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帛书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抢它?”遥清按捺不住好奇心。
听到遥清的话,翊明转过头冲着身后胡伯的大致方向打了个手势,胡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道“我出去看着有没有人来。”说完匆忙出门,又轻轻的把门带上。
翊明听到关门声后,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试图离遥清更近一些。
“你把椅子挪床边儿来,再往前点,”翊明顿了顿顺从的把椅子又往前挪了挪,“再往前点,往左,左前,好了好了,停。”遥清靠在床边指挥着翊明搬椅子,“我就先不让你直接坐床边儿了,关键这条师父胳膊不让动,我怕咱俩说激动了,这条胳膊就废了。”遥清解释道。
“嗯。”他语气柔和的回应,一手扶着遥清的床框,缓缓坐下。
“继续继续。”遥清有些迫不及待。
“多年前一个人将这帛书私下里交由师父的师父保管,后来师祖仙逝,这帛书自然就交由师父保管,原本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可不知怎的,这帛书在只剑门的事情就走漏了风声,天下间有无数人觊觎这帛书,因为传闻这帛书里有能让人一统天下的无尽宝藏,所以无论是有野心的江湖人士还是各国朝廷都想争抢它,但多数人碍于师父和只剑门的威名,不敢贸然前来。
数月之前,那时候师父师兄们不在家中,就要回山的时候,帛书失窃,有弟子被打伤,然后飞鸽传书给师兄们,说有可能是罗刹堂的人偷走的,因为他在那人袖子上看见了罗刹堂的标记,再然后师兄们到罗刹堂夺回了帛书,而经历了上次得到事情之后,师父另制了一份假的帛书,放在万卷楼,结果真的有人去偷。”
“那骆乔他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应该已经知道万卷楼的帛书是假的,别的我也不得而知,从他的话推断,莫非师父把书转移到了他处?”
“不知道。”遥清眼下其实最好奇的是翊明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但她问不出口,本能的感觉到,关于他们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你别怕,师父在就不会让你有事。”翊明安慰道。
“没怕,就是有点疼,其实也无所谓,反正还年轻,你师妹我这么高又身强力壮的。”她一改刚刚探究的神色,嬉皮笑脸了起来。
“没事就好。”
“对了,这个梨给你!”遥清抓起桌子上两个梨一把塞进翊明的手里,因为不敢牵动左胳膊,所以她动作有些小心翼翼和僵硬。
“我觉得还行,不是那种纯甜,是那种酸甜,个人觉得酸甜比纯甜带感,我想着你吃药苦,就买了回来,结果还没等给你送过去,我先倒地了。”
“山下没有卖别的水果的,所以就买不到别的。”
“剩下的吃食就都是些什么烧饼,这糕那糕的,我光看着就没食欲,就这梨还能入眼,当然你要是还想吃什么,不如告诉我,下次我下山就能有目标啦!”
清亮悦耳的少女嗓音回荡在耳边,空气里弥漫了一丝水果的香气。
翊明感受着手里凉丝丝的梨和她温热柔软的手,沉默听她一句一句的说着,他怔住,感觉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这次她下山之前告诉他,他的伤寒药缺了几味,所以她不放心别人去就亲自给自己下山买药,路上还要惦念着自己吃药苦,所以又买回来脆梨给自己解苦。
这路上,她还被人卸掉肩膀,如果没有这次下山,她就不会遭受这场灾祸,但她好像没有怪自己,竟然还笑着问自己喜欢吃什么,她下次下山给自己带回来。
“师妹,我”他张口,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遥清以为他是想客气推脱这梨。
“哎呀你别客气,咱俩谁跟谁,本来就给咱俩买的,除了师父来的时候给他老人家几个,我床脚边上有个篮子,里面还有好多,你吃完了去拿,记得洗。”这是一串家长式的叮嘱。
这种彼此之间没有负担的相处模式让他想到了一个久违的地方——家。
遥清见他有些异常的沉默,不由得出声询问“师兄,你在想什么?”
不假思索的,他脱口而出“家。”说完这个字,他倒有些怨恨自己嘴快,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怕遥清疑惑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家,尽管他不懂属于少年情愫暗生的悸动,却隐约害怕着什么被不小心戳破。
可思维照着直线跑的遥清压根没按照翊明害怕的那种正常思维模式走。
“啊”遥清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我也想家了。”
这是他第一次有兴趣了解别人的故事。
“你的家”他想知道她背后的故事,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之前告诉过你,人民共和国嘛,很美的地方,我很想她也很爱她。”对于祖国,遥清永远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代表最高热情的词语——爱。
但翊明不一样,对于他来说,高齐的皇权代表了这个国家,而他的家是被皇权满门抄斩,而这个国家的子民,对于连年战乱不断确立和推翻新的统治者对百姓带来的痛苦,他幼年久居府中,每日锦衣玉食,没有任何概念。
所以对于自己的母国,他谈不上爱,也谈不上想念,他印象深刻的只是那个大雪天,半死的他被胡伯一家带到只剑门然后朦胧中听到无论是自己家还是叔父和祖父家里全被诛连的消息。
那些夜晚,他总在梦里看到披头散发的母亲和一脸憔悴把他托付给胡伯的父亲,其实他那个时候已经瞎了,可这梦中场景却如此真实的呈现在他眼前。
他曾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求生欲,可胡伯总说,自己是斛律家族唯一剩下来的独子,他不能死,他身上还有父亲母亲的希望,还有祖父和叔父的希望,他得好好活着。
可他是个瞎子,是个曾经琴棋书画,武术骑射都极有天分的瞎子,可瞎子是没办法读书画画写字的,也是没办法习武射箭的,因为他连对方出招都看不见,连靶心在哪都不知道。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看似与世无争的月清山只剑门好好活着。
“师兄!”随着一声呼唤,翊明回过神,一只温暖的手握在他冷的发冰的手上。
“师兄。”又是一声呼唤,翊明的脸色比刚刚已经缓和了几分,刚刚冰冷的神情和发凉的手上温度,把遥清吓了一跳。
“嗯,没事。”他回答,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
遥清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轻轻拍拍他的手,安抚的说道“我唱首歌给你听吧,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音乐可以拯救我。”。
“好。”他点点头,可语气听不出一丝期待。
遥清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嗓子,开始轻轻哼唱起来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好些了么?”她温柔的语气让他觉得有阳光照进心里。
“这是什么曲子?”即便翊明一开始没有任何心情认真听她唱歌,但优雅而缓慢的曲调就像温泉水一点一点渗透进了他冻住的内心。
“《贝加尔湖畔》,李健的,怎么样怎么样?好听吗?”
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你快点表扬我”的意味。
“好听,可我想”翊明顿了顿“我想再听一遍。”
“哈哈哈当然没问题,那我再唱一遍,你觉得好听就没问题。”遥清欢快的回应,不一会儿优美的歌声再次充盈整个房间。
这一天翊明过的依旧很安心,他隐约感觉,只要有她在,好像自己离之前孤独冷僻的世界越来越远了,及时即使有那么短时间的忧郁也很快就能被她拐回来。
如果不是他今天白日里回忆起那些梦境,他已经许久没有想起那些痛苦的画面了,于是这一晚,他又梦见了充满血腥和离别的两年前,然而与往次不同的是,这次那些画面很快被他和一名少女在水边的画面所取代。
少女长发及腰,没有梳起来,只是随意的披着,即便他看不清她的脸,也还是觉得很亲近,两个人并肩在水边赤足坐着,双脚伸进河水,身边还放着一堆黄色的梨,于是原本被痛苦回忆吓出的冷汗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的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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