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虞美人一行,名小楼坐在露台上,重新冲了一杯咖啡,倚着露台的栏杆,慢慢地喝。喝着喝着,突然她嗤儿地一声笑了。把耳边的花拿下来,扔到藤编地桌子上,然后自顾自地下楼去了。
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当年林大头为什么会看上那样一个粗俗的卖豆腐的大婶。
大概是林大头早就明白自己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为了把赵芸跟自己的孩子完美地摘出来,才会有了那场轰轰烈烈成了全城谈资的出轨风波。
她不知道赵芸在这场风波里到底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被动的卷入者,还是主动参与主动策划的知情者,她宁愿相信是前者。通过离婚,赵芸获得了夫妻俩人大部分的不动产和少量的现金,这在当时的所有人看来,好似赵芸吃了亏,现在看来,林大头几乎是把所有值钱的家当都给了赵芸。
赵芸以低于市场价一成左右的价格将这些产业迅速变现然后带着资金搬到了另外的城市里。留下林大头,受尽别人的嘲讽,然后独自收拾烂摊子,直到收拾不了,东窗事发。
这大概是林大头能拖的最长的时限。他对不起他底下任何一个员工,却唯独对住了赵芸和他们的孩子。
这大概是名小楼来兰亭居以后听到的关于婚姻关于爱情最有温度的一个故事。让她莫名有些羡慕赵芸。如她所说,她真的是个福气人。
也许不一定会一帆风顺,但是大风大浪面前,有人会挡在她面前,牺牲自己成全她,而替她遮挡的那个人,是她心里应该替她挡的那个人,那也就足够了。
还好这样的故事来了快两年,只听到了这样一个。不然她怕她忍不住想找个那样的人来谈恋爱。
几场夏雨过后,蔷薇花生长地更加茂盛,越过自家的山墙,一路攀爬到对面邻居家的露台去了。对面没人抗议,名小楼只当人家不计较,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某天开门,发现门外挂着一小束薰衣草,整个楼道里都弥漫着薰衣草的香味,上边有张卡片,写着,“得君几支蔷薇,投桃报李。”
名小楼拿起薰衣草,哑然失笑,倒是对对面的邻居多了几丝好奇。
她一直以为对面尚未住人,因为安静地听不到任何响动。偶尔的声响她权当是又有人往里面搬东西。这一束薰衣草把名小楼对对面邻居的好奇又勾了起来。
她拿着卡片反复看了几遍,仿宋的字体,下笔有力,字迹端正,应该是有毛笔字功底。大概是个有意思的人吧,名小楼猜想。
她寻了一个陶瓶,往里面灌了半瓶水,把薰衣草插了进去,摆在餐桌上。心想着,若此时住这里的是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大概一束花能延伸出无数浪漫的遐想,最终演变成一个带着紫色香味的故事。可惜自己是个看破红尘,一脚迈进尼姑庵的老阿姨。这么一想倒觉得自己的存在居然阻隔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顿觉得罪过罪过。
收了邻居的花,名小楼也并没想到用什么东西回赠给人家。毕竟自己一个已婚女青年,在对方男女都不确定的情况下玩这种你来我往的互赠游戏。于是就渐渐地把这件事儿抛诸脑后了。
这个夏天,江一帆似乎格外的忙碌。半个夏天过去了,几乎没有见过他几面。
翻了翻日历,似乎还有一个周就是自己那个亲爱的婆婆的生辰。自从画廊对峙之后,名小楼再没有去过自己婆婆家,这生日,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她叮嘱画廊把当天自己婆婆一行人在自己画廊挑选的画作的单子和报价给自己发送了一份。她选了其中最便宜的一副,让人给打包装好,送到自己家里来。
她承认她是小心眼,是故意的。想看看王照琴看到画时会是怎样的脸色。
好像有种越活越不善良的,嗯,爽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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