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允之不用上朝,每天按部就班的上下班,锻炼也不曾落下,早早起床打拳蹲马步。
到了休沐日,管鸿儒相约左思齐来状元府和状元郎交流感情。
彼时的骆允之、柳江俊和骆商陆三人正在玩投壶,谁要是输了,就得在脸上贴白条。
可怜的柳江俊一脸白条,连眼皮子上都有,从远处看他脸上的白条忽上忽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木乃伊成精了。
“不公平,夫子您和允之都练过武,我就是个弱书生,哪能比得过嘛。”柳江俊委屈的一批,嘴巴一瘪,白条也跟着动。
更难过了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
骆允之被他的蠢样逗笑了,笑得肚皮疼,“哎呀呀呀,呆子你要笑死我。知道自己是弱书生还不锻炼,在抚州我练武的时候可叫过你,可你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呐呐呐,只能怪你自己只抓一手,不能说不公平。师傅你说是吧?”
骆允之向骆商陆求证。
骆商陆点点头,“江俊你确实体弱了些。”
连骆夫子都说他弱…柳江俊心口一痛,他现在练还来得及吗?
不过练归练,手里的白条子必须少一条,“继续!我就不信今天还贴不出去一条!”
柳江俊燃起熊熊战火,势要一雪前耻,他紧盯壶口,稳下心看准再扔。
但…动作很到位,现实很骨感。
他想当场去世。
柳江俊羞得想找条缝儿钻进去,骆允之忍住笑安慰,“没事没事,等休沐的时候你来状元府住两天,我喊你一起训练。”
上位者最忌讳官员之间的私下来往,不过骆允之和柳江俊没权没背景,倒也没什么大碍,骆商陆便没阻止骆允之的邀请。
左右二相跟随下人找过来时,就听到了花园亭子里的一片欢声笑语。
二人面面相觑谁这么快捷足先登,先她们一步?
等看清亭子里的人,左思齐差点没忍住叫了声主子,管鸿儒双眼微微眯起,直勾勾的盯着骆商陆看。
“大人,两位丞相来访。”
柳江俊手忙脚乱的扯掉脸上的白条,脸红成了猴屁股,作揖行礼,“见过二位丞相。”
“原来是柳大人,我和管丞相还以为是谁呢。”
左思齐摆摆手,柳江俊颔首退到了骆商陆身后。
“这位是…?”
管鸿儒打量着骆商陆,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左思齐郑重其事的介绍,“这位就是我的老师,骆家商陆是也。”
“原来就是你啊……”管鸿儒赞叹不已。
她也曾听闻骆商陆的大名,还以为是年过知命的老妪,万万没想到培养了两位状元、三位举人的人竟这么年轻。
果然,后起之辈,能力非凡呐。
管鸿儒忍不住和骆商陆交谈起来。
一老一少忘年之交,从家住哪谈到人生哲理,管鸿儒觉得她找到了人生知己,聊得忘我,直到弦月高挂,才惊觉聊了一天。
“骆小友虽然年轻,但开阔的眼界和渊博的学识让老妇不得不佩服。既然天黑了,那老妇就先回去了,等下次,一定要与小友再好好探讨探讨。”
管鸿儒无比满足,铁面化柔,看得左思齐啧啧称奇。
“管大人,不如在府上用完晚饭再回去吧。若是放您空肚子回家,会叫人说道的。”骆商陆诚恳的邀请她吃饭。
骆允之实在是怕了这个老家伙,期待她回绝,然后麻溜回家。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管鸿儒不仅答应了,还很干脆。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能寄希望于饭后了。
然而,这顿饭又吃了一个半时辰。
等管鸿儒真走了的时候,已接近丑时。
骆允之困的眼皮子直打架,埋怨了几句,“这老丞相好能说哦,师傅你干嘛留她吃饭,让她回去吃不就得了。”
骆商陆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嗔道“多嘴。”
“哼~”
骆允之气哼哼的放下杯子,洗了把脸回屋睡觉,不再理她。
自那以后,管鸿儒一休沐就跑来找骆商陆,或者请骆商陆去丞相府,一住就是三天,俨然把她当成了知己好友。
骆允之那个气啊,他都不能好好跟师傅说两句话,更别提相处。
好难搞的老婆子,聒噪且粘人精。
骆允之老在柳江俊面前吐槽管鸿儒,可柳江俊觉得,与管鸿儒交好对骆允之的仕途是有很大帮助的,有很多人想见管鸿儒一面都没门路呢,更别提得管鸿儒的另眼相看。
“我才不要那老婆子的帮助呢,我自己也可以!”
