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雨当然退的不痛快,他没想到严正在得到仙丹之后,还会以这样的方式让他难堪。
对于一位随开国皇帝征战沙场的将士而言,没有什么荣耀能够比为国打下疆土还要来的更大的了,但严正却要把这个荣耀给收回去。
但他也只能在心中不痛快,原因还是那么简单,因为严正是君,而他是臣,并且是个老臣。
被“贬”为庶民的谷子雨,可能以后会因为许多原因没有办法生活的很随意,但毕竟严正还是给了他一个“保余生”的保证,而且谷家的财富并不贫乏,过一个还算安稳的晚年应该足够了。
不过……谷子雨毕竟不痛快,所以他从央宫回府之后,就一个人待在后院中,盯着那塘池水中的红鲤鱼发着呆。
流云回到府中后,黄老直接就把她带到了后院,这个时候,流云也许是当下最适合开导谷子雨的人选。
“你来了。”谷子雨回头,笑着说道,他已然发现流云在他身侧。
“是的,我来了。”流云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初春的温度还有些凉,不过二人都有真气护体,没多大的感觉。
流云问道“谷爷,您感觉如何?”
“还能如何?这样的生活就是老夫现在要去享受的。”谷子雨笑着回答道,但流云能明显感觉的出那是苦笑。
“是吗?您就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嗨……”谷子雨这次是真的苦笑道,“就觉得你这丫头好像什么都看的透一般。但是……又何苦说出来呢?”
他当然觉得少了些什么,作为将士,就算战死沙场也绝不能丢了荣耀,但这一次为了安稳的余生,他却选择丢了荣耀。
谷子雨将目光投向流云,心中不禁想到“若若啊,爷爷总算也理解到了苟且偷生的真正含义。”
“在看什么呢?”流云奇怪的问道。
谷子雨笑着摇摇头。
流云见谷子雨不愿意说出来,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说道“您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呢?”
“就这样活着啊。好不容易没被埋在沙场上。”
谷子雨在乡下的亲人都已不在,换句话说,谷姓本家在他这里就算是断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余下的时光也便是在央京里面度过了。
流云点点头,“也好。您随意的活着,有什么事情我帮您顶着。”
话音刚落,池塘边的一尾肥大的鲤鱼跳了起来,溅起的水正好落到谷子雨的脸上。
谷子雨盯着流云看了好久,然后点头“嗯”了一声,“我们晚上将这鱼吃了吧?”
“行啊,红烧吧。”
晚餐的主菜就这样任性的多了一道红烧鲤鱼,主厨的正是流云。
其实流云在穿越之前并不怎么做饭,许多菜肴的做法也只是在某度上偶尔看过一眼,但穿越成了仙人之后,某些脑海深处的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如雕刻在她的脑海中一般,所以她才突然会做这么多菜品。
“流云丫头,就你这手艺,要是在央京开个饭店的话,一定门庭若市啊。”谷子雨一边夸赞道,一边手嘴不停的继续向鲤鱼进攻着。
“嘻嘻,这话苏公子也说过,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当个厨子的。”
“那小子不错,他的师傅也不错。”
晚饭后,谷子雨将流云叫到了书房,说是书房,流云更觉得倒不如称为武器房来的更为贴切。
黄老负责引路,临走前对她的笑容,让流云瞬间觉得谷子雨接下来要跟她说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果然,谷子雨一边用绒布擦拭着红眼虎枪,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随意说道“流云丫头,老夫决定收你为干孙女,你会不会介意?”
“谷爷,您这下来的也太突然了点吧。”流云吓得不轻。
“不突然,老夫想了许多日子了,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老夫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行吧……”流云轻声说道。
“当然,如若你不同意,老夫也没有什……”谷子雨突然停了下来,他拿着宝枪的手也在颤抖着,“你这是答应了?”
“当然了,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吗?”流云说着。
谷子雨好些年后,第一次流下了泪水。
第二日,或许说是在更早的昨夜里,谷府便开始紧锣密鼓的活动起来。
有人在准备认亲仪式的程序,有人在连夜赶着画出仪式上所用礼装的设计图纸,有人在制定着邀请函的图册,有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动了起来,虽然慌乱和繁杂,但每个人脸上却都带着笑容。
每个人在遇见流云的时候,都会真心的叫上一声“小姐”。
流云看着一切,更加确信谷子雨的为人,因为下人的行事风格会直接映射出主人的人品。
不过在第二日临近中午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件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程祭带着城备队到了谷府。
程祭是一个身材模样均上等的男子,外表虽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但由于是宗师境界,其实已是在这世上走过了150年的寿元。
不过程祭的眼神一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如一条阴险的毒蛇。
谷子雨站在门口,对明显不怀好意的程祭问道“你今日过来想干什么?”
“谷将军……唉,你看我这破嘴,现在可不能再叫谷将军了,应该直呼谷子雨的大名。”程祭故意挑衅着谷子雨,后者的拳头握紧后又松开。
只听程祭又说道“谷子雨,你现在身为庶民,那自然不能再有士兵哨卫,本将军今日过来就是要带队回去的。”
程祭话一出,那些谷府的士兵哨卫首先不干了,纷纷愤恨的看着程祭,并表达出自己绝不离去的决心。
最后还是谷子雨开口,那些哨卫才不乐意的跟随程祭离开。
程祭临走之前还撂下一句话“谷子雨,被淘汰的东西毕竟是被淘汰了的,本将军奉劝你还是不要对以后的生活抱有太美好的希望。”
这丫的,赤果果的威胁啊。
流云听着这威胁,心中居然也真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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