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武一家子簇拥着田卿姑侄离开。
族人都小声私语,不时的用讥讽的眼神打量着他。
姜常福感觉老脸被人踩的生疼,心里憋着火气,捣着拐杖气急的喊着。
目送着姜家二房人离开的背影,佟珏把视线撤了回来,老东西的人品都渣的没边,真是不知所谓。
他冷笑着奉劝,“做人留一线,田姑娘没追究你败坏名声的罪责,你姜族长就该烧高香了,再纠缠与你有何好处,你孙子的所为,我早有耳闻,只怕也不是读书的材料。”
提起孙子,姜常福身子顿时僵硬起来,浑身的气势一下子被佟珏的话给浇灭,脸色灰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不识趣的人佟珏懒的搭理他,面向佟泉笑意连连,“佟泉,你小子好运气,今儿府里有贵客,快把这野猪直接送进府里,让管家给你拿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这可比去镇上卖多了十两,佟泉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立即和佟喜朝他的野猪奔去。
姜家院子。
田卿执意不回西厢去歇息,娄氏无奈让她坐在院子里。
受了一夜的罪,也没逃脱,还差点把小命给搭上,经此一闹,和姜常福结的仇好像更深了,田卿心里酸涩难言。
喝了半碗米粥的田卿拉着娄氏的手泪流满面,“婶子,我知道,你全家都待我和逸儿像亲人,可是我不能再住下去。”
“我不想让你们家里再闹腾不休,我们还是离开妥当。”
知道大房的人是畜牲,竟然要把田卿姑侄卖掉,娄氏恨不得撕扯下来他们身上的肉。
既然田卿连夜逃离自家,别说大房的俩混蛋,就是姜常福那老杀才也不会善罢甘休,娄氏也知道强留他们下去,会害了他们姑侄二人。
可是放任他们二人在乱世出去寻亲,娄氏说啥也放不下心来。
她低低的叹口气,“卿丫头,就是要走,先把身子养好再计较。”
端着碗进了厨房的娄氏,也在心里寻思着这事咋办。
过了几日。
娄氏拗不过田卿,也见这丫头憔悴的不成样子,勉强同意让当家的亲自送他们去宣陵郡寻亲。
这日一早,天气不错,刚吃罢早饭,田卿就迫不及待的和娄氏告辞。
她把那日卿放在枕下的一百两银票又硬塞给了田卿。
田卿望着娄氏慈爱的脸和心疼他们的神情,眼角又湿润了,她只好收下。
坐村里的牛车赶到流云镇,田卿寻思去宣陵郡找娘和大哥,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她身上的三百两银票可是全部身家,买马车不现实,就拿主意,在镇上买个牛车来回也便利。
姜武也点头说这打算好。
来到镇西,花十五两银子连牛带车都齐活,又买了两条薄棉被,和一些能存放的干粮。
他俩匆匆吃了碗面,特意的让店家给侄儿蒸的鸡蛋羹也喂饱了小团子,他们仨就开始启程。
牛车赶路慢的让田卿头疼,心里不停的后悔买的不是马车。
穷苦的百姓刚遭了洪水之灾,越接近宣陵郡地界,沿路乞讨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人越多,看着他们沮丧惨白的脸,田卿心里阵阵发凉,更加忧心娘和兄长。
其中不乏眼神凶狠的人窥视他们的牛车,让谨慎的姜武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在无名小镇上停下牛车,姜武找了家小些的客栈。
炎热的时节坐在无篷的牛车上也是遭罪,田卿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简单吃了客栈的饭食,田卿就带着困倦的侄儿歇息。
第三日近午时。
田卿他们的牛车进了宣陵郡的城门。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昔日整齐热闹的街市一片混乱和萧条。
走近延津大街,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一缕缕药味。
田清逸吸吸小鼻子,嘟起起了干皮的小嘴巴,往田卿怀里钻。
安顺药堂出现在视野里,娘就在这家药堂里医治病,按奈着心里的紧张和忐忑,田卿深吸一口气后让姜武把牛车停下,她抱着侄儿下了牛车。
药堂门外放置了好几个炉灶,硕大的铁锅里冒着腾腾热气,浓郁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
台阶上,药房门外的空地上或坐或躺病恹恹的都是得了病症的人。
田卿搂紧侄儿扭动的身子,皱着眉头跨进药堂门槛。
宽阔的高大的药房大堂还是有些阴凉,她熟悉的严大夫正在药柜旁写着药方子。
“严伯伯……”
看着严相文严谨稳重的神情,想起她再也不能看见爹爹儒雅俊朗的身影,眼角湿润叫了声严伯伯,喉头像被东西堵住,哽咽的再发不出声来。
药堂里的草药味道和田卿紧紧的搂抱让田清逸不舒服,田清逸摇摆着身子嘴里哼唧着。
“卿丫头?你打哪儿来的?”
写完药方的严相文抬起头,见到故交好友的女儿和幼孙骤然出现在面前,有些愕然。
“严伯伯,我来找我娘和大哥。”
把侄儿换了个舒适的搂抱姿势,田卿小小的脸上浮现一丝羞涩和期望。
那日洪水突来,宣陵郡突遭大祸,安置在药堂后院的田家母子也没能幸免遇难,望着田卿清澈和希翼的眼神,素来稳重不形于色的表情也有了裂变,眉心更是拧成疙瘩,羞愧和自责再次袭上心头。
严相文沉默的神色让田卿心里的忐忑加重,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不安,“严伯伯,我娘他们还在药堂吧?”
听到此言,已经从药柜后面走出来的严相文脚步一顿,沉重的几乎迈步开腿。
“卿丫头,你先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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