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卿从娄氏娘家回来,就和大奎忙着收田里的粮食,
这些日子农忙,娄氏和马大妮都不在,田卿回来的第二日就让做点心的活计停了下来。
虽然她到了田里也是动动嘴跑跑腿,可一日下来身子也是很疲累。
可看到家里的粮食越堆越多,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佟府。
自从娘的病情反复,佟珏的脚步就被绊住,从佟立嘴里得知田卿自己去了府城,又想起那日在田家新宅院听到田卿的话,他心里的酸涩和痛楚无以复加。
日子在无聊和沉闷中过去,佟琮成亲的日子就定在八月十九日,佟府上下一片忙碌,佟雅知道田卿不在家,也就没在去过田家,田卿已经回来的消息,佟珏也不知道。
佟家大夫人程氏的屋子里,程欣悦正满脸委屈的和身子稍微好些的姑母程氏告状。
今儿在佟家院子里程欣悦看到二房的佟雅头上戴了个精致的宝石串珠发箍,看的她俩眼发光,让佟雅取下来给她看看。
佟雅的婢女杏儿看程欣悦贪婪的眼神,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这可惹到了程欣悦,仗着自己是大房夫人的侄女,出口挤兑起佟雅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刚好佟珏路过,几句话把她说的羞愧的逃离了园子。
“姑母,连你们府里的庶女打扮的都比悦儿体面,怪不得表哥不喜欢悦儿,姑母,你可要替悦儿做主!”
“不就是看你们二房那小贱丫头戴了个新奇的发箍,悦儿想看看,她主仆二人就把悦儿痛骂的地缝都钻不进去,表哥还护着那贱蹄子!”
“要是悦儿也有名贵的首饰戴,肯定能比佟雅那贱丫头好看!”
程氏身子虚弱是不能久坐的,可这丫头是个没眼力见的,没看到强撑着的程氏,脸色又多苍白,她还扑在程氏怀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别人对她的冷潮热讽。
伺候程氏的丫头绿荷心里急的要命,可知道主子最疼爱这个侄女,她也不好把惹人厌烦的程欣悦给赶出去。
在家时,娘不止一次和她说过,姑母有好多名贵的首饰,今儿在园子里吃了亏,程欣悦来找姑母告状,心里存了想讨要姑母首饰的想法,可她嘴都说干了,可姑母一句话都没说。
还以为姑母吝啬舍不得给她一些首饰,她心里更加的不痛快,忘了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久治不愈的病人,她抬起头,看姑母面无表情,就用手摇着她的肩头,“姑母,连你也看不起悦儿是不是?悦儿说了这么多,姑母,你咋不说话呢?”
听到这丫头在身前唠唠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子,头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被程欣悦又摇晃了几下,程氏觉得连胸口都有些憋闷,她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来,有气无力的说着,“欣……悦,你……放开我,姑母喘不过气来……”
“表小姐,我家大夫人身子不好,你快松手。”
绿荷看到程氏脸色不对,急忙过来劝着程欣悦。
程欣悦心里正气恼,抬手就给了绿荷一耳光,“别人欺负我,你个贱婢也来欺负我!”
绿荷被侄女打了,程氏手捂着憋闷不已的胸口,呵斥着她,“欣……悦,你……你……咋随意就打人呢……”
“姑母,我不过想要你几件首饰,你不答应就算了,还装个啥!我不过是打了个下贱的婢女,姑母你有啥不乐意的!难道你侄女在你眼里连个贱婢都不如吗?”
程氏是真的难受,可在程欣悦的眼里就是故意装病,还为了绿荷个贱丫头来呵斥她,她满是愤慨的的又摇了几下。
想到这次在家偷听到娘埋怨表哥是个势利眼,程家落魄,没把程家当作亲戚看待,程欣悦气呼呼的甩开了程氏,冷哼着,“哼,爹生意做的越发的不好,咱程家败落,悦儿就知道,姑母你和表哥一样,眼里压根就没我们!”
“砰!”
挨了一巴掌的绿荷正捂着脸,没想到这个程欣悦能这么不靠谱,敢对大夫人动手。
又气又恼的程欣悦手劲大了些,猝不及防身子又虚弱的程氏身子一歪,连同椅子摔到了地上。
绿荷看到大夫人摔倒,急忙扑倒在地上,看到大夫人嘴唇蠕动着确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更加害怕,“大夫人,你没事吧?奴婢扶你起来。”
“噗!”
