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买下个小丫头不花多少银子,可田卿也不想惹出多余的麻烦,趁着谢大光在,这事要好办许多。
她站直身子,朝谢大光开了口,“谢大叔,胡氏做下不少恶事,恐怕要在牢里住不少日子,小珍生活无依,即使胡氏回来,这丫头再不能跟着她过日子,我想把小珍买下,你看如何?”
早知道田卿种了好多的田地,又开起做点心的作坊,这丫头能有这好心把小珍买回去,自然是再不能好的事情。
谢大光点点头,“你说的好,只要小丫头愿意,自当准许。”
被俩官差押着的胡氏听到田卿要买小珍,扯着大嗓门喊着,“不卖,这是我胡氏的闺女,你们想买,我不同意!你们不能强卖我闺女啊。你们不能持强凌弱……”
谢大光气呼呼的走过去,啪啪就是两大耳光,扇在胡氏的脸上,“持强凌弱,啊呸!你若是个弱的,这世上就没弱人了,你这恶婆娘今儿是没挨够吧,是还想从衙门里出来继续带着小丫头行骗好讹诈人家的银子是不?”
俩大耳光把胡氏打的脑袋嗡嗡直响,嘴角也渗出血丝,也把没说完的话吓的噎在嗓子眼里,若不是有俩官差押着,这会肯定又被打栽倒了。
她原本就肥的脸一下成了猪头,让人瞅了那丑陋不堪的面容越发显得可憎。
这死婆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给他身上泼脏水,厌恶的眼神扫了下蔫巴巴的胡氏,谢大光冷笑着,“胡氏,这事由不得你,单凭你带着小珍在街市上坑蒙拐骗这一条,你在大牢里蹲的就不是仨五个月的,又如此残害幼弱女童,这罪就更大,还惦记着出来继续为非作歹,去牢里做你的白日梦吧!”
“打的好,这官爷可真威武!”有大胆的妇人看到嚣张的胡氏被打的脑袋都耷拉下来,夸赞谢大光的话竟然脱口而出。
得了大伙的称赞,谢大光有些飘飘然,带着自豪冲田卿说着着,“田姑娘,知道你是个仁义又心善的人,本捕头做主把小珍以五两银子卖给你,往后还往田姑娘能善待这可怜的小丫头。”
听到谢大光说那死丫头的身价才五两银子,勾着头的胡氏猛然仰起脑袋,声嘶力竭的喊着,“才五两银子,我不卖闺……”
瘦妇人听到胡氏又开始嚷嚷,气呼呼的诅咒着,“胡氏,你个黑心的恶婆娘,刚刚人家姑娘已经拿出十两银子给小珍买药治病,那时你眼瞎了吗?”
“就是,若没这好心眼的姑娘,小珍这丫头恐怕活不过这年,这会胡氏你又想最后从小珍身上捞一把,你心眼恶毒成这样,咋不怕天打雷劈呢?”
几个妇人不等官差开口,就声讨起胡氏来了。
不愧是常在街面上厮混的婆娘,胡氏怕官差可不怕这几个街坊,眼里直冒凶光,愤恨的和她们吵嚷着,“老娘的闺女,碍你们啥事,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
“呸!你能生个孩子出来,小珍这丫头早被你搓磨的没了命!”
