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个被吓到的借口,魏姎就日子就安静多了,明澜日日都来看她,实则两个人私底下玩耍,有说有笑的。
“你都不知道那边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昨儿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淑妃也在,瞧着脸色不是很好。”
郑淑妃也没少召见她,只是每次来的时候魏姎都是小脸苍白,瑟瑟发抖,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这才作罢。
“淑妃就这么一个妹妹,眼看着都快到了成婚的年纪了,撇开性子不谈,就说郑小姐的外貌和家世,一定可以找到一位家世不错的夫家。”
也未必是真的心疼郑晴扇,淑妃出嫁时,郑晴扇才几岁,又能又什么感情?
“这倒是。”明澜点点头。
“苒姐儿,过来!”魏姎冲着门口的秦苒招招手,秦苒穿着一袭粉色裙子,脸上的痘印淡了不少,一路跑到了魏姎身边,仰着头甜甜的喊了一声,“七姨,澜姨。”
“哎!”明澜从中拦住了秦苒,抱着秦苒忍不住亲了两口,“苒姐儿又长高了许多,越来越好看了。”
“澜姨也好看。”秦苒冲着明澜咧嘴一笑,明澜心都化了,忍不住说,“枫哥儿正是闹腾的时候,可说来也奇怪,大哥抱着枫哥儿的时候,枫哥儿都是老老实实的,想枫哥儿了,只能去祖母那里等着嫂嫂去。”
这话里还有些嫌弃在家兄长明肃的意思,太护犊子了。
魏姎微微笑。
“澜姨,以后我可以教枫弟弟写字。”秦苒奶声奶气的说。
“好呀,苒姐儿是最乖巧懂事的孩子。”
正说着,六月清了清嗓子,“小姐,温小姐来了,快到二门了。”
魏姎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蹙眉略有些不耐,点点头,示意让人进来,魏姎斜倚在塌上,脸上抹了些白粉,看上去小脸苍白了许多。
秦苒眨眨眼,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姎妹妹!”
还没走近就听见了温琦胭的声音,很快,温琦胭映入眼帘,走近了内堂。
“姎妹妹,你怎么样了?”
“已经比前几日好多了,胭姐姐无须担心。”魏姎扬起笑意,“胭姐姐今儿怎么来了,府上的事……”
“早就应该来看你了,府上的事确实有些麻烦,那日的事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澜姐姐也在呀。”
温琦胭转眸这才看见了明澜,明澜淡笑,“一个人在屋子里养病太无聊,左右我也是闲着,就过来坐坐,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魔障了,吓得这么多日还没好,瞧脸色还是有些憔悴。”
“这可多亏了澜姐姐了,多个人在旁边说话开导,姎妹妹也能尽快走出阴影。”
温琦胭坐在了塌上,一脸愁容,“都是我的错,不该出主意安排马赛,闹出这么大事,郑小姐受伤了不说,还惊吓到你了。”
“若不是我反应快,那一匹疯马就冲着我来了,险些被践踏的人就是我了,想想就后怕。”
魏姎垂着头,睫毛轻颤。
“这么多天都过去了,姎妹妹还是早些释怀,再这么下去,糟蹋的还是你自己的身子。”
“嗯,多谢胭姐姐关心。”
六月奉茶,温琦胭接过,目光一抬看向了秦苒,复又放下了茶盏,“这是表小姐吧,长得真是俊俏。”
秦苒五官底子不错,可若说俊俏,那一脸的痘印是无法忽视的,温琦胭冲着秦苒招招手。
秦苒上前,脆生生的喊了一声,“胭姨好。”
“小嘴真甜!”温琦胭伸手拉住了秦苒,带入怀中,从腰间解下一只玉佩系在秦苒的衣服上。
“你叫什么名字呀?”
“苒姐儿。”
“苒姐儿,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温琦胭语气温和,伸手摸了摸秦苒的小脑袋,看上去很喜欢秦苒,一直不撒手。
魏姎垂眸,竟有些看不懂温琦胭的意思了。
“苒姐儿,你七姨病了,你要好好陪在你七姨身边,不能吵不能闹,以后我天天来陪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温琦胭柔声说。
明澜眼皮一跳,看了眼秦苒。
“胭姨放心,苒姐儿不吵也不闹,就来看看七姨,七姨病了,苒姐儿很乖。”
温琦胭嘴角一僵,伸手摸着秦苒的手顿了顿,随即很快又恢复了笑意,“苒姐儿真乖。”
这一待就是两个多时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明澜起身,“今儿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温琦胭这才跟着站起身,“姎妹妹,你好好休养,若是缺什么尽管开口。”
“多谢两位姐姐关心。”
待两人走后,碧红才上前,“穆大人来了一趟,奴婢拦住了。”
魏姎恍然。
……
昌平侯府
温琦胭下了马车,俏脸一沉。
“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丫鬟上前说。
“带路!”
