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在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同时,也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充满了善意。在他们看来,世间的一切都应该被善待。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形成完整的是否对错观念,又或许是他们认为自己的善意能感化一切罪恶。
苏覃念在三四岁的时候,对陆家对陆远行还没有产生任何的排斥心理。而那个时候,苏为理也总是会告诉她,在家里不要惹舅舅生气。于是,她牢记这句话,对陆远行的离去或者归来都是笑脸相送相迎,甚至有时候连自己最喜欢吃的零食都会为陆远行留上一份。苏为理用自己错误的引导,在催化苏覃念的讨好型人格。
直到有天,苏为理与陆远欢在家包饺子,当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后,苏覃念端着饺子走到陆远行的面前“舅舅,吃饺子。”
不知是公事不顺,还是对于苏为理不喜长年累月的积聚,陆远行直接将那盘饺子推翻在地,烫伤了苏覃念的手背“一家寄生虫。”
饺子,烫伤了苏覃念的手;话,灼烫着苏覃念的心,日复一日。虽然,那时的她并不完全懂这句话的意思,可她却读懂了苏为理与陆远欢在面对陆远行的胆怯与谄媚。
陆氏的所有资产包括陆远行名下的资产在庭审之后,一些股东聘请了外面的审计团队对陆氏的资产进行清算,甚至包括陆远行名下的财产。而价值不菲的陆宅自然不是他们愿意放过的目标。
自古以来便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往常面目和善的股东带着审计师耀武扬威的走进陆宅,气焰嚣张,目光盯紧的是屋内的一草一木,一寸一脉。
在荔城,陆远欢本就没有任何势力,她本就是依附于陆远行之身。如今,陆远行被判刑,这些人更加不会将陆远欢放在眼中。此时的她一只落魄的小丑,装扮出了人人可打的模样。她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审计师对着家里的物资一一盘点,估算着它们的价格。
陆远欢声嘶力竭的怒吼,没有换来他人的半分怜悯。苏覃睿的哇哇大哭,却换来了他人的责骂声。世道是炎凉的,很多时候,人们会去同情路边的流浪狗,流浪猫,但是却难以将自己的同情心付诸之同类身上。因为猫狗的只是一根骨头,或者一只鱼;而人心的贪恋与是无穷无尽的。
保姆因为被股东们的阵仗吓住,早已收拾东西逃之夭夭了。陆远欢抱着苏覃睿坐在客厅里,大人小孩的哭声混合着审计师门敲打计算器的声音。一边是落魄母子的伤情,一边是金钱的声音,当两种声音相撞,后者往往更能吸人眼球。因为前者给人烦躁,后者给人愉悦。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个世道,圣贤之人终归少之又少。在混乱年代,恶人是看得见的;而和平年代,恶人早已进化的与善人无异。
苏覃念接到陆远欢的电话,便急忙赶回家中。她站在陆氏大门口,看见里面乱作一团,日常看似良善的叔伯,在这刻,掀开了自己青面獠牙的本来面目。孤儿寡母在他们的眼中成为了被欺辱的对象,他们的笑容是了往日的温暖,有的只是让人恶心反胃的与贪婪。他们甚至已经懒得为自己日常的形象做那么一丁点的掩饰。所有的一切堂而皇之的呈现了出来。
苏覃念走进客厅,冷眼看着他们。那刻,这几位身经百战的老者,在这位不到20岁年纪的女子身上看见了一种超越年龄的凛冽。她在大家失神的目光中走到陆远欢身边,抽出纸巾,擦干陆远欢脸上的泪水。然后,将苏覃睿抱在自己的怀里“荔大附近的房子我已经收拾好了。出租车在外面,我先送你们上车。”
苏覃念将陆远欢及苏覃念送上去,将房屋地址报给了司机,最后把钥匙递给陆远欢,叮嘱了她几句,自己才折返陆宅。
她站在门框边,看着以往还曾夸过自己的几位叔伯“你们清算好了吗?”
其中一位老者说道“差不多了。”
“我能看看清算单吗?”
审计师在得到允许后,将清算单递给了苏覃念。她快速看完“意思就是这间房屋内只要没在清算单上面出现的东西,我都可以拿走,对吗?”
大家都以为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写在了单子上面,于是都对苏覃念的话表示了默认。
苏覃念越过众人,直接走进了陆远欢的卧室,将一套价值连城的翡翠首饰装进了书包里面;然后,将放在房间几面的几张照片装进了书包。最后,她回到客厅,看着墙壁上的全家福“麻烦你们能帮我把它取下来吗?”
“陆家都散了,你还留它做什么?”有人问道。
苏覃念接过照片,道了谢谢。伸手抹去上面积聚的灰尘,露出清晰的欢乐出来。这是陆家几十年来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似乎也只有这张照片能证明这里曾经住着的是一家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不是丝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上面所有人都在笑,那笑容少了日常的拘谨,没有了谄媚,也没有了高人一等的威严,有的只是一种不曾在陆家出现过的和谐。而照片上,她坐在陆远行的大腿上,笑容甜美。可就在下一秒,她直接将相框摔在了地上,粉碎了上面的笑容,也撕毁了苏覃念在这座房屋里面的回忆。她的双脚在相片上踩过,脚印落在上面,也将曾经丢弃在了上面。
位于荔城市区的荔大是老校区,自然它周围的房屋都是几十年的老旧小区,没有现在高档小区的优雅与大气。陆远欢抱着苏覃睿站在小区的大门口,久久不愿抬脚跨过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进入到这个散布着年代感气息的院子。
她透过铁门的缝隙,看见里面的老人坐在树荫底下,而那椅子都已陈旧,唯一透着的新的便是那几处几年前安装在院中的老年人活动器材。她抬眼望着自己面前不高的楼房,而苏覃念为了节约房租,租下的是最高层7楼。而她每日又必须外出,因为苏覃睿需要到外玩耍。
陆远欢站在大门口踌躇良久,倒不是她自己愿意进来。而是这样一位神情落寞的母亲抱着一位孩子,站在大门口久久不动,实在有些引人注目。她不得不迈进小区,费力地登上7层楼,逃遁到那间狭小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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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擅长取章节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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