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卿在姜武家回来已经快到子时。
姜山子陪着她回来,顺便把弟妹叫醒接回家。
田卿来回的跑了几趟,她的靴子湿的不成样子,脚被冻的已经麻木的不是自个的了,去厨房里烧了热水,浸泡了好已会子才有了感觉。
黄氏虽说那样死法,可村里人并不知道,娄氏昨儿又打了刘花子,这个搅事精在,还不知会编排娄氏,又加上和族长姜常富关系不睦。
虽然她年纪小没经历过这事,可黄氏在村子里人品好的眼里,是阴狠恶毒的婆子,在和姜常富交好的人眼里也不算个好人,毕竟因为姜文姜贵宝蹲了大牢,他们也不会积极的去给姜武帮忙。
睡在床上还提娄氏两口子犯愁,明儿他们可咋办这场丧事。
想想又起身去拿她仅有的那五十两的那张银票。
姜大奎也是在天微亮姜武上门,才得知黄氏的事情,一大早就来到田卿家里。
田卿把那张银票叫给他,让他给送姜武送去办丧事用。
刘翠惊诧的看着田卿的举动,“卿丫头,年还没过呢,你把银子都给了武哥他们,你家咋办?”
田卿看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没事,你也知道,我家过年的吃用,佟大公子和谢夫人早给送过来,手里没银子也不心慌,这小年里办丧事,我怕的是武叔和娄婶子他们俩作难。”
姜大奎也知道,他握紧了银票,点点头,“卿丫头顾虑的很对,武哥昨夜也说了这事,姜常富那老东西竟然推托有病不能起身主持这场白事。”
“临时急着置买送老衣裳和棺木都要多花好多银钱,武哥他昨夜跑到天快亮,去了平素能说上话的人家,都是找了好多的借口推辞了他的请求,武哥昨夜已经乱了阵脚。”
“这就是墙倒众人推,黄氏人品恶,却苦了武叔和娄婶子。”田卿感慨着,并催促姜大奎尽快的把银票给姜武送去。
凑合做了早饭,田卿安置好哥哥和侄儿吃罢饭,抱着侄儿和刘翠相伴去往姜武家。
黄氏果然没能挨到天明,寅时初,在痛苦中咽下了最后的那口气。
姜武出去找人,看着婆婆已经没了生息,娄氏气归气,还是和山子在家里做着该做的事。
姜姓族人没来几个,倒是佟泉得知黄氏死讯,带着好几个发小来帮忙。
几个小伙子进了姜家,就挽起衣袖看始清理院子里外的积雪。
姜大奎把银票交给姜武,立即去姜家墓地挖墓。
在小年被佟泉拉过来干这事,佟喜苦着脸和几个小厮在姜家院子里搭灵棚。
姜武堂兄要过来帮忙,被刘花子拽住不让出屋,还挨了顿臭骂,说不怕沾上晦气就尽管去隔壁,那个浑身横肉的屠夫只好缩着脑袋蹲在屋角。
手里有了银子,姜武也有了些底气,吩咐儿子姜山子赶着田家牛车去镇上找二舅娄晨报丧,让他把丧事需要的东西都趁势给买齐全,再请他过来帮忙。
听到当家的提起自家二弟,娄氏板着脸没言语。
阴沉着脸把压箱底的一匹白棉布给拿了出来。
姜武诧异的看着她的举动,“做孝衣的麻布待会就会买回来,你拿这布做啥?”
想起姜武往姜常富家连跑几趟,最后姜常富那老不要脸的硬是逼着姜武拿出十两银子才安排人去墓地揭姜武他爹的墓。
村里人不管男女老少,能去姜武家帮忙的,都要给一百文钱。
娄氏冷笑,“大把的银子老娘都抛洒了,还会在乎这匹白布!”
田卿她们来到,有些稀奇,并不想姜大奎说的那样没人上门帮忙。
好多田卿没见过的媳妇、婆娘们也来了不少,大小孩子就更别提了,几乎把诺大的院子给挤满了。
姜宏儿和姜贵儿俩张小脸紧绷手拉手的站在娄氏的厨房门口,俩人那谨慎的模样,好像怕别人会去偷她家厨房的东西。
还别说,刚刚宋氏钻进厨房偷偷的把她家的腊肉往裤腰里揣,被姜二丫的大嗓门吼了一顿,才悻悻的放下那块腊肉从厨房溜出来。
杨莲正和宋氏说着悄悄话,看到田卿她们,杨莲推推宋氏,“瞧见没,你家大奎媳妇如今日子过的可比你滋润的多。”
宋氏自然也看到刘翠身上竟然穿了一身素色的细棉袄裙,一双老眼里瞬间就喷射出嫉妒愤恨的烈火。
可看到田卿扫过来的冰冷眼神,她急忙把脸转向别处。
“翠婶子,已经没关系了,你还怕她做啥。”
田卿拉着有些紧张的刘翠去找娄氏。
进了西厢,娄氏已经在合并在一起的桌子上裁剪着白布。
刘翠把挎着的篮子放下,从里面取出针线,“武嫂子,来了这么多的人,我也不替你犯愁了。”
院子里孩子结成群的在嬉闹,几个婆娘凑成堆的在话家常,能伸手做活的她没见一个。
田卿摇摇头,“只怕来的人没几个存了好心,他们不帮倒忙就好。”
娄氏扔了剪刀,一脸愤恨,“卿丫头,你算是说对了,这哪里是过来帮忙的,纯粹是搅合事看热闹的!”
她把姜常富做的安排和田卿她俩说了一遍,引的刘翠也低声骂人。
“弄来一帮子孩子和不做活的婆娘,这不是来吃大户吗,这也忒欺负人了。”田卿也气愤不已,对姜常富的恶感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姜二丫满脸的恨意,“卿姐姐,你不知道,刚刚秀儿她阿奶差点把那么大的腊肉给装裤裆里,还是我骂了她,才气呼呼的把腊肉给放下了。”
这也是个人才,肉装裤裆里还咋吃,田卿想想都恶心的不行。
刚强性烈如火的娄氏岂能不知,这是姜常富对她不满,借机恶心她呢。
娄氏凉凉一笑,“卿丫头,你饱读诗书,应知道啥叫形势不由人,这哑巴亏你婶子就吃了。”
心思恶毒的婆婆死了,大房的家也散了,而她的山子已经长大,她娄氏的好日子马上就会来到。
她扬眉吐气的那一日相信也不会太远。
娄氏看着田卿替她担忧,收敛了几分低落的情绪,“卿丫头,你不用在意我,你婶子不会永远让那老东西这样欺辱!”
田卿了然的点点头,见刘翠已经开始穿针引线,她也不再说话,开始找针线,帮娄氏做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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