改了方向,去找昌平侯夫人,廊下昌平侯夫人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账册,另一只手正在拨弄算珠,噼里啪啦的。
“女儿给母亲请安。”温琦胭屈膝行礼,昌平侯夫人指尖一顿,抬头看了一眼温琦胭,“见到了穆大人?”
被昌平侯夫人这么一提,温琦胭猛然一愣,动了动唇,“母亲在说什么呢,我是去找姎妹妹……”
“你每日派人去守着郡主府,穆大人隔两日就会去一趟郡主府,今日恰好是第二日,胭儿,知女莫若母。”
昌平侯夫人有些无奈,从小听话懂事的女儿钻了牛角尖,行为处事也原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母亲。”温琦胭垂头,露出纤细修长的脖子,看不出情绪。
“坐吧。”
温琦胭坐在了昌平侯夫人的对面,面前有几个人名摆在她面前,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温琦胭猛然抬头。
“母亲,这是何意?”
“你年纪不小了,该谈婚论嫁了,你是昌平侯府的嫡出,也是母亲的心尖子,母亲是绝对不会害你的,母亲比谁都喜欢你将来过的幸福。”
昌平侯夫人语重心长的说,温琦胭紧咬着牙,小脸苍白,眸中升起了倔强,“母亲……”
“我已经多次打探过穆大人的消息了,你和穆大人实在是没有缘分,胭儿,不要钻牛角尖。”昌平侯夫人脸上没有笑意,语气深沉,和以往对温琦胭的温柔完全不一样。
“女儿不着急的,可以再等等。”温琦胭紧紧攥着手里的锦帕,她在豆蔻年华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喜欢的人,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一旦松了口,就是一辈子。
“你若要等,不能留在京都城了,去你外祖母家住一段日子,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来。”
昌平侯夫人的语气很坚定,就是要断了温琦胭的心思,温琦胭愕然,一向疼爱她的母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母亲,女儿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母亲竟要将女儿送走?”
“胭儿,郑小姐惊马的事与你可有关系?”
昌平侯夫人不想追究,心里是失望的,见温琦胭还这么执着,狠下心捅破这层窗户纸,不想再看着温琦胭一错再错下去了。
温琦胭脸色瞬间惨白,眼中一闪而逝的心虚,紧接着跪在了昌平侯夫人的膝下,“母亲,女儿真的是心仪穆大人的,穆大人还没成婚,女儿实在是不甘心,况且……当初这件事也是郡主答应的,若不是郡主从中阻挠,不会是现在的局势。”
温琦胭心如明镜,肯定是咏阳郡主用长辈之尊压了穆恒这个晚辈,想把穆恒留给魏姎!
既是如此,当初又何必答应帮着昌平侯府说这门亲事呢?
私底下还安排两个人见面,温琦胭不相信咏阳郡主会看不出她喜欢穆恒,就连魏姎亦是如此,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起穆恒,不就是想在她面前炫耀,看她的狼狈。
“你怎么能这么想?”昌平侯夫人诧异的看着自家女儿,有些陌生,那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的女儿哪去了?
温琦胭倔强的抬头,“魏姎根本就不喜欢穆大人,穆大人也不过是被逼无奈,京都城只有咏阳郡主这一个长辈在,穆大人又是新官上任,若是传出去忤逆长辈的名声,对穆大人的官途必定有损。”
温琦胭越说越是底气十足,“母亲,魏姎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穆大人娶了魏姎,将来是不会过太平日子的,魏姎又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
“够了!”昌平侯夫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沉着脸,“去,把小姐带下去反省,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母亲!”温琦胭伸手拉住了昌平侯夫人的胳膊,摇摇头,“母亲,
女儿是真的喜欢穆大人……”
“去请教养嬷嬷过来,好好教教小姐!”昌平侯夫人越听越生气,脸色阴沉。
机灵的两个婆子立马拽走了温琦胭,却也不敢怠慢,只说,“小姐,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不如先回去冷静冷静,等过些日子夫人气消了再说也不迟啊。”
温琦胭紧抿着唇,有些狼狈的回了院子。
这头昌平侯夫人气的把算盘都给砸了,李嬷嬷立即上前,“夫人消消气,小姐这是情窦初开钻了牛角尖,回头让教养嬷嬷好好劝几句,把这个死结给打开了,小姐一定会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的。”
指责的话不敢说,只能从一旁劝导,昌平侯夫人揉了揉眉心,“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只是用了腌臜手段去害人……”
在昌平侯夫人心里温琦胭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孩子,怎么会糊涂至此。
“郑小姐本就和魏家小姐有过渊源,郑小姐又是宠着长大的主儿,见不得魏家小姐风头盛,保不齐就是郑小姐自己的想法呢,咱们小姐只是没法子,只能袖手旁观了。”
李嬷嬷变相的替温琦胭开脱,昌平侯夫人摇头,“那今日的事又怎么说?”
