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自私的,它不能与任何人分享。所以,在苏洛的爱情里面,傅微澜是欢喜,陆舟白是凄凉。虽然,陆舟白与苏洛处在同一时空。然而,他们却不在同一场梦中。
他已在这家民宿住了多日,与老板已然熟悉。此时,他与老板一起躺在天台上,满天星河却无法点亮他梦里的那盏灯。
老板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留着络腮胡,言谈举止都是北方男子的豪爽气概,酷爱弹吉他。但是,他所会的曲目只会一首《我心永恒》。久而久之,原本不多的听众也慢慢散去了。
陆舟白知道他叫阿辰,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来到色达开民宿是为了圆自己女友的一个梦。
那年,阿辰与女友小米一同从北方出发,一路向西。他们的第一站是青海,两人在碧蓝的青海湖边拍下了这趟旅程的第一张照片,然后继续向西,进入若尔盖草原,凌晨天还未亮便起身跑到九曲黄河第一湾,只为记录下太阳冉冉升起的曼妙。后来他们到了色达,在这里流连多日,源于小米喜欢,也源于小米那时的身体已无法支撑他们在继续向前。
他们出游时,小米已是白血病晚期,医生给出了最后的生命期限。那天,一米九的阿辰站在病房的角落,背对着小米哭的像个孩子。小米支撑着自己软弱无力的身体下床,从身后抱住阿辰“我不想把我最后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面。我想去看看蓝天白云,看看青山湖泊。”
为了帮小米圆梦,阿辰辞掉了工作,花了几天的时间准备两人出游的事情。他一开始本不是计划走这条路线,他担心小米的身体无法支撑。毕竟,这条路线下来,平均海拔不算低。
可是小米坚持,她拉着阿辰的手说“那里有最纯洁的圣地,它是世界上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趁我活着,陪你去走走。到时,我不在了,假若你想我了,便去那里,我们一定能见到彼此。”
在这趟旅程下来,阿辰所有的担心都不曾出现。甚至有几天小米整个人精神焕发,她似乎又回到健康活泼的样子。后来,两人回到家里才知道。这一路下来,小米都在死撑,她拼尽了自己生命最后的光辉为阿辰燃烧出了爱情里面最美的模样。
回到家不久,小米便走了。她蜷缩在阿辰的怀里,手慢慢地从他脸上垂落。她对阿辰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辰,我走了。不要哭,要笑。”
小米的身体在阿辰的怀里渐渐变凉,他抱着她,从晨间到黄昏,一张脸都笑僵了,也不愿停下来。后来,他卖掉了家里的房屋,带着小米的骨灰到了色达,将她安葬在了这边,而他就在这里守着她。其实,他的吉他弹奏一直都有听众,那便是小米。
陆舟白静静地听着,仿佛看见在不远处的天边,有一位女孩站在那里,眉目静好的看着阿辰。
一曲终了,阿辰将吉他放在脚下,抽出一支烟点燃“要走了吗?”
陆舟白点点头“该回去了。”
阿辰端起桌上的啤酒,碰了下陆舟白旁边的杯子“如果回去待着不舒心了,就来这里。星空下的吉他声能抚平尘世带给你的一切创伤。”
“好。”陆舟白淡淡一笑。
后来,陆舟白离开的那天,阿辰开着车将陆舟白送到了双流机场,10个多小时的车程。车里的气氛是沉默的,直到两人在机场分别时,阿辰抬手用力地拥抱了下陆舟白。他们相识很短,却读懂了各自的伤悲。只是,阿辰的吉他声这生注定了只有小米一个听众了。
……
这日,苏洛六点刚醒便接到了傅微澜的电话“还没睡?”
“早安。”如此熬夜,只为在第一时间对苏洛说上一句早安。自己忙碌的缘故,一个月里面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外面出差。他以这样的方式,弥补着婚姻日常生活里面的醒来阳光和你都在的诗意。只是,他告诉自己以后出差还是少点的好。
夜间,他独自在街上走了会,为苏洛选购了一副样式简单的雏菊耳钉。他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盒子里面的耳钉,想象中苏洛戴上它到样子。
苏洛听着,嘴角含笑,应景地说了句“晚安。”
每次傅微澜出差在外,苏洛总会生出一种他们穿越了时空的感觉来。她的时间永远走在傅微澜的前面,似乎在告诉她,不管她身在何处,他会永远在她的身后,护她一世周全。
“洛洛,你昨晚有梦见我吗?”
苏洛不答,反问道“你的梦里会有我吗?”
雏菊小耳钉在灯光下散发出淡淡地光芒,他将盒子关上,放进旁边的抽屉里“你是我潜藏在心底最深的梦。”
今日苏洛跑步,苏覃念没有跟着一起。她听见两人在电话里面的你侬我侬,想了想,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为好。
因为与傅微澜通着电话,苏洛今日没有怎么跑步,倒像是散步。她翻过栏杆,走到江边坐下,随手捡起身边的小石子扔向江中“那些新闻与照片,你要不要找人撤销掉?”
“如果你介意,我就让人撤销。”
“你不介意吗?”她担心无非是大家的言语伤了他。
其实,那些照片根本没有温秀蓉所说得所谓有失大体。就如傅微澜所说,就是顾琛照顾醉酒的苏洛。或许温秀蓉所说的不雅,指的是一个女子在深夜喝得酩酊大醉有失体统。
“我介意的是,当时在身边照顾你的人不是我。洛洛,我爱你,自然是爱你的全部。不管你的过去如何,那都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不丢人,也不会给我造成任何的难堪。只要你在我身边,雨天也是晴天。”
苏洛欣赏着落在江中的晨阳,第一次动情地说道“微澜,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小乖,这句话让傅先生心花怒放。”
苏洛听见了他的笑声,自己不禁也笑了。
……
顾琛看着网上这几日来那些人对苏洛的激烈言辞,内心已从最初的苦涩变为如今的平静,像是一直连接着两人的那根绳子断了,将长久压在自己心中的那块石头,连带着掀翻,从自己的身体里面甩出。
当年他没有勇气开启这段感情,他抱着这段感情的残羹剩饭煎熬数月,终于在这刻,被自己亲手斩断了他最后的奢念。
他想起两人走过的八年,他们的感情就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如果按照正常的救赎之路,永远也找不到出口。自己对媒体的那番言语,就似一把剪刀,用力地将这张网一分为二。自此,他们走在泾渭分明的两条路上,不再相交。
他想起来丽江,想起那间四季花开的民宿,最后他浅笑的眉眼停在了孔一那张时常带笑的脸上。此时,他手上拿着是那份自己已经签名的股权转让协议。他笑着拨通苏洛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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