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秋时节,依旧有雷暴天气,一日间数度见雪亮闪电横刺暗沉天空,雷声如鼓如潮。天象之变,人心惶惶。民间相士夜观天象之变,皆云是祸。民间卜乱纷纷,最后的矛头竟指向紫奥城——东方多雨,钩戈女祸。
彼时,钦天监正使季惟生正垂手恭立于仪元殿内,不假思索地加以肯定,“民间相士之言并未有误,帝都位于东方,连日多雨雷暴,主之祸。至于钩弋女祸之言,微臣所知,钩弋夫人乃汉武帝宠妃。恕微臣大胆,应指皇上身边的地位尊贵嫔妃,又与玉有关。此女蒙蔽上苍,故而天象大变加以怒谴。”
玄凌正为天灾烦恼不已,不觉挥手道“蒙蔽上苍?朕乃天子,蒙蔽上苍便是蒙蔽朕。试问朕的后宫,会有谁敢蒙蔽朕呢?胡言而已。”
此刻已能不时入仪元殿常伴君侧的胡蕴蓉娇俏说道“那也未必。”
季惟生这数月来与胡蕴蓉走得很近,曾屡言胡蕴蓉有凌云之像,胡蕴蓉为他维护,也是情理之中。
玄凌道“这与玉有关且又有
宠的人可是多了,蕴蓉握玉而生便是头一个,玉贵嫔封号便是‘玉’字,楚婕妤闺名中尚且有一玉字。”
胡蕴蓉娇笑道“表哥可是忘了还有一人。”
玄凌好奇,按理说他有印象的就这么几个了,只见胡蕴蓉柔柔一笑,道“自然是茗昭容呢,听说当初表哥欲给她封号乃钟灵毓秀之‘毓’字,后发觉与玉贵嫔封号同音,这才作罢,但姑且也算是了。”
玄凌觉得有些勉强,且不说如今茗昭容封号不是‘毓’字,便是‘毓’字,虽是同音,倒也与‘玉’字不同,相差甚远。
“这又有何种关系,莫要胡乱攀扯她人。”玄凌训斥道。
胡蕴蓉本想拉宜修下水,可宜修名字中不曾有玉字,素日里戴的各种首饰也种类多样,并不拘泥于一种,胡蕴蓉也并不知晓她的喜好,所以,今日才有这么一句。
奈何玄凌并不往那里想去,也是遗憾,胡蕴蓉有心再说两句,玄凌这时却去和季惟生说话,只得作罢。
甄嬛此时带着静和进来,甄嬛自那年舍身相救以后,玄凌一直念着她的好,自此,甄嬛也有了出入仪元殿的资格,甄嬛进去时,胡蕴蓉正在给玄凌磨墨,胡蕴蓉抬眼见是甄嬛,行礼请安,“原来胡妹妹也在此,若是早知你来,我便不来了。”
胡蕴蓉一怔,还不等她说些什么,玄凌便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带着静和过来。”
甄嬛抬步,走至胡蕴蓉身旁时,道“怎不见妹妹带着珍璘呢?”
胡蕴蓉笑笑“珍璘得了风寒,不宜出门。”
玄凌道“既是着了风寒,合该好生照料,你这个做母妃的也该陪在身旁,如此,便回去照顾珍璘吧,朕这里也不必你再侍奉。”
胡蕴蓉被玄凌一番话说的脸色讪讪,作势便要退下,转身之际正与静和碰到了一起,静和素来顽皮,一时不慎碰落了胡蕴蓉的玉璧。胡蕴蓉素来视此玉璧为吉物,日日挂在胸前,一时被静和打碎,立时恼怒,不依不饶起来。
甄嬛承诺定会寻来能工巧匠,将玉壁完好无缺的归还于她。
胡蕴蓉见此,也只得这样,甄嬛派人问了宫中巧匠,皆说只可以金镶玉之法修补,否则无计可施。
甄嬛只得托了家中父母帮忙,甄父很快就找到了宫外年资最久的巧手师傅,递上玉璧之后那师傅竟踌躇不决,甄父心道,事出古怪,又想想宫中的两个女儿,想着一定要把事情办好了,仔细询问之下,那师傅才道出十数年前曾做过一块一模一样的。甄父深知蹊跷,当晚便带着那老师傅进了宫。
如此,真相大白,晋康翁主和胡蕴蓉十数年前就妄称胡氏握玉而生,欲以此祥瑞之兆使得玄凌纳她入宫。
玄凌怒极“原来季惟生所言是指她,什么东方发明神鸟,一会儿又成了凤凰临位,又与玉有关,无事生非,兴风作浪皆是她,还以玉璧之事蒙蔽朕多年,难怪天怒人怨!”
玄凌又因此事下旨搜查燕禧殿,却不想,竟在她宫中花木下挖出一枚木偶,那木偶显然埋下有些年月,已生出苔藓。
上面更是刻着宜修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还插着银针数根,宫中最忌厌胜之术。在殿内另一端,亦找到了第二个人偶,同样还是宜修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除此之外还有数张生子秘方和助兴之药,众人只知,胡蕴蓉意剑指后位,谁曾想,她竟这般行事,为了后位,无所不用其极,当真歹毒心肠。
玄凌盛怒之下,废去胡蕴蓉顺仪位份,贬为更衣,迁居永巷,无旨不得出!
玄凌倒是不曾迁怒珍璘,原本打算让贞妃养着珍璘,又想起珍璘性子娇纵,而贞妃温柔,怕珍嫔不能与贞妃和睦相处,便将珍璘交于贤妃扶养。
又是一年除夕,自胡蕴蓉因厌胜之术被罚入永巷之后,宫里倒是安分了好些日子,而予泽王妃在十月的时候又怀上一胎,而予漓也在成婚一年后,迎来了自己的嫡子子珏。
乾元二十五年二月初九,淑和帝姬出降。
三月里,玄凌与宠妃赏雪,着了风寒,竟是发起了高热。
宜修安排贵嫔及以上嫔妃侍疾,位份不够者,也差她们去抄经祈福。
过了几日,玄凌终是清醒过来,只是身子骨还弱着,还需人时时照顾着,宜修命从一品及以嫔妃好生照料玄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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