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对于慕夏的感情太过浓烈,浓烈到卑微了自己的所有喜好与情绪。慕夏对他莞尔一笑,就能璀璨他的整个世界。他的朋友笑他,就像一个乞丐,在讨要着慕夏忽远忽近的回首。
在感情这场游戏中,除了一拍即合,两情相悦能愉悦两个人的灵魂之外,其他的组合方式都会掺杂或多或少的苦涩与凄楚。
太多的朋友劝楚尘放弃,然而他每次总会抱着三分侥幸“万一她喜欢上我了,回头却发现我不在了,该有多伤心。”
朋友总是会摇头叹笑“我觉得你去买彩票中奖的机率更高。”
慕夏是一杯苦酒,他喝的甘之如饴。
不是所有的苦尽都能换来一份甘甜。楚尘两年的痴守,换来的是身边朋友对他的同情,换来的是他人安插在慕夏身上的一份人言可畏。
慕夏曾是荔大莘莘学子中所仰慕追逐的榜样。她曾在荔大的百年校庆晚会上以一曲芭蕾惊艳全场,也曾在诗词歌会大赛以才华横溢力压全场。可因为楚尘,她开始被人嫉妒,延伸至诟病。
对于他人的言论,她采取的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处理方式。或许是自己冷淡化的处理方式起了作用,渐渐地非议她的声音少了许多。只是,大家在校园里碰见她的时候,总是会低声说上一句“长着一副清纯模样,竟然是玩弄感情的高手。”
这样的评价总会引来嗤之以鼻的嘲讽“清纯?让我不得不想要替潘金莲喊冤。”这样的讨论之后,留给慕夏的往往是冗长的讥笑声。
这位女生为潘金莲喊冤这话还真不是信口胡诌,历史上潘金莲的原型本是贤妻良母的形象,却被小说形象所歪曲了原本的事实,将她刻画成了通奸杀夫的,让潘金莲形象尽毁。
校园恋情的美好,在于情感交付的纯粹。然而,当慕夏曾经几度想要将楚尘当作傅微澜的替身来看待,便失了这样一份感情最初的美好。何况,几次的尝试,几次的失败,不断地在给这段感情添补创伤。
最终在傅微澜与莫西分手的喜讯之下,随着校园里面纷至沓来的编排言语中,促成了她的决绝。
慕夏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到底叫做什么?她不敢细究,她害怕一旦细究起来,连她自己都无法不赞同那些观点,更害怕自己会因为所谓的愧疚而对楚尘产生怜悯,从而交付自己的感情来作为补偿。
荔城是一座山城,百年老校荔大是依山而建的。在它的背后有一天山坡,山坡上面种满了桃花,梨树,每到春节,繁华盛开,白日总会吸引众多游客。而每到夜晚,这里变成了众多情侣约会的首选地。
星星穿过树枝,落进人间的花前月下。这是一种不需要任何物质装饰的浪漫,无关你家境是否优渥。慕夏曾多次独自漫步在这里,也曾与楚尘一起躺在草地上,数着天空的繁星。这里,给过她寂寞,也给过她欢乐,最后给了楚尘一生都无法消除的伤痛。
像是应景,这夜的天空只是零散的飘着几颗星星,而树下的情侣也是少之又少。慕夏走在前面,在一块光洁的石板面前停了下来。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见学校背后的小吃街,人声鼎沸,所有的人都热情高涨的进行着自己的烟火人生。
“楚尘,我要走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小吃街上,没有聚焦点。她只是不敢看楚尘而已。
“去哪?”
“他要走了。”
“他要走,关你什么事?”
“楚尘,我喜欢人的是傅微澜。他现在如此境况,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众叛亲离,甚至连此时最应该陪着自己的女朋友也抛弃他了。这个时候,我必须陪在他身边。”
楚尘语气三分落寞,七分讥讽“他需要你吗?”
“不管他需不需要我,我都要陪在他身边。”
“那我呢?两年来,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慕夏抬头望着夜空,良久道“朋友吧。”
“朋友?”楚尘笑容苍凉,步步后退“朋友?原来他们说的对,你不过只是拿我排遣自己的寂寞罢了。”
“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慕夏,谢谢你如此坦诚,让我看清了自己两年的感情付出是有多么的荒唐。”
“楚尘。”慕夏走过去想要安慰他。
“别碰我。”楚尘甩开慕夏的手“慕夏,你当真是我见过最假清高的女子。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多么喜欢傅微澜,心中多么为他伤心欲绝。转过头来,却能对我摆出一副恋爱中小女子的模样。两年来,我一直想搞清楚,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面目?是为傅微澜郁郁寡欢的慕夏还是因楚尘而喜笑颜开的慕夏?”
“楚尘,我喜欢傅微澜是真的,但是你带给我的快乐也是真的。”
黑夜遮掩了楚尘眼中的泪光“真的?有多真?如果你对傅微澜的感情真的如此高尚,又岂会被我的陪伴所牵引心绪?”
“我那只不过是。”
“是什么?利用我来安慰你失去傅微澜的脆弱,还是将我看成了傅微澜的替身?”
或许是被楚尘说中了心事,慕夏言语恼怒“对。你在我这里,不过就是一只哈巴狗,我需要你的时候,只需对你招招手,我不需要你的时候,可以将你抛到九霄云外。我不喜欢你,一直都不喜欢。不过,你不是傅微澜的替身,因为你还不够资格。”
楚尘扬起手,看着慕夏的面容,那巴掌终究是没有落在慕夏的脸上,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怨怼“慕夏,你玷污了我的花房姑娘。”
“我倒真希望你刚才那巴掌能落在我的脸上,那样我就还清了你的情。”
这夜以后,无人在荔大见过慕夏。楚尘曾一度以为她真的陪着傅微澜历经沧桑去了。可当傅微澜高调宣布与苏洛的婚姻后,他才得知傅微澜从始至终都不曾回应过慕夏半分情意,当年更是直接拒绝了慕夏的相伴,就连离开都不曾通知慕夏。
这天,楚尘没有所谓的买醉,也没有所谓的沉沦。他只是走进彩票投注站,买了一百张刮刮乐,一个人坐在桌边,不停地刮着。
从小他的赌运都不错,逢年过节的玩牌他总能小赢一把。甚至,前几日与朋友在酒吧玩纸牌,他一直都是稳操胜券。被刮开的彩票越来越多,中奖的概率越来越小。当刮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放弃了。
他极力隐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将那张为刮开的彩票揣进兜里,走出来彩票投注站。他肩膀微微发颤地走在街头,插在衣服口袋里面的手一直紧紧地捏着那张彩票,就像捏着太阳落尽前最后的一点光亮。
这些年来,那张发黄的彩票一直被他放在自己的钱夹里面。它见证他在情场的冷漠与决绝,也见证了无数个为慕夏而失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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