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百货将收回的假货全部销毁,并对所有买到假货的顾客进行了相应的赔偿。经过有关部门的检查和慎重考虑之后,作出了预与重新开业的决定。
陆氏百货的大门重新打开这天,外面聚集了众多记者,陆远行站在镜头前,将自身的戾气与以往的威厉全部收敛。此时,他变成了一个知错能改的老者。
他懂得利用人性同情的那面,甚至在镜头前,他留下了悔恨的眼泪。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说因自己被鬼迷了心窍,才会作出如此败坏企业声誉的举动。至于,这鬼是谁?各自斟酌。
他对着镜头深深的一鞠躬,是道歉也是悔改,更是为了换取大家对一位年过60岁老者的同情,也是为了换取大家对陆氏的包容。
陆舟白站在他的身后,冷冷地看着陆远行的做戏。甚至面对他鞠躬的这一举动,陆舟白有一种想一脚踹在他身上的冲动。
陆氏百货虽然得以重新开业,却遭到了所有高端品牌终止合作决定。就这样,陆氏百货一下子从高端百货跌回到了刚刚起步的普通百货商场。而以往人来人往的陆氏百货也是门可罗雀。可见,陆远行这次的道歉并未能换来多少同情。
而在陆氏集团,陆远行也因为德行有失,遭到了股东的埋怨。虽然,他依旧是陆氏的董事长。可渐渐地,大家很多事情都已经习惯了直接给陆舟白报告。对此,陆远行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唯独陆氏药业与陆氏传媒这两块,陆远行还死死地抓在自己的手里。
陆舟白上任陆氏总经理已是半月有余。他手中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门口看着自己那位坐在位置上的儿子,举手投足之间俨然当年的自己。可他们又似那般的不同。他狠,不带一点柔善;而陆舟白的狠,却夹杂了对这个世界的慈悲。
自从18年前的那天过后,他便明白自己此生再也成为不了一个善人。他斩断了自己改过自新的路,或许从他走上这条路时,就从未想过要金盆洗手。为恶为善,一念成仁,一念成魔。
兜里的电话响了,这个号码在荔城只有一人会拨打。
约他老地方相见。荔城郊区的某处山坡上。这里有一颗上百年的黄果树,树桩大的足足需要四五个人手牵手才能将它围住。它枝叶茂盛,就算天空中是烈烈炎日,它依旧能护你一身凉爽。
站在这里,往远处眺望,那是当年他们走出贫穷没落山村的道路。几十年的光阴,那条路已经不复存在,他们也把曾经一度善良的自己狠狠地抛在了那里。从此,善意没有了来路,他们在这条道路只有一去不复返的末路。
与陆远行见面的是一位比他年长五岁的老者,右手的拇指与食指长了老茧。一看便是,长期使用刀具之人。
“老陆,你变得仁善了。”
陆远行知他意思,双眼看着远方的田野“老贺,我们都老了。”
一语中的,他们都老了。不再是当年那二十出头的少年,也该想想抽身离开的事情了。这些年来,陆氏地下的那些交易,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都需要为它们找到一个替罪羊。
至于这个替罪羊是谁?他不过还没有想好。
“那你打算放任他在陆氏一天天做大?”老者对于陆舟白是担忧的。在陆舟白很小的时候,他便说过这个孩子将来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陆远行收起那些照片“只要陆氏药业跟陆氏传媒不落入他的手中。至于其他的,就留给他玩玩也无妨。”
老者提醒道“老陆,别忘了,他一直没有放弃追查邢褀的下落。”
他们三人当年一同到的荔城,三人同流合污,共同撑起了他们心底的邪恶富贵梦。可随着陆舟白的出生,他渐渐长大。身为母亲的邢褀,内心越来越煎熬,她不愿再如此下去。她想要金盆洗手,重新来过。
然而,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两位后,换来的却是两双阴狠的目光。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天早上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
“都十八年了。死人也早已都化成了白骨。”
“可那堆白骨却是他心底的唯一执念。”
陆远行信誓旦旦“他不会找到的。”
老者担忧一笑“但愿吧。如果有一天你毁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陆远行看了一下老者头上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已是深深的沟壑“老贺,有些事情也该作打算了。”
老贺看着前方,眼底还是无法化开的贪欲,人对某些东西的痴迷是会上瘾的“再过几年吧。”
“也是,你这双手已经习惯了拿刀。突然让你去捻一串佛珠,怕是会贻笑大方。”
老贺一阵大笑。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辈子终究是奢念了。因为,从始至终,他们的心中既无佛也无德。
……
林简之查到陆远行十八年前将陆宅的佣人辞退,就连在陆宅待了多年的管家也像是从人间蒸发了那般。就连陆舟白,也没有追查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就从陆远行进入到荔城那天开始查起。我记得陆远行成立陆氏集团那天,有报社给他做过专访。”毕竟在哪个年代,对于这样拔地而起的一个大企业,实在够的上一件大新闻了。
“我们还查到,苏洛突然一年多前开始频繁的接近陆远行。在这之前,苏洛对陆远行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而且,这段期间,顾琛发现了竟然也没拦着。”
“不管怎么,先找到那个管家。”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管家会是陆家所有秘密的突破口。
“对了,莫西之所以会装疯貌似是她代理律师的主意。”
他记得自从陈律师解除了与莫西的合作关系后,整个荔城没有一位律师愿意接下莫西的案子。这突然冒出来的代理律师?值得深究。
傅微澜将莫西算计苏洛的事情,从头到尾串联起来想了一边。钢笔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音,清脆有力。
他再次点开了电脑桌上咖啡馆的视频,依旧是模糊不清。他把电脑转过来,指着画面的男子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男子有几丝熟悉?”
林简之定睛端详了一阵“说不出来。但我记忆中貌似没有见过此人。”
他放大画面“你看他的手臂下方。”
“纹身?”林简之凑近了一些,可终究无法看清纹身的图案。
傅微澜打量着男子的身形背影,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他搜索着脑中片段,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这样一种朦胧的感觉罩着他,很糟糕。
这日,放晴多日的荔城,突然飘起了小雨,密密麻麻的落在地上。
林恩站在莫西的病房外,听见从里面传来的打砸声,嘴角的笑意就好比此时外面的雨滴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冷。
疯子!
疯子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
可是要弄假成真,这还真不是一件易事。或许,他亦不需要莫西真疯,只需要让她精神崩溃,整天恍惚,这样似乎自己才能更好地控制。
然而,这一切一切的都要等到陆氏倒台之后。想想苏洛还要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这么多个小时,他就会想起自己孤单躺在地下的姐姐。那里该有多冷!多寂寞啊!
他撑着一把黑伞,走到窗户边,看着里面狼藉一片,敲响了窗户上的栏杆“看来莫小姐还没有适应一个疯子的生活啊!”
自从拘留所出来,连日来她都被关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时不时的从窗户边沿上钻出几个人头,每一张脸上都挂着白痴般的笑容。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以后的自己。
她站在屋内,尽管头发凌乱,依旧有着一股多年来养成的傲气“林律师,我到底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雨珠从黑伞上滚落下来,滴溅在窗台上“莫小姐,精神病那有这么快治愈的。”
“你的意思我还要在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这可是为你着想。或者你想再次回到拘留所里面去,等待法院的审判,去尝尝监狱生活的滋味。”
监狱二字让莫西的脸透了几分白,她从栏杆里面伸出手来,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拉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那般“林律师,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坐牢。”
林恩甩开她的手“我这不是正在帮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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