用师傅的自由换来的前途,他不屑。
可接下来的几年里,骆允之知道了什么叫‘真香’。
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梵明珠遭到敌国刺杀。行将就木之际,骆商陆再次挽救她性命。
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梵明珠视骆商陆为贵人,说什么都要封官,不顾朝臣劝阻,要封她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梵明珠难得任性一回,却遭劝阻,她是个好皇帝,不可能一意孤行,只得歇了心思。
她很挫败,却从骆商陆口中得知骆允之是她十几年前与大容对战时,生在帐篷里的那个孩子。
这是个很不可思议的消息,冲击的梵明珠双眼发昏,声音发颤。
“你…你是说,那个孩子还活着???”她死死盯着骆商陆的眼睛,眼球充血。
骆商陆很淡定,平静的说“草民长居深山,下山游历时途经战场,本想改道绕过,哪料听到了婴孩的哭声,便救下了这孩子。”
梵明珠钳住骆商陆的双臂,浑身散发着冷意,“那你怎么知道那是朕的孩子?”
骆商陆就像没有知觉,依旧平淡无波,“小家伙身上裹着的,是大梵特有的绸缎,能裹绸缎,说明非富即贵,更别提是明黄色绸缎。而且草民有幸见过大梵和大容士兵的武器及其战甲,结合在外所听所闻,便知是大梵与大容在交战,可以判断这孩子是大梵或者大容皇子。”
梵明珠冷笑一声,“这样就判断出来了?未免太过草率。”
骆商陆不再说话,默默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里面躺着一枚凤纹玉佩。
这下子,梵明珠再也忍不住,泪洒当场。
“我的儿,他还活着啊!”
当初,她满心都是那个负心人,撤退时满心是下属,将孩儿完全抛在了脑后。
被梵六捏晕,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才记起她刚出生的孩儿还在战场。
可就算去救,也已然来不及。
或许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再也无法有孕。
没想到,上天垂怜,她的孩儿还活着!
梵明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抱住骆商陆一声又一声的感激。
救命之恩、养子之情,她无以为报,许下承诺只要不危及国家,伤及百姓,有什么需求随便提。
知道了骆允之是她的孩子,梵明珠也没有被惊喜冲昏头。
她让骆允之依旧呆在骆商陆身边学习,一直到他十五岁行了束发礼,才将他接回宫,并封为太子,赐名梵月,骆商陆为太傅。
皇夫也很高兴梵明珠找回了沧海遗珠,夫妻俩一直没有孩子,是一份深藏在他心中的遗憾。
可他与朝臣有同样的疑问骆允之真的是皇族血脉吗?
直到大庭广众之下滴血认亲,两滴血快速融合在一起,才彻底消除了他们的怀疑。
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骆允之有些恍惚。
怎么莫名其妙就多了对儿爹娘呢?
时间过得好快啊,快到好像昨天他还是需要骆商陆抱的小孩子,今天就成了需要独当一面的大人。
快得他有些承受不来。
“允之,现在,能告诉师傅,你的愿望了吗?”骆商陆看着他,问的认真。
在这个世界耽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结束了。
与骆商陆漆黑深邃的双眸对视,骆允之不知为何,下意识的摇摇头,“还没想好呢。”
骆商陆有些失望,不过也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拍了拍他的肩,骆商陆浅笑着说“那就慢慢想,等想好了再告诉师傅。”
“好。”骆允之乖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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