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奶奶听着电话里孙子衰弱的声音,心疼得老泪纵横,挂了电话马上就打电话去给四姑夫妇俩,骂他们养了女儿不教,害了她孙子,以后不许他们一家来走亲戚。
四姑夫妇听她说得严重,以为文志远重伤不治,吓了个半死,马上让小儿子开了摩托车上来找文爸爸文妈妈赔罪。
进门的时候两口子什么话也不说,对着文爸爸文妈妈就跪了下来。
文爸爸文妈妈担忧文志远,心情十分不好,见了他们这做派,以为他们这是要逼他们不追究,心情就更不好了,冷言冷语说了几句,连客人也不留就径自进屋了。
谢老爷子等人并不在这边,他们也就不怕失礼到他们跟前去了。再者说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谢老爷子一行人在眼前,他们也不会掩饰心情。
四姑和四姑父见文爸爸文妈妈这冷淡的态度,心里都觉得事情无法挽回了,被儿子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去找文奶奶。
文奶奶一口气还没咽下去,看到四女儿夫妇来了,二话不说就破口大骂,
“你们还敢来!天杀的,养的恶毒女儿,怎么不早早掐死她?让她这样厚着脸皮净日来我们这里打秋风,现在还害得志远重伤,告诉你们,以后管着她,再敢来我这里,我大刀剁了她!生孩子没屁股的,就没见过这么带衰娘家人的……”
她骂得恶毒,可是听在四姑三人耳中却觉得是天籁之音。
“妈,你说什么?志远只是受伤,没死吗?”四姑连忙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人也瞬间变得精神起来。
她是贪婪,养得二女儿也贪婪成性,可绝对没有要害人性命的意思的。一听到文志远只是受伤了,并不是被她女儿害死,她突然觉得塌下来的天又升了上去。
四姑父父子俩也是激动地看向文奶奶。只要人没死,那一切都好商量。
文奶奶一听,竟然还敢咒文志远死,顿时暴跳如雷。将旁边扫地的扫把拿过来,劈头劈脑就打,
“天杀的,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狗东西,早知道生下来那天就将你扔粪坑里淹死了事。十三就志远一个儿子。你们安得什么心,打量着志远没了十三的家产就是你们的吗?老婆子我先结果了你们!”
“妈,没有的事,志远没事我们都很高兴……都怪二姐儿,回头我也不让她回家了,你别生气!”四姑一边躲一边大叫,她是知道老娘脾气的,得什么事都顺着。
可是文奶奶这次太过生气了,即使她顺着说话,文奶奶下手却没见一丝停顿。
“妈。是我没教好女儿,你别生气,我们这就走,不在你跟前惹你生气。”四姑父倒不怕被打,他一是担心老太太气得狠了有什么好歹,二是这样挥动扫把会闪了老腰。
“滚,以后不许来了——”文奶奶的扫把舞得虎虎生风。
四姑和四姑父三个连连躲闪,见文奶奶实在气得狠了,便匆匆忙忙地上车跑了。
文奶奶拎着扫把将人赶到路边,这才气呼呼地回来。走了没一会就看到自己那几个老姐妹,便长叹一声。
那几个老太太上前来,好言安慰了几句,又谈起基教。文奶奶一口气这才咽了下去。
文绿竹当晚接到文妈妈的电话,知道了这出闹剧,有些可惜,“我奶再年轻几岁就好了,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说打这里顿了顿,“我这个四姑家里。也就姑父和大表哥是个靠谱的好人,其他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不管他们如何,以后除了新年,都不会让他们上我们家来。”文妈妈说完,又问文志远的情况。
文绿竹将手机递给文志远,让他跟文爸爸文妈妈说话,安抚父母焦灼的心。
“爸,妈,我没事,正在康复,你们可千万别担心。好好休息,等我回去养伤的时候,还得你们照顾我呢。”文志远轻声说道。
“放心,你回来了爸妈肯定照顾你,爱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文妈妈抹着眼泪说道。
文志远听文妈妈声音哽咽,连忙又安慰了她几句,又插科打诨,让她和文爸爸的心情好起来。
说了一阵,准备挂电话了,文志远想起一事,连忙叮嘱文爸爸文妈妈,“亲家他们,你们也帮忙说一声,说我没事的,让他们不要担心。”
“我们知道的,这些你不要操心,好好养着就是了。”文爸爸连忙说道。
第二日一早,石先生夫妇又送来了汤水,文绿竹因为问过谢必诚,知道不用客气,便大方地接受了汤水,说之后登门道谢。
文绿柳是下午的飞机,她见文志远脸色比之前两日都好了,午睡时眉头也不像之前一样紧皱,这才放心地去赶飞机。
坐在机场等登机时,文绿柳的手机响了,她皱着眉头,看着锲而不舍一直响的手机,还是接了。
“你已经把钱还给我了,也请我吃饭道谢了,我觉得足够了,真的。”文绿柳一开口就说得直白。
打电话的叫杨迭,正是在机场碰见的山沟沟里来的那个,早知道伸出友谊的小手会造成今日的烦恼,她当日一定不会帮忙的。
还钱了,道谢了,这件事本来就算了断了。可这人却还经常说吃一顿饭不足以表达他的感谢,不时打电话来约她出去吃饭。
她又不是没有被人追过,怎么不知道杨迭的心思?