一大口血从程氏的嘴里喷了出来。
刚好喷在见自己推到了姑母,还在发愣的程欣悦的脸上。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程氏从地上拖起来,看到大夫人从嘴里喷出的血,大夫人依靠着她的身子摇摇欲坠,绿荷又吓白了脸,惊恐的喊着,“快来人啊!大夫人又吐血了!”
血沫子顺着自己的脸流淌下来,程欣悦也被姑母吓坏了,她抹了把脸上腥腻的血,往门口退了好几步,惊惶的喊着,“死丫头,你吼个啥,不是我,是姑母自己摔的!”
程氏院子里的粗使丫头阿菊听到正厅里传来绿荷的尖叫,扔了扫把,朝正厅蹿过来。
正好和要夺门而逃的程欣悦撞在一起,程欣悦知道今儿又闯了祸,倒是比阿菊机灵一些,先从地上爬起,又朝阿菊踹了一脚,嘴里还骂着,“不长眼的贱蹄子,这么急是要赶着去投胎啊!”
还没爬起的阿菊是个愣的,只认死理,明明是俩人相撞,这个该死的程欣悦凭啥踹自己,也不管程欣悦是个主子,她站起身子就朝程欣悦的脸上甩了个大巴掌。
佟府的人果然没一个好的,连个粗使的丫头都打起了自己,程欣悦怒气满胸,抡起胳膊朝阿菊扑过来,“好呀,连你个丑扫地的丫头都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呸,你个臭不要脸的,整日的缠着我们大公子,哪个怕你就是孬种!”
这个表小姐哪次来府里不闹几次笑话,阿菊也不惧怕她,直接上去薅住了程欣悦的头发,把她脑袋朝下按着,嘴里还叫喊着,“贱丫头,你服不服?”
程欣悦是个娇养的小姐,哪里能打的过干惯粗活的阿菊,还没展身手呢,自己已经处于劣势,感觉头皮都要被阿菊扯掉,俩手掰着阿菊的手腕,她嘴里哇哇喊着,“疼死了,姑母,快救我!”
绿荷看到阿菊和程欣悦厮打在一起,心里的郁气出了不少,可垂头看到大夫人的脸色又变成的蜡黄,她急的直跺脚,“阿菊,别打了,大夫人又吐血了,你快去找大公子过来!”
抓着程欣悦的头发,把她往门外拖着,阿菊呆头呆脑的回着绿荷的话,“绿荷姐,吐血怕个啥,大夫人哪回生病不吐血,先让我把这眼皮子浅的贱丫头打趴下再说!”
就知道阿菊这个夯货指望不上,绿荷用尽力气才把大夫人拖拽到正厅里的罗汉榻上。
看到阿菊已经迫使程欣悦跪在地上,绿荷瞪了她一眼,“阿菊,你个脑子进水的夯货,还不放开她,打几下出出气就好,咋还没完没了,等大夫人醒过来有你好受的。”
虽然这个跋扈不讲理的程欣悦很让人讨厌,可毕竟是大夫人的嫡亲侄女,被个奴才打了,大夫人那样疼这个侄女,怎会轻饶阿菊,绿荷就让阿菊去请大公子过来,等大夫人醒了,她们就给她来个死无对证。
绿荷眼珠子转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准备先给程欣悦身上栽赃,让程欣悦这个黑状告不出口,立即吩咐阿菊,“阿菊,大夫人被表小姐推到又犯了病,你快去把大公子请过来!”
佟珏正在书房里看帐册,看到他娘院子里的阿菊急慌慌的闯了进来,娘院子里的下人是越发的没规矩了,眉头不悦的蹙起,朝外喊着,“佟立,你死了吗?”
饶是阿菊一根筋,也知道今儿和程欣悦打架,自己会被大夫人责骂,她听了绿荷的话,不等气喘匀和,就添油加醋的喊着,“大公子,不好了,表小姐向大夫人讨要首饰,大夫人不肯,大夫人就被表小姐给打了,吐了好多的血,你快去瞅瞅吧!”
