就是因为他这种反应,自己才会恶趣味的多揉几下。
反正他大哥从来不管(少年扉间:……)。
黑发青年叹了口气,伸出手再次揉了揉白发少年的头,果不其然,少年抬头惊讶中带着几分不爽地看着他。
恩,还是很软。野原江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没事的。”黑发青年安慰后辈:“更重的伤我也受过。”
这的确是实话,黑发青年这辈子几次死里逃生,少年时代,那个男人用仇恨引导他成长,使他在这乱世能够自保;那个姑娘用生命为他加冕,使他不断向前;无数次战斗磨砺着他,鲜血与伤痛,他再熟悉不过。
他的生命就像自己手中的刀一般,不断被打磨着。
要么被磨断,要么更锋利。
白发少年不知道黑发青年经历了什么,只是看着他带着几分惆怅几分自嘲的目光,莫名的不痛快。他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只是认真道:“下次我来断后。”
黑发青年没有回答,看上去似乎在休息,扉间便继续包扎起来。
让一个小鬼来断后,我有那么没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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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奈大人!”少女看着眼前的少年忍者,眼中含了几分水汽,不过被她强行忍住了。
“没事。”少年忍者这么说。
没事——才怪!右手骨裂,左腿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一根,腹部一刀有点深了,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真是狼狈啊!少年忍者苦笑的想,现在这种状态,再来一波忍者他可撑不住了。
不过这一波被他杀了个干净,下一波来肯定要一段时间。虽然有些计算失误,但不算太吃亏了。
如果不是保护这个少女,他的伤估计会轻一些,但是——她是任务对象嘛!自然是要保证安全的。
不过……真的只是这样吗?泉奈想,这话说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他的意识有些混沌,听见耳边不断地传来少女的呼喊:“别睡,泉奈大人!”
他眨了眨眼,想了想,对少女说:“我们说些什么吧。”
少女点头。
“那——我先说?”泉奈这么说着,将他自己的生活说了些能说的,比如千手和宇智波的战斗,比如自己父兄的死亡,再比如自己尚存的兄长。
他说最后一个的时候,眼睛很亮,一旁的少女有些羡慕的看着,目光憧憬,喃喃道:“真好啊……”
“那你呢?”泉奈问道,少女长久的沉默着,目光迷茫有哀伤,泉奈打趣了一句:“你不说,我可要睡了。”
“别——”穗子急急的说,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郑重其事道:“请泉奈大人不要告诉别人。”
泉奈似乎意识到这件事的沉重,不过还是好奇占了上风,只是道:“好。”
他很快就后悔了。
……………………
花崎穗子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中,六岁的时候,为了父母和哥哥能吃饱,她被父母卖给了花街。
那时的穗子面黄肌瘦,个子又小,于是他们只是想让她伺候游女。
有不少孩子都被卖到这里,他们不允许外出,渐渐地,不少孩子被带走,带走他们的人衣着精致、表情冷漠。
穗子认识了一个可爱的、比她大六岁的姐姐,她叫千叶花奈,有个妹妹(她比穗子大三岁),名叫千叶花梨,因为还小没长开,看不出容貌。
花奈十二岁,正是青涩地少女模样,哪怕算不上多美,在一群毛孩子中间仍是出彩的,是以她常常不安。
她总是用灰把自己和穗子花梨弄得很脏,看不出容貌。那是穗子和花梨还很小,正是好动的年纪,女孩爱漂亮,每天某一层灰很难受,所以她们总是不愿意。
她们的脸上挂着天真稚气的笑容,在她们眼中,现在的生活比之前吃不饱穿不暖要好得多。
在现在的穗子眼中,那时的他们,是多么可笑……又可悲。
她情愿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无数次的,想回到过去。
噩梦来临的前奏,是一个普通的白天,那名衣着漂亮、仪态得体的妇人又走了进来,她被阳光拉出长长的倒影,穗子记不得那时她的容貌与表情,她带走了花奈和花梨,瘦小的穗子没有被选中。
穗子哭着不想与姐姐分离,花梨也很不舍,但一向疼爱穗子的花奈却狠狠地打开了穗子的手,她凶狠地说:“你别跟着我们!”