可她讨厌姓杨的人,真的不打算再和这个姓的人谈恋爱。
“可我朋友说,这样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之意。”杨迭的声音有些委屈,很快又干巴巴地说道,“如果你不方便……”
“不方便!”文绿柳马上翻着白眼回答,这杨迭当她傻子呢,上次是爸爸妈妈说,这次就换成朋友说,太傻了。
杨迭连忙道,“既然你不方便,那不如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在你家小区附近请你吃?”
文绿柳捂脸。有气无力,“我现在在G省,准备去出差,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在北京。”
“你不舒服吗?怎么说话时有气无力的?”杨迭担心地问。
文绿柳揉了揉眉心。她觉得刘晴和这个杨迭的呆子是绝配,都不懂看人眼色,呆得跟鹅似的。
“不是,只是下午容易犯困。”文绿柳说着打了个哈欠。
杨迭松了一口气,松得十分明显。“那你晚上早点休息。……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我还不确定,准备登机了,下次再聊啊……”文绿柳被杨迭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态度弄得浑身不舒服,迫不及待地想挂电话。
“好,那你在飞机上注意休息一会儿,不要顾着玩手机了。”杨迭说得十分依依不舍。
文绿柳连忙应了,然后挂了电话。
该想个好法子,让杨迭知难而退才行。
可是这其中的艰难让她想想就忍不住叹气,就她目前来看,杨迭这人十分百折不挠。她已经拒绝了很多次了,可他一直没有退却!
也许,不能按照常规的方法,得想个邪门歪道。
文绿柳胡思乱想,已经把自己想成了个坏人时,视线无意识扫过一人,顿时一愣,回过神来。
来人似乎也是赶飞机的,脚步有些匆忙,可目光无神。似乎沉浸在什么里面。和过去相比,她瘦了很多,显得很憔悴。
一眼看过去,很多人都能看得出。这是个失恋的女孩子。
文绿柳坐直了身体,不动声色地看向那个女孩子,她哥哥文志远的前女友周福宁。
很巧,周福宁就在她附近坐下来了,中间只隔了两个人的座位。
文绿柳暗中瞄了瞄,见周福宁一脸心不在焉。压根就没有发现坐在附近的自己。
她看着周福宁的样子,心中一动,之前想来针对杨迭的坏心肠翻转,很快做了个决定。
下定决心之后,文绿柳揉了揉脸,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快速给何书书发信息。
很快,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了电话,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荷花啊,对不起我家里有事,所以要你单独飞去N市。”
在首都机场候机的何书书听到这个称呼嘴角一抽,威胁道,“你再叫我荷花,我就挂电话了!”
“唉……看荷花也没有心情了。……是啊,我哥出事了……名字?不是跟你说过么,叫文志远……我和绿竹都吓死了……”
旁边坐着怔怔出神的周福宁蓦地听到“文志远”三个字,顿时浑身一震,扭头循声望去。
这一看,就看到有气无力地坐着的文绿柳,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脸上神情哀伤,正在对着手机说话,“还好,捡回一条命了……可是腿、腿却……算了,这些事我就不跟你说了……”
她说话的时候,努力地想扯出一个笑容,可是那笑容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周福宁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不仅被击中了身体,还击中了心脏。她看着文绿柳的样子,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话,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疯了一样扑过去,“志远怎么了?志远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饶是知道周福宁肯定会过问,可是这一刻文绿柳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花容失色地看着周福宁,摇摇头,“没、没什么……”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伤心事,泪水忍不住往下流,“他出了车祸,重伤,腿断了……”
“你这演技,完全可以进圈里发展了!”何书书握着手机感叹道。
文绿柳眨眨眼,看向脸色苍白的周福宁,心中有点愧疚。
“你是说真的?志远他……他……”周福宁说不下去了,哭着问,“他没事对不对?你不要吓我,他没事的对吧?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看他!”
她们中间隔了两个人,两人被周福宁这么一扑也是吓得够呛,但都隐约听到文绿柳的电话,很快又回过神来,原谅了周福宁。
“他在人民医院,脑袋和腿都……估计并不想见到你,你别去看他了……”文绿柳用手擦眼泪,遮住了自己的心虚和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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