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俏寂静无声,默默流眼泪。
噗通一声复又跪倒在地。重重地对着陈仪磕了三个响头,直起身含着泪说道
“小姐,您对奴婢好,奴婢知道。可这三媒六聘实在是太过了,不合规矩。若是叫老夫人,二夫人知道了。怕又是徒添是非。奴婢不要这些虚荣,就算将来奴婢嫁了人,奴婢也要回来伺候您,奴婢一辈子都是您的春俏!”
陈仪知道春俏地担忧。也知道她是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正因如此,陈仪才要坚持。在陈仪这里,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无奈地笑了笑,陈仪俯身预备扶起春俏。这春俏,一激动还是改不了下跪磕头的毛病。
“你放心,祖母和二伯母那边,自然有我处理。”陈仪说“你只安心想着,好好过日子便是,这些无需你来操心”
哪知春俏偏偏倔了起来,死活不肯起来。梗着脖子道
“小姐若不答应奴婢,非要大张旗鼓,非要给奴婢办这劳什子三媒六聘。奴婢便不嫁人,老老实实护着小姐便是!”
秋露心中杂陈百味,语气便有些拈酸地附和道
“是啊,小姐。春俏说得也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奴婢觉得,只要春俏过得好,比什么不强。您说是不是?”
陈仪眼神如电,斜眼看了一眼秋露。
秋露被她锐利眼光一扫,不禁打了个冷颤。喃喃的闭上了嘴巴。春俏正顾着跟陈仪犯倔,没看见这一幕。却偏巧被飞白看了个满眼。飞白眼皮耷下,若有所思地冷哼了一声。
这声冷哼被秋露听了去,脸色更是不好。若不是陈仪在,秋露恨不得冲上去质问飞白,心中腹诽她以为她是谁,不过就是个打打杀杀的野蛮女子,还不知道谁瞧不上谁呢,呸!
陈仪自然不会知道秋露心中想些什么。
秋露被她那一眼,扫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不敢再多话。
陈仪便淡淡收回眼光,沉声说道
“好了,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多言!飞白,你明日便去寻一趟童日。告诉他我说得,要娶春俏就得三媒六聘,一样不许少。还有我既要求了他,咱们自然也不会马虎了事。等商议好之后,嫁妆单子我会派人送过去。你再带一句话给童日我的丫鬟,不是随随便便,谁想要就能带走的。不拿出点诚意来哼,便死了这条心罢!”
飞白毫不犹豫,双手抱拳,郑重说道
“是,小姐!”
春俏跪在地上,既想哭又想笑。不知到底是该继续坚持,还是该顺水推舟。俏脸上纠结不定,苦唧唧地看着陈仪,小声叫道
“小姐”
“哼!”陈仪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怎么,还要我请你起来怎么?这还没嫁人呢,我说得话就不听了是不是!”
吓得赶紧春俏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站定了,春俏心也定了,又哭又笑,噘嘴喃喃道
“小姐,小姐,小姐”
“得了得了,还不进去洗洗脸,谁愿意看你这丑样子!”陈仪心中温暖,假装沉着脸,说道“收拾收拾,去厨房瞧瞧,这么晚了不知道你家小姐我饿了?瞧你这粗心大意的样儿,将来嫁了人,连累我多少担心,哎~”
这副母亲嫁女口吻,生生逗笑了在场众人。
飞白抱着剑嘴角微杨,看着春俏。春俏羞臊不已,一跺脚,扭头一路小跑躲去了厨房。秋露跟着笑了两声,见春俏跑了,秋露赶紧上前一步,关心道
“小姐饿了麽?这会子天色尚早,只怕小厨房饭菜还未曾做得,要不要奴婢给您上些点心,略垫垫”
只要秋露别用那些歪心思,老老实实当差。陈仪还是愿意搭理她的。
陈仪略微想了想,点点头说
“就要一碟枣泥山药糕罢,再上一壶明前,记得沏得淡些。”
“这会子总喝茶不好,不如等用完晚膳再饮茶今年早春奴婢见彭嬷嬷进了些杏儿,不如泡杯杏儿茶可好?”
杏儿开胃少量用些倒是不错。闻言陈仪便点了点头。
秋露得了吩咐,高兴地笑了起来,乐呵呵地跟着去了厨房。不多时,端上一小碟枣泥山药糕,并一蛊杏儿茶。
陈仪回房,抱着那块玉佩。边吃点心饮茶,一边继续研究玉佩。
可惜直到用完晚膳,熄灯之前。陈仪都没看出门道来,只好无奈地将玉佩搁在一边。想到明日便是镇国公一行,陈仪一个头有两个大。
脑海中一会蹦出姚景润,一会蹦出高睿言,一会又是赵中星。
翻来覆去好久,迷迷糊糊总算才睡着了。梦中光怪陆离,极尽诡异之能事。
陈仪梦见姚景润和高睿言站在悬崖边,齐齐要跳崖。陈仪急得不行,想尽法子救人,最后却脚下没留神,一脚踏空,从那万丈悬崖之上掉落。掉落之时,似乎有人跟在她身后,一同跳下了悬崖。
是谁?
跳下来的是谁?
陈仪猛然惊醒,张开眼,天色不过微亮。
三月初初,乍暖还寒。陈仪翻身侧躺,想着方才那个梦。
噩梦做得陈仪疲惫不堪。比不睡更疲惫。像是昨夜那一梦真是跳了次悬崖般,全身酸疼。脑袋里嗡嗡作响,明知道是场梦而已,陈仪却还是忍不住想
是谁,跳下来的是谁?
直到守夜的春俏醒来。陈仪都在脑海中胡乱重复这个问题。
透过窗户投进屋内地微弱晨光,陈仪一动不动。隔着床幔看春俏,她淅淅索索穿好了衣裳,将床前地铺收拾好。看了一眼床幔后,躺着的陈仪,蹑手蹑脚转身走出了卧室。
陈仪蜷在被褥中,看着床框思绪涣散。
过了片刻,洗漱完毕的春俏和秋露又返回屋内。这回二人手中端着热水,捧着衣物。
春俏轻手轻脚走近床榻,撩开床幔,柔声叫道
“小姐,小姐”靠近一瞧,见陈仪睁着眼,春俏笑着说“原来小姐醒了,这会要不要奴婢伺候你起身?”
陈仪不置可否,将脸埋在被窝里使劲揉搓了一番。春俏怜爱地看着自家小姐,难得一见小女儿姿态。
陈仪在床上翻身打滚,使劲从床这头滚到那头。把脑海中那个问题彻底滚得远远,这才勉勉强强,起身下床更衣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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