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了?!”白商骂道。
“他之前服用的丹药是用雪莲制成的,十多年过去了,梁国的雪莲估计连存货都用上了吧?要不然,他怎会费尽心思绑我回来了?”苏尹月眼底闪过一抹阴冷,“你家公子就是知道自己快要没有丹药续命了,所以才设下这个局。”
白商气焰一下子蔫了,他们就是要依仗苏尹月,所以他现在没了底气,只好把剑收起来。
崔青桁温润笑了笑,宛如三月春风:“苏姑娘是说中我的心事了,我的确是很想活着,所以才请你来梁国。若你知道落阳草的用法,还请告知。我的病若能根治,你也能早些回到大启不是吗?”
这对苏尹月来说的确是很心动,不得不说,此人虽然看不清,但惯会拿捏别人的心思。
但是……
她不是不会用落阳草,而是落阳草得需要十个精纯男子的命来做药引,开炉炼丹,才能炼成一颗救命丹药。
这是以命换命的治疗方法,还是得用上十条性命!
她在现代所收到的教育,她根本不会选择用上这样的法子救人,虽能救一人,但她同时等于杀了十人!
收敛神绪,苏尹月直接说道:“我会另想办法,但我就是不想用落阳草。”
崔青桁听罢,便确定她会使用落阳草,她不愿使用,怕是有什么苦衷。
他也不勉强,道:“如果一直寻不到办法,那苏姑娘只能一直留在梁国,替我施针续命了。”
苏尹月面色一僵,眉宇间笼上了一层阴霾。
袖子下,她的双手暗暗攥成拳头,“崔公子长得善良,其实心里比毒蛇还要毒,我家王爷迟早会发现骆云菀是假的,也迟早会找到我,到时候,梁国怕是有毁灭之灾吧?”
闻言,崔青桁笑了出声,他双眸迷离,却透着一抹犀利。
他靠在软枕上,慢声说道:“楚霁风的确是厉害的,但梁国与大启抗衡百年之久,不是楚霁风随便就能摧毁的。我此生艰难活着,甚是不痛快,若楚霁风真有这个能耐灭了梁国,杀死我的仇人,那我也是很欢喜的。”
只是后面一条,是下策。
他苟延残喘做幕僚,是想手刃仇人,而不是借别人之力。
“啧啧,是别人让你不痛快,你有仇就找他报啊,何须来难为我!”苏尹月是一肚子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没说过吗?”
崔青桁静默,柔和的光线洒下,他半张脸隐在淡淡的薄影中。
他忽然靠近,把苏尹月的容貌看清楚了不少:“苏姑娘在佛庙救过我一回,我当你是恩人的。若你心甘情愿留在这里,我敢保证,你在大启过什么日子,你在这儿也能过什么日子。我现在虽未封王,但我敢说,凭着我的能耐,这一天不会太远。”
他知道,楚霁风也是身患重病多年,苏尹月却甘愿留在他身边,替楚霁风治病拔毒。
或许,想要她留下,就该给她名分和权势。
苏尹月吓了一跳,身体靠后,险些一巴掌打了过去。
白商又想要拔剑,她才忍住了。
这个时候,怂点总是没错的。
可崔青桁这个暗示的意思很明显,她能听得懂,只好说道:“你封不封王与我无关,你若把我当成恩人,就该把我送回去。”
崔青梅表情有点受伤:“为何?为何楚霁风那时候病重,你能留下照顾他,现在不能留下照顾我?”
白商也替自家主子抱不平,咬牙切齿道:“就是!你还怀着肚子,我家公子可肯收了你,你就该烧高香了!”
苏尹月被气得不轻,险些一口血吐出来了:“你们疯了吧,我与王爷都有孩子了,我们之间是你能插足的吗?你愿意收我,我还不愿意嫁你呢!有没有点逼数啊!”
崔青桁心头一凉,他别过头,眼睛泛红。
如今是秋日了,院子里的枫树叶子黄了,煞是好看。
然而他一直都看不见这等美景。
“你果然是看不起我这个瞎子。”崔青桁喃喃说道。
“崔青桁!”苏尹月双眉拧成了疙瘩,“你不过是看中我的医术,所以才想把我留下,你装什么深情呢?我不愿跟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不是看不起你!你可别自怨自艾的了!”
世上哪能有这么多的一见钟情。
崔青桁这人心机深沉,做事又极有目的性,他心里头应该只爱自己吧。
“我……”崔青桁顿了顿,想要解释。
苏尹月没什么好脾气,又拿起了银针:“我给你施针后,你就赶紧走吧!别来跟我说话!”
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实在吓人,白商此时也不敢说什么话了。
崔青桁本就为了治病而来,他只能又乖乖躺下,让苏尹月施针。
治疗完后,苏尹月便赶紧催促他走人,显然是很厌烦他。
崔青桁知道她没消气,是无法跟她说什么话的,只能默默地走了。
接下来几日,皆是如此,苏尹月对着他绝不会超过三句话,无非就是:脱衣服,躺下,好了穿衣服。
白商对此是又气又恼,扶着崔青桁走着,嘴里忍不住骂道:“公子,她是越来越嚣张了!依属下看,你不该对她如此宽容。”
崔青桁看着前方,走得很慢:“你不要为难她。”
白商吃惊:“公子,你该不会真的对她起了心思吧?虽说她的确长得好看,可问题她怀着……怀着别人的孩子啊。”
“她给我施了几天的针,我觉得眼睛清明了不少,可见她当真是有能耐的,这就是她嚣张的资本。”崔青桁嘴角弯弯,心情愉悦,“我没对她起心思,但我也不想将她放回去。”
这种有用的人才,就该留着。
两人继续说着,离开了小道。
竹林后面,走出来了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若仔细看,他与刚才走过的崔青桁有几分相像,只是他长得普通粗粝些。
正是太宰府的大公子崔青俊。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清晖园若有所思:“都说二弟金屋藏娇,啧啧,还以为他铁树开花了,原来那小娘子是个大夫。哼,他想要治好自己的病?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