听到娘被程欣悦打的吐血,佟珏扔了手中的帐册,怒气满面的站起了身子。
这个该死的,以往来府里就爱冲府里的丫头、婢女们耍威风,今儿竟然连一向护着她的姑母都打了,这还了得。
佟珏吩咐佟立赶快去请计大夫,他急匆匆的朝他娘的院子奔来,进到他娘的院子,看到程欣悦披头散发的蜷缩在正厅门外,那粗使丫头果然没说假话,胸中火气更盛,大步朝前走去。
脸上被打了一耳光,已经肿了起来,更可气的是头发也被阿菊那该死的丫头薅掉了好几缕,气的要发狂的程欣悦正想着咋向姑母告状,看到表哥过来,心里一喜,立即爬着过去,就去抱佟珏的腿。
“表哥,你可要为……”
程欣悦委屈的话,被佟珏恶狠狠的一脚给踹的,噎在了嗓子眼里。
才被个贱奴才打了,又挨了佟珏一脚,程欣悦身心俱伤,她趴在地上哭嚎着,“表哥,你好狠啊,我不活了!”
佟珏听到程欣悦的话,转过了黑着的脸,冷冷的说着,“程欣悦,你想死,滚回你程家去!别脏了我佟家的地方!”
佟珏进来时,绿荷已经在小厨房里打来一盆热水,正在给程氏擦拭着嘴角的血污。
俯身看到娘双眼紧闭,脸色黄的像黄裱纸,佟珏心沉了下去,“绿荷,早上我过来时,娘气色看着还行,短短一个多时辰,我娘咋成了这样子?”
绿荷把帕子放进木盆里,看到佟珏满眼都是担忧,她小声的说着,“大公子,都是表小姐闹的,她说在园子里受了三小姐的气,来找大夫人告状,还向大夫人讨要首饰,大夫人身子不好没答应,她就去推搡大夫人,奴婢挨了打也拦不住。”
佟珏扫了眼绿荷肿胀的脸,知道娘虽然脾气执拗,可从来没对身旁的婢女动过手,绿荷脾性向来是个温顺的,他更加信了绿荷的话。
恨不得去外面把程欣悦暴打一顿,看看娘眉头拧成了疙瘩,想必这会正难受,他握起的拳头又放下来。
一个时辰,计老大夫急匆匆的进了程氏的正厅。
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知道又是激怒攻心引起的晕厥,他长叹口气,“大公子,你娘的身子才好,咋又让她动怒,三天两头的吐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为了娘能安心养病,这些日子,他大门都没出过,连生意都顾不上,谁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程欣悦却这么能作,佟珏暗自咬了咬牙根。
把计老大夫送走,看着绿荷已经去小厨房煎药,娘还在昏睡,他抬腿出了正厅。
来到程欣悦住的客房门外,就听到程欣悦尖利的喝骂着伺候她梳洗的婢女。
一把推开要给她脸上涂抹药膏的婢女,程欣悦恶狠狠的吩咐着,“好了,别弄了,你待会去姑母的院子里,先把那个扫地的阿菊给我收拾了,不把她的脸打烂,你就给我去死!”
婢女知道自己主子是个啥样的脾气,自己一会没陪着她,小姐就惹出了大祸,还要去姑奶奶的院子里打人,这是要多蠢,才能这样做,她心里叫苦不已。
程欣悦主仆二人的话,佟珏听的清除,他不禁摇头苦笑,就这样没品没德的女人,也不知娘咋那么上心,非要塞给他做妻子,难道就忘了自家二叔的日子是咋过的。
站在屋子外面等程欣悦梳洗好,佟珏进了屋子。
脸和嘴角一碰都疼的要命,被个贱婢打了,气愤不已的程欣悦正想带着自己的婢女去找阿菊打回来,听到有人进来。
她抬起了头,看到是表哥来看她,又怕表哥看到她肿胀的脸急忙用帕子遮住了脸,羞答答的垂下了脑袋,“表哥,你来看悦儿了……表……”
一会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晃动,佟珏冷着脸吩咐着,“程欣悦,你现在就给我滚,用远不要再踏进我佟府的大门一步!”
原来表哥来过就是要赶走她,程欣悦眼里的泪珠一下子滚了出来,“表哥,你不能赶我走,我还要陪着姑母说话呢。”
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就不能给她留一丝的余地,佟珏冷着脸,“我娘不要你陪着,兴许还能多活些日子,你利索的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没一会,佟立就来到客院,逼迫着程欣悦收拾东西离开。
还想去程氏院子哀求的程欣悦听说姑母因为她推了一把,现在还在昏睡,就蔫巴巴的让婢女收拾东西,一刻钟后,在佟立的冷眼下离开了佟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