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下旬,浮云收到了王兴等人的来信。
夏雨有身孕了,算起来应该是刚满三个月就给她送信了,她能想象的到王家老两口会有多么的高兴。
王兴又讲了好食斋的经营因为倚靠着醉香楼,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同时也带动了茶楼的生意,特别是他们的茶楼里的讲书,回回都爆场。
黄县里的生意没有多大变化,不温不火。当初浮云把经营权交付给娄春生和王安等人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他们毕竟没有经商的头脑,守成还行,也仅如此了,至少能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王兴说,庄子上的孙庄头想把孙女送到府里当差,求了他,他想问问浮云的意见等等。一些微末枝节的事儿也拿出来讲,估计是快要当爹了,兴奋的有点儿找不着北了。
还有一封叶志升的来信,信上说,他准备明年下场,很感谢浮云的帮扶,言辞恳切,愿她平平安安,早日归去。
看这些信的字迹相同,应该都是出自叶志升之手。
浮云看完后,开始一一回信。
信是托赵府商队捎过来的,还顺带了五千两银子的汇票。赵瑾那儿的分成前些日子已经给她了,加上她走的时候带的银票,有两万多两了,大头都是赵瑾的酒庄的。
这样一看,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富婆了!
浮云决定年后观看一下,要不要在都城也做做营生。
很快就到了新年。
除夕夜,赵瑾要回赵府去过的。这边府里也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大早起来,府里的人除旧布新,清扫门庭,贴年红,忙的不亦乐乎。
客随主便,浮云自然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按着这里的礼节,祭祖奉三牲,然后和刘嬷嬷一块儿守岁,守到子夜才回房安寝。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特别可怜,没有家人团聚,没有亲朋往来。
不过,赵瑾答应她,在上元节的时候会带她去逛都城的大灯会。
大年初六,欧阳沫沫突然到访。
“咦!大过年的你怎么会过来?”浮云迎到大门口,牵住她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想你了!过来瞧瞧你,不行啊!”欧阳沫沫挽着她的胳膊,娇嗔道,“呀,数日不见,怎么觉得,你变的更好看了呢!”
小妮子挨着她的脸,仔细的瞅了又瞅,像是要瞧出朵花儿来一样。
浮云笑盈盈地拍开她的脑袋,“怎么,不惦记我家的点心,改惦记我这张脸啦?!”
“哎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仅爱吃也更爱美貌呀!”
“好啦!回头再告诉你方法!咱们先进屋去!”两人相互逗着趣,一边相携进屋坐下。
“最近在你姑母家玩儿的怎样?”浮云夹了一块栗子糕递给她。
“嗨!我那些表姐表妹们都娇贵的很,不如在你这儿自在!”欧阳沫沫一边吃一边说,含糊不清。
“呵呵,那怎么不见你过来找我玩!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
欧阳沫沫忽然觉得嘴里不香了,她放下手里的点心,叹了口气。
“唉,还不是邱郎!”
“怎么,你们俩吵架了?”
“不是!是我听说最近他阿娘来了,我想去拜访一下,这才找了借口出门!”
“好吧!感情不是来瞧我的!原来是惦记着你的情哥哥啊!”浮云假装生气的拍打了她一下,又问道,“他娘怎么会到都城来?”
“估计是看着快要过年了,专程来照顾他的吧!听说他兄弟也过来了!哎,徐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一块儿去,我一个人去有点怕!”
“你以前没见过他阿娘?”
“没有,你也知道,我家里防的紧,我就是想出来见他一面也困难!”
浮云点了点头,“那好吧!正好我闲的无聊,就当是出去散散心!”
浮云给刘嬷嬷说了一声要出趟门,嬷嬷叫人安排了马车,叮嘱她不要出去玩太久,早些回来。
两人怕她啰嗦的时间太长,赶紧跑了。
“徐姐姐,我怎么感觉刘嬷嬷好像对你不一样了哟!”欧阳沫沫吐了吐粉嫩的舌头。
“熟了嘛,自然不一样!”浮云笑着说,并没有把之前遭遇凶险的事告诉她。
欧阳沫沫转眼又给她讲起她和她表姐表妹们的糗事来。
马车拐了道,她们俩正侃的起劲儿,车停了。
“何事?”浮云脆生问道,该不会是车又坏了吧!?
“前面路堵了!”老马嗡嗡的声音传来。
春月掀开帘子出去看了一下,又转过头来说,“娘子,不知道是谁家的马车堵住路口了。”
浮云也往外探头看了看,原来是别人家的马车坏了,胡同狭窄,堵了大半的路,旁边的空隙很窄了,也不知道她们的马车能否挤过去。
“春月,你前去交涉一下,看看对方的马车能否挪开一点,让我们过去。”浮云说。
春月应声下车,过去报上了赵府的名号,对面的丫鬟向她们这边看了看,又钻进马车里,大概是和主人回话,过了片刻,丫鬟扶着一位美貌俏丽的年轻妇人下了马车。浮云见此,也和欧阳沫沫下了马车。
年轻妇人站在路边,待浮云转过身面向她时,她陡然身子一颤,霎时脸色变白,简直不敢相信!
只见她失声叫到,“四娘?”
浮云眨了眨眼,这是,在叫谁?她偏头看了看欧阳沫沫,瞧见她也是一脸莫名。
年轻妇人定了定神,捏紧了帕子,几步走到浮云的面前。
“这位妹妹,你是否姓徐?!”
浮云点点头,狐疑的盯着她。
“徐氏浮云,徐家四娘子,是也不是?”年轻妇人一把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
徐四娘?这个妇人