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名老爷子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他不知道的是,名小楼喜欢的从来不是云中仙,从头到尾,从来都是云澜之而已。他唱不唱戏都无所谓。彻彻底底地颜粉。后来饭圈有句话,她觉得说得真对,始于颜值,陷于颜值,忠于颜值。
有了云澜之跟名老爷子是忘年交这层关系,后来俩人的交集就慢慢地多了起来。有一回去西安巡演,好好地天突然就下起了暴雨。那一场台下的戏迷太过热情,云老板又是出了名的宠粉,返场时间被一拖再拖,一来二去,散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
她雷打不动地一路追到西安听戏,等散了场,外边的大雨已经有瓢泼之势。
名小楼站在剧院门口踌躇间,就接到了云澜之的电话,他说,“小楼,下大雨了,我让司机送你回酒店。”
到底是友人的孙女,这么晚了,这样的天气,为自己而来,让她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多少有些不放心。
等到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来接她的车才姗姗来迟。她顺手拉开后边的车门,却见云澜之就坐在车后面。
显然是刚才的演出很耗体力,他闭着眼睛看上去有些疲累。听她开了车门,睁开眼睛,冲她笑了笑。许是还没从刚才的戏里抽出来,那样的笑太过魅惑,让她的心忍不住砰砰砰地好像要从嘴里蹦出来。
本该关上车门,去坐副驾驶。但是鬼使神差,她坐了进去,跟他并排坐在后座。尽管俩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空隙,她却觉得自己连他的呼吸都能听见。
他身上有台上涂抹的脂粉散出的淡香气,如若换一个人来,她定会定睛斥责他娘透了。可是放在他身上,只觉得好闻无比。只盼雨下得再大一点,车开得再慢一点,回程的路再长一点,能把这样的时刻拉得长一些。爱情果然是盲目的。
临到酒店,他像是从戏里突然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旁边那个浑身上下都写着紧张到要窒息的小姑娘。这一年多,他在哪儿唱,她就追到哪儿,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每次总能买到一排最中间的票。他的票向来难抢,真是难为她了。
对着她,也就生出了一丝怜惜。
“吃晚饭了吗?”他主动开口问。
她摇了摇头又猛地点点头,“吃过了,吃过了,你送完我就赶紧回酒店休息吧,今天太累了你。”
“无妨,我也没吃,就当陪陪我吧。”他的话一出口,名小楼整个人呆住了,感觉自己被从天而降的好运气给砸傻了。
“怎么,不愿意?”云澜之笑着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自然愿意,自然愿意,会不会麻烦你?”末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该谢谢你,今年第八场了,场场没拉下。”他笑了。
那场饭局,现在回想起来,名小楼都想找根面条吊死自己。简直能列进人生黑历史前三名。当然前三名都是跟云澜之有关。贪看云澜之,再加上紧张兴奋,她被水呛了三次,被饭噎了两次。整个饭局回顾下来就是她一不留神被食物噎住了,只好狂喝水,然后再被呛,简直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之前的兴奋劲儿紧张劲儿变成了浓浓的沮丧,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流了半宿眼泪。却不知道,她为他掉眼泪,这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第九场北京的专场,她没去。因为毕业答辩。
他在台上起唱腔,甩水袖,唱念做打,无一不精,无一不完美无瑕,只有他知道,心里有点莫名怀念那个总是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吃饭会被噎,被呛水,一见自己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的小姑娘。
这一场,坐在第一排的是个中年男人,资深票友,每一段都会跟着轻轻打拍子,台上有谁唱得哪个地方出了瑕疵,他都敏感地皱皱眉头,哪像那个傻姑娘,叫好都叫不到节骨点上,只知道一个劲儿瞎鼓掌,至于他在台上唱了什么,估计她更是没听懂了。以往他心底里最烦这种粉丝,但是因为是衣食父母,又是一群小姑娘,总下不去狠心去怼。
可那个人换成是她,不知为什么就多了几分宽容,总觉得她傻得可爱。
那天晚上,散了场,他吃得很少,一回到酒店,很快就睡了。没听到门外他的经纪人和助理的对话。
“今儿咱们角儿好像心情不好。”
“可能累了吧,这都九场了,全国来回跑,身体总是吃不太消的。”
第十场,也是最后一场的时候,小姑娘又来了,还是那个傻乎乎听不懂却跟着人家叫好的样子。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眼神,甭管台上谁在唱,她的眼珠子准是黏在他身上。
心情不自觉就变得很好。那场戏迷们热情,他的情绪也高,场上叫好声不断,一直唱到十一点多才罢场,端的是满堂彩。
结束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打了小姑娘的电话,却是没打通。小姑娘的手机大概是没电了。不知为何,听着手机里那个女声一遍遍重复着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心里居然有点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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