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耕这话一出口,大家立刻就明白了陈董的意思: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洪都的这个教练机项目我都要上!
当然,还从来没听说过谁能够以私人的身份参与到一款军用中高级喷气式教练机的研制当中去,国内国外都没有这样的先例,但陈耕的这番话无疑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对与洪都的合作很看重!
在一起共事这几年了,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陈董对本公司之外的事情这么上心,这下子连一向淡然的贾廷良先生都淡定不能了:“陈董,您别这么说,大家不是不支持您的决定,钱多钱少倒还是其次,只是大家有点不能理解,这么做对咱们润华实业到底有多少好处?”
说白了,就是咱们投入了这么多,先不说这款教练机需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够研制成功,就算是研制成功了,这玩意儿的销量也不会太多,需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回本?
虽然自润华实业成立以来,“以技术为本”的信念已经深入了所有人的骨髓,可同样还有一个“投入产出比”的弦子大家的脑海里绷着,单单从投入产出比这一点来说,与洪都厂合作无疑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真的要与洪都厂合作,还不如只做那个合资的汽车项目呢——在看了陈董设计的几款面包车和皮卡之后,大家也一致认同陈耕的话:这两种产品的确挺赚钱,但B格不够高,确实是与润华实业的产品定位不符,但如果另立一块牌子来生产那就没问题了。
“是我有点激动了,”陈耕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认真的解释道:“我看重的,不是参与到这次的教练机开发中能够有多少获利,而是通过这次与洪都厂的合作能够学到一整套的、一款飞机从初始的调研到概念设计再到开发过程的一整套的流程,这对咱们自己开发自己的航空产品至关重要,也是当前咱们最为缺乏的。
参与到这款教练机的开发,也是咱们真正涉足国内航空产业和领域的绝佳机会,之前咱们在航空领域几乎都是单打独斗,也国内同行们的交流并不多,在这个社会分工越来越细的时代,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够做到自己完成所有的零配件和子系统的设计、生产,这个机会对咱们非常重要,也是咱们融入国内航空产业的绝佳的机会。
和收获相比,别说这次与洪都厂的合作能挣钱,就算最终会赔钱,我认为也值得一试。”
“我也觉得可以试试,”一直没开口的谢老爷子正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旗帜鲜明的站在了陈耕这一边:“既然咱们已经明确了航空产业会在未来成为咱们润华实业的一个支柱,就不可能只生产这种类型的小飞机,早晚会涉足喷气式民用飞机这一块,既然这样,那倒不如早点进来试试水。
另外很多时候不能只算经济账,还要看政治账,如果润华实业参与到了我国第一款中高级喷气式教练机的研发过程,大家有没有想过这里面的政治意义?”
有了谢老爷子旗帜鲜明的支持,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了,会议结束后,谢老爷子特意留了下来:“这次你有点心急啊。”
“是有点心急了,”陈耕自己也承认:“可不急不行啊。”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谢老爷子凝望着陈耕的双眼,抿着嘴唇问道:“这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了,看你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对一切都很着急的样子,与洪都厂的合作是这样,和丰田汽车的合作也是这样,你能不能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陈耕犹豫了一下:“老爷子,我能相信你吗?”
陈耕的这个问题问的很无理,咱们俩在一起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你能不能值得你信任难道你还不知道?但谢老爷子不是这么想的,他的眉头一下子拧紧了:“那就是真的要出大事了?嗯,你当然能相信我。”
“那好,别问我消息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能告诉您一点,到明年5月份,最迟到6月份,咱们国家和西方国家之间的关系会发生剧烈的改变,眼下这个蜜月期会荡然无存……”
“你开玩笑的吧?”谢老爷子震惊了,他从来没想过中国和西方之间的这种良好的关系会忽然结束:“小陈,你开玩笑的对不对?美国人还在给咱们修改战斗机呢,他们还打算把他们现役的F—14和F—16战斗机卖给咱们,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啊……怎么可能……”
“我没办法给您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能给您解释消息的来源,但对于我说的话,我有100%的把握。”
“……”
谢老爷子不说话了,而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陈耕说出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谁能想到共和国与西方之间的这种良好的关系只能再保持大半年的时间?不过也正是如此,倒也能够理解陈耕为什么在跟丰田汽车打交道的时候如此的咄咄逼人、为什么陈耕这段时间拼了命的采购各种先进的机床等生产设备了……
“嘶……”想到陈耕这段时间拼了命的囤积数控机床、多轴数控加工中心这件事,谢老爷子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张脸都在发白:“你是说西方会对咱们……禁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陈耕的很作做法就可以理解了,他担心的是等明年他说的那个时间到了之后很多东西都没办法买到,就干脆趁着眼下的机会拼了命的往自己家里划拉这些好东西。
“不但是会禁运,还有技术封锁,”陈耕的脸色很沉重:“我现在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到时候买不到、或者需要花费数倍的代价才能够买的到的东西。”
“可是……这太难理解了,根本无法接受……”
“是啊,我知道一般人接受不了这个,所以一直以来我谁都没说。”
“可是,这怎么可能……”
“您觉得我是疯了对吧?”陈耕苦笑一声:“其实很多时候我也觉得我是不是疯了?”
“……”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谢老爷子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既然你不让我问,我就不问了,我就问一句,这种封锁会持续多长时间?三年?还是五年?”
“如果我说除非咱们掌握了某种技术,否则西方就会一直就某种技术……我说的是那种比较高精尖的技术……对咱们进行封锁,您信不信?”陈耕的笑容越发的苦涩了。
“这可真是……太难以想象了,”谢老爷子哆哆嗦嗦的点上了一根烟:“不行,咱们得赶紧把这个情况报上去,让上面早点做准备……”
陈耕的表情真是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您用什么理由报上去呢?我连说服您的理由都拿不出来,能凭借的就是您对我的信任,但您觉得这个办法对上级领导能用?”
谢老爷子顿时僵在了当场。
是啊,陈耕自己都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他说服自己的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呢?虽然觉得陈耕的话简直跟精神病人的呓语没什么区别,却也鬼使神差的相信了他的胡言乱语,可自己能用这种方式来说服上级领导吗?
显然不行。
“所以……就只能看着?”
“就只能看着,”陈耕很无奈:“这就算是老天爷对咱们中国民族崛起的一个最严峻的考验吧。”
“那咱们这个民族能够闯的过去?”谢老爷子鬼使神差的问道。
这么长时间,陈耕第一次笑了起来,这次是骄傲的笑:“咱们这个民族就是属弹簧的,压力越大,咱们迸发出来的力量就越惊人!”
若干年后,已经成为了润华实业顾问团首席高级顾问、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谢老爷子,无数次在讲话中强调了这一点:咱们就要有一股子弹簧的精神,别人施加给我们的压力越大,我们的反弹就越厉害!
扯远了,谢老爷子终归是老运动员,见多了这个世界上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长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就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就说一句话,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有啊,”陈耕还真是不客气:“那个瓦伦堡家族的族长彼得·瓦伦堡不是要到咱们润华实业来考察么,接待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你不参加?”谢老爷子震惊的不得了:“那可是瓦伦堡家族的当家人,他们来参观访问,你作为润华实业的董事长,不出面不好吧?”
“瓦伦堡家族的当家人又怎么样?说不定人家看我年轻,反倒是看清了咱们公司。何况我还的去洪都厂和洪都厂的领导细谈呢,接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陈耕摆摆手,直接玩起了无赖:“就这么说定了。”
谢老爷子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