那时的穗子很伤心,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觉得花奈姐姐好狠心,却全然不知,自己逃过了一劫。
花梨乘着姐姐在跟那名妇人说话的时候偷偷跟穗子说:“姐姐真是的……其实你可以偷偷过来的……”穗子才止住了哭声,点了点头。
两年后,穗子被选中伺候端,她是新人,干的是最累的活,不过穗子年纪小又乖巧,有些不再当游女的老人会帮她一些。
穗子和花梨经常联络,两个孩子的交谈并不受重视,她们运气又好,也就这么阴差阳错的保留了。
最近穗子常常听花梨抱怨姐姐晚上找不到人,想请穗子偷偷过来,穗子想了想,打算自己先偷偷过去,给花梨一个惊喜。
那天晚上的月色其实很好,但在后来的穗子记忆中,却是昏暗模糊的。穗子定下计划,兴奋了很久,安静的等大家都睡下了,才一个人偷偷的下床,跑向记忆中花奈的住处。
这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晚,后来的穗子想,是不是每一个肮脏泥潭的表面,都是平静的;是不是每一个噩梦的前奏,做梦者都不知道它的发展?
到了那里,穗子走向花梨的房间,里面没有人,她愣了一下,又想花梨是不是去找花奈了,她跟花奈久不交谈,不想去找花奈,打算离开。
这时,她隐约听见一些声响,不像是一个人发出的,心想是不是花奈花梨一起回来了,她怕花奈看见她自己受罚,就先躲在了衣柜里。衣柜比较小,索性她人小,硬是塞下了。
透过缝隙,她看到了这辈子最令她痛苦的一幕。
十四岁的花奈衣服被撕破,露出大片皮肤,目光惊恐地拉住一个男人,她的皮肤上有着许多青青紫紫,男人正粗暴地扯着花梨,年仅十一的稚□□孩脸上充满了惊惧。
男人的目光令人厌恶又恐惧,花梨控制不住的哭叫着,拼命挣扎逃离,可她还是被扯住,用力地被按住,衣服被撕破。她大声尖叫着。
花奈跌跌撞撞冲进房间,用力扯住男人,“她还小……我来吧,怎么样都行的!”
她才十四岁!
男人把她推倒,怒骂道:“滚!”
虚弱的花奈踉跄了一下,又艰难地爬过来,恳求道:“求你了,不要这样……求求你了!”,
男人两次被打断,彻底被激怒了,他扯着花奈水绿的头发,不顾少女的挣扎,将她拖出门外。
穗子缩在衣柜子,瑟瑟发抖,她的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大滴大滴落下,死死的盯着外面的一幕幕,手指死死抠住自己的皮肤,把自己抓的渗出鲜血。
她看见花梨大声尖叫,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抽搐着;她听见门外的花奈一遍遍地死命拍打着门,哭叫道:“我可以的……你不要动我妹妹!”
一片混沌中,无休无止的黑暗来临,女孩的尖叫与痛呼,拼命挣扎然而无济于事,男人那令人想吐的喘息,躲在衣柜的女童瞪大眼睛,目光惊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梨的目光变得迷惘起来,她不再大声叫喊,而是面无表情的仰躺在地上,好像失去了生机。
下一秒,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难以克制使得衣柜缝隙被拉大,花梨的眼睛对上了衣柜后的穗子,这一瞬间,她的瞳孔紧缩了,然后吃力的开口,无声的说。
“别出来……小心……”
穗子全身都在颤抖着,牙齿不断碰撞,她崩溃的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来。她的视线一片模糊,恶心的声音不断传进她的耳朵,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她死死咬唇,咬出了深深地血痕,终于把头低了下去,不去看那一幕幕。
这一瞬间,仿佛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只剩下耳鸣般隆隆声将她吞没。
直到男人扔下钱币,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花奈哭着走进房间,来到花梨身侧,跪下抱住花梨。穗子猛地推开衣柜,扑倒两人面前。
倒在地上的女孩动了动僵硬的手,拉住了穗子的手,两人的手冰凉。
令人窒息的沉默,女孩感到身体的疼痛,以及一阵从心底冒出来的恶心,她想吐,想把胆汁内脏通通都吐出来,她的目光混沌,只能看到黑白两色,恰如天光一瞬。
然而,她们永远都,看不见天光。
“姐姐,好疼……”女孩委屈地说,“多久会好?”
那一刻,穗子原本以为已经哭不出的自己,终于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