“有句话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李嬷嬷忐忑。
“说。”
“小姐有句话说的没错,当初夫人提及时,郡主可从未说过穆大人已经心有所属,或是定下亲事了,夫人就是看中了穆大人年轻有为,秉性不错,又信得过郡主,才会把这件事告诉郡主,两家私底下商议,可如今,人人都知道两家曾议亲过,偏这事又没成,郡主又是替穆大人做主的长辈,也难怪小姐心里委屈。”
昌平侯夫人挑眉,“咏阳不是这种人……”
“夫人,恕奴婢多嘴,郡主兴许一开始没有,可魏家小姐是个极聪明的,当面却不点破,人心都是肉长的,郡主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想进一切法子要阻挠这门婚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昌平侯夫人也沉默了,仔细想想,或许是有那么几分刻意吧。
“穆大人既是郡主府看中的人,我也不好去争抢,罢了,只怪我当初不谨慎,轻信了旁人,还让胭姐儿钻了牛角尖。”
李嬷嬷又道,“夫人,依照小姐的样貌和秉性,家世,何愁找不到一个比穆大人更好的男子?”
昌平侯夫人淡笑,“放眼京都城,又有几个男子可以比得上穆大人,年强有为,性子端正,又是个知冷知热懂礼数的,要找一个可以比拟的,怕是难呢。”
璞玉在前,往后怎么能看得上其他的?
李嬷嬷眼珠子一转,“奴婢倒是想起一位。”
“谁?”昌平侯夫人怒气消了大半,好奇的看向李嬷嬷。
“北缙的二皇子。”
“萧湛?”
昌平侯夫人愣了,萧湛是北缙二皇子,样貌嘛,肯定是没得挑,放眼京都城都找不出一个比萧湛更英俊潇洒的,只是性子有些古怪,质子身份,有些尴尬,不过将来也是个未知数,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福气。
“萧二皇子来了南梁好几年,一直未成婚,听说这婚事还在瑾王妃手里把着,只是瑾王妃已经好久没有出面见客了,贸然去打搅,也不太好。”
昌平侯夫人对萧湛还算满意,之前就是没留意,乍一想,倒是不错。
“瑾王妃是嫁出门的姑姑,萧二皇子是北缙的皇子,在京都城谁又能越过皇上?”
这么一说,昌平侯夫人动了几分心思。
……
萧湛揉了揉鼻尖,冷不防背后一股凉风蹿进来,脚下发软,连夜兼程赶路,总算是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临淇早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萧湛一袭黑衣松垮的挂在身上,精致的容颜尽显无疑,慵懒的眼皮一抬,语气淡淡,“京都城的事儿说来听听。”
这事情嘛,指的就是魏姎。
临淇犹豫了一会,估摸着自己说出来,这顿饭肯定是吃不下了,萧湛挑眉,两根白皙如玉的指尖攥着一只白玉杯。
“如何?”
拖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一五一十的说了,临淇紧低着头。
啪嗒!
滴滴答答……
萧湛指尖的白玉杯瞬间碎成了粉末状,酒水顺着掌心流淌,意料之中。
“穆恒什么时候回来的?”
“殿下走后第二日便回来了。”
“常去郡主府?”萧湛眼眸紧眯,有些不悦。
临淇背脊一凉,硬着头皮说,“每隔两日去一趟,每次能待上三四个时辰。”
萧湛蹭的站起身,甩袖而去,步伐极快,临淇默默叹气。
“殿下这是?”临安眨眨眼,手里还拿着情报要汇报呢,怎么人就走了?
“甭管情报了,你还是看殿下脸色行事吧,若是殿下回来脸色不错,你再汇报,若是其他,自求多福。”
临淇跟了萧湛很久,这点看眼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临安不以为然,“这是军中紧急情报,你怎么贬低殿下,殿下怎会是被情绪左右的人?”
临淇哼了哼,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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