谢大光不想让田卿也误会他仗身份欺压百姓,也就保持沉默,一时间群情激愤,有的妇人说着话,手指几乎要戳到胡氏的脸上。
田卿见这会闹哄哄的,小珍的脸色又变的苍白许多,身子更是止不住的打着哆嗦,吩咐刘顺去不远处的那家面馆先给这小丫头端碗热汤面过来。
刚才的大夫手提着一大摞的药包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姑娘,外伤和内服滋补身子的药老夫都配好了,这是剩下的一两半银子。”
看那么多的药,十两银子都没用完,肯定是这大夫看小珍可怜,田卿笑着接过药包,“今儿让老大夫受累,小珍往后就跟着我了,我自会好好的把她身子养好的,剩下的银子我就不要了,你老拿着喝碗茶。”
“嗯,姑娘的好心必定有厚报,老夫谢姑娘的好意。”大夫也没和田卿刻意的推辞,把一两多的碎银收入袖袋中。
田卿和大夫的话让几个妇人的吵闹停顿下来,谢大光正好借这机会开了口,“田姑娘,我哥几个还要回衙门,要尽快的把小珍的事给解决掉。”
田卿点点头,从大夫的药箱里拿出纸笔,当着大伙的面写下卖身契,又掏出五两银子。
谢大光在卖身契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又把那五两银子手下,“田姑娘,这卖身契有我的名字,应该不会有差错,你若怕不合适,后晌可以去衙门里再盖个印戳就万事大吉了。”
这当街买人,还是买的胡氏这恶妇的继女,田卿也不想给自己找额外的麻烦,她点点头,“买卖人是大事,我待会就让刘顺拿着卖身契去趟衙门,今儿这事多谢谢大叔成全,哪日大叔有空闲一定要去我们村子里转转,我也好尽下地主之谊。”
“田姑娘客气,等过几日有时间我一定登门去叨扰你一番。”
谢大光冲田卿抱拳行礼,然后带着人离开。
“这姑娘可真是好人,不但花那么多银子给小珍买药,还要买下小珍。”
“这回小珍可是掉进福窝里了。”
几个妇人看着刘顺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面过来,看看时辰已经不早,她们也叽叽喳喳的说着也转身离开。
田卿接过面碗,亲自喂小珍吃了万一整碗的汤面,自己的肚子也骨碌碌的响起来。
“刘顺,这家的面瞅着很不错,肉丝瞧着挺多的,咱俩也去吃碗再忙别的事。”
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刘顺就等她这句话呢,忙不迭的点着头,“姑娘先去,我带着小珍就成。”
饭馆掌柜看田卿心眼好,给他们的面多添了不少的肉丝。
田卿吃罢饭去结账,两碗肉丝面才二十文钱,她出了小面馆的门还在心里顿悟,这么好的面,却便宜的很,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打发刘顺把小珍的卖身契送衙门入档,她则带着小珍去佟记布庄。
小半个时辰,田卿拉着小珍进了佟记布庄。
看小庄和好几个眼生的伙计正在清理着铺子,田卿笑眯眯的唤着,“小庄,你给这小丫头找两身合适的衣裳来,要细棉布的。”
“田姑娘,你们先坐下喝口热茶,想要成衣还需找福姐呢,我去喊大公子和掌柜的过来。”
见是田卿去而复返,小庄乐的眉开眼笑,殷勤的把她们请到小茶桌旁坐下。
“小庄,佟珏回来了,你们的大夫人呢?”
看到铺子被收拾的很是整齐,铺子里的伙计也多了好几个,看来今儿程氏在这里闹腾的不轻,田卿笑着多问了一句,
今儿可真痛快,大公子来就逼迫着大夫人低了头,小庄还红肿的脸上满是笑容,“我们大公子回来看到铺子一团糟,气恼的说要卖了佟家所有的铺子和染坊、织布坊,然后自己去游学,五年内不在回家,大夫人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惹的大公子动了怒,她也不敢和大公子再争执,就灰溜溜的带着表小姐走了。”
佟珏够狠的,竟然和自己老娘玩起破釜沉舟的计策,田卿嘴角上翘,微微的笑了起来。
听说田卿又来到铺子,佟珏阴郁的心情稍微的好了一些,急匆匆的从后院走过来,“你没走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回村了呢。”
田卿才不想和佟珏说自己是专程来找他的,放下手里的茶盏,“原是要回去的,这不半路上救了个小丫头,就耽搁,这丫头没衣裳穿,我带着她来你铺子里看看,给她买些衣裳。”
佟珏扫了眼挨着田卿坐着的小丫头,就知道田卿今儿又做了好事,他点点头,“让福姐带她去后院挑选衣裳,我还有点事情要和你商议一下。”
他话音刚落,就从后面走出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笑着过来和田卿打招呼,“田姑娘,你放心,我带这丫头去后院看看才做的成衣,保准有适合她穿的。”
见福姐伸手要拉自己,小珍有些惊慌的望着田卿,眼里很快就聚起泪水。
这丫头是被胡氏给吓破了胆,见到陌生人就害怕,田卿拍拍她的肩头,安抚着,“小珍,姐姐在这里不走,你跟着福姐姐去后面挑衣裳,姐姐保证在这里等你出来。”
扫了眼一步三回头的小珍,田卿心里叹口气,这丫头身子不好,性情还这么懦弱,又给翠婶子找了个大麻烦。
佟珏默默的给田卿茶盏里又续了热茶,又摇摇头,“你可真是好心,啥样的人都往自家带,这世道可怜的人多的数不清,若都去帮忙你能忙的过来吗?”
