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一闪而过。
昼夜的交替几乎没有让流云和苏风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二人只不过觉得眼前一黑,天便再次亮了。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座城楼之上,能并行两架马车的城楼上,此时站满了士兵。这些士兵身上均沾染着血迹,而且每个人脸上都疲惫不堪,像是经历了几天几夜不眠的战斗。
事实也正是如此。
但尽管奋战至今,敌军的战车却依然已经到达城墙之下。
不过,那些士兵的神态只有疲惫,却不见恐慌,因为他们有底牌。
那张让他们无比安心的底牌,此时正站在城墙下的城门前,与万千敌军对峙着。
“是那人!”流云眼尖,看清了“底牌”手中所握的武器--一把长柄镰刀。
苏风点头。他有种感觉,那应该如同魔鬼一般的男人,此时却好似没了满身戾气,苏风猜测,或许男人愤怒的眼神也有可能不见了。
流云也有同感,但她瞧着穿着盔甲的镰刀男人,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男人动了!
世间仿佛停顿下来,敌人完全无法看清男人的动作,只见男人将长柄镰刀往地上一杵,无数由土石组成的地刺便出现在敌军所在之处,无数普通士兵就此丧命。
接着,男人身形一闪,再次出现时,已然出现在敌军中心,镰刀挥舞一圈,一道刀气向四周扫去,所到之处只剩下残肢和鲜血。
万千敌军在男人面前,就如同蝼蚁,数量虽多,但男人的脚却更大,一脚下去,无论多少蝼蚁也只有成为肉饼的下场。
杀戮继续,流云和苏风二人对此显得有些木然,他们在江山图中就只是过客,无法改变什么。
“我在想,既然我们现在是意识体,是否可以进行一些本体无法做到的事情?”流云突然开口了。
她边说着,边向前走去,只用了几步便到了城楼边缘。而流云却没有停下,依旧踏了出去。
苏风伸手大喊“流阁主,小心!”
他身体同时不受控制的向流云扑去。
下一秒,苏风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站在虚空上的流云,呆呆道“难道流云阁主也是仙人?”
流云笑笑,对苏风说道“你别想太多,我能够虚空而行,不过因为我们只是意识体的原因,苏公子也应当是可以的。”
“真的可以吗?”苏风向前走了几步,半只脚已到了城楼之外,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看着流云的模样,心下一横,猛地踏了出去。
然后……
苏风一路掉了下去,若不是意识体的原因,只怕要摔个重伤。
“……”流云有些不知所措,“没道理啊?难道是我推断错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向下飘浮,去到苏风身边,关心道“苏公子,你没事吧?”
苏风摇摇头,他并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不能像流云那般站立在虚空上。
“那就好。”流云道“我或许找到了你无法在虚空站立的原因。”
苏风急道“还请流云阁主快快告知在下。”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自己过于失态。但能够御空而行,这可是每位修行者的愿望。
“我觉得应该是你无法相信自己能够御空,因此才落了下来。换句话说,只要你相信自己可以,那便可以办到。”
“听流云阁主这么一说,倒也是颇有道理。在下便再多试几次。”
说来苏风的天赋也是极高,常人想要突破自己思维的禁锢,那自是异常困难,但苏风不过闭眼了几息的时间,便完美“催眠”了自己,身形也飞上了天空。
“流云阁主,我成功了!”苏风的声音从未如此愉悦。
流云看的好笑,但转念一想,她当初逐渐到能够自由飞翔的时候,可比苏风“疯癫”多了。
就在此时,流云和苏风只觉得身形一颤,二人顺着感觉望去,却见那镰刀男人已将全部敌军杀死,此刻正盯着二人的方向,像是察觉到了他们。
但男人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他抬头将目光投向城楼上的士兵,笑了。
“糟糕!”苏风大惊,他发现男人的眼神从明晰渐渐变成了愤怒,与从木屋走出来时一模一样。
下一刻,男人平举镰刀,向前一刺,顿时狂风大作,将敦实的城楼都吹的东倒西歪,没过几息的时间,城楼便轰然倒塌,本来站在城楼之上的普通士兵自然没有了生路。
流云和苏风二人飘在半空,他们能瞧见废墟中士兵的尸首,在多数士兵的脸上,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或许,这些士兵到死之前也无法相信,他们的“底牌”最终会将屠刀伸向他们吧。
镰刀男人在笑着,虽然流云和苏风听不见男人的笑声,但二人能够看出男人此时的满足和疯狂。
士兵的死亡不能让男人停手,他踏过废墟,走进了城池,开始了又一轮的杀戮。
这一次,男人的杀心仿若没有止境,屠完一个城池后,又向下一个城池走去。
男人没有飞行,只是用双腿走着,但同样行的迅速。
他所到之处,无论植物、动物或者人类,但凡是他视野中的事物,均没有放过。渐渐的,男人手中的武器也发生了改变,镰刀上出现了不知名的黑色粘液,这些粘液滴落到地上,便如强酸一般,让土地瞬间龟裂。
苏风见状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仙人境界的实力?真是……恐怖如斯。”
流云摇头,“就算仙人,只怕也没有这般恐怖吧。”
苏风看了流云一眼,没有争辩。
男人继续行走着,或许是觉得这样下去太过缓慢,男人腾空而起,将手中的长柄镰刀掰成无数碎片,向四周扔去。
过了一刻钟,一圈黑线出现在流云视野尽头,随着时间推移,那些黑线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粗。
大地全都呈现出黑色的干枯形态,正从四周向着男人所在的地方蔓延着,黑色蔓延之处,植株枯萎,生物骨化,一片死寂的气息。
当黑色最终汇拢在男人脚底时,这方世界再无其他颜色,男人也终于闭上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流云看着这一幕,突然悟了,“这世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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