这冷漠无情的混帐竟然敢嘲讽她多管闲事,买个丫头多花十两八两银子,如今她是不在乎,又多救了条命,这家伙还嫌弃她,田卿心里有些郁闷,
白了他一眼,“佟珏,我见到这丫头快被后娘给搓磨死,你说我能无动于衷吗,你还是别操这多余的心,你的新料子又出了多少?我这次想多要一些,可有现货?”
他的新料子在自己的布庄定价很高,一日也卖不出去一两匹,供应田卿的小小绣庄自然不在话下,佟珏有些小得意,“现货我的织坊每日都能出三十多匹,应该够你绣庄用的。”
一日能出那么多的布料,证明他的织坊和染坊都走入正轨生产,这家伙为啥还那么忙,田卿有些疑惑,“佟珏,你生意和作坊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你还整日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到底在忙个啥呢?”
忙个啥,前些日子是真忙,可新布料织出来,作坊的大小事都有可靠的人给他盯着,自己就是一月不去也可高枕无忧,还不是借着作坊事多才不回家。
被这丫头一问,佟珏脸色微微的变了,“我的织坊正在研究一种新的料子,怕管事的不牢靠把好容易想到的方案泄了密,自己自然要尽心的去守着织坊。”
“哦,原来是这样,织个布还牵涉到秘密,还真是不容易。”田卿想到她的点心作坊也有些了然。
想起佟雅和她说过,程家始终想靠上佟家东山再起,却被佟珏的新染坊给打击的破灭了梦想,程氏才死死拖着佟珏的婚事,想利用侄女和自己儿子的亲事,能让已经破落的娘家从新站起来。
看着佟珏憔悴的面容,田卿也心情复杂,“佟珏,你也别太辛苦,身子也要多注意些,我再过几日要去府城一趟,这两千两银票你先收着,这是我定新布料的定金,余款等布料织好,来拉货时再付。”
听到田卿竟然关心他的身子,佟珏心里一片暖意融融,温和的笑着,“丫头,银钱我暂时也不缺,等拉货再付也是一样的。”
再过一个多月,自己的暖棚菜就要大量上市,还有如今又和佟家几个点心铺子供货,田卿想做明白生意,笑着把银票推过去,“拿着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该公私分明,这合作才能长远。”
这丫头做事始终都是一清二白,佟珏也没再推辞,把银票收了起来,注视田卿的目光更加的柔和。
正事谈好,冬日严寒眼看着就要来到,田卿又想起她的那几十口子人又该做冬衣,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朝柜台走过去,“天越发的冷了,掌柜的,我要给家里人挑选些上好的棉布做棉衣,这次买的多,你们铺子可要给我便宜些。”
大公子看到田姑娘,阴沉多少日子的脸都有了笑意,小庄听到她要买棉布给家人做衣裳,手脚麻利的把几匹颜色各异的棉布抱在柜台上,笑嘻嘻的说着,“田姑娘,你放心的挑选布料,我们大公子在,肯定不会和你算贵的。”
“小庄,这铺子里最熟你机灵,嘴也甜,我要让你们掌柜的给你涨月钱。”田卿翻看着这些布料,笑着和小庄打趣。
得了田卿的夸赞,小庄不好意思的咧嘴笑着,“我们大公子和掌柜的都好,我一个月已经拿二两银子的月钱,已经很知足。”
听着田卿和小庄的笑闹,佟珏心里也暗自下了决定,最近这几日就回府和祖母把心思挑明,再不受娘的控制和摆布。
不然这么好的姑娘被别人给抢走,真和程欣悦那样的人过一辈子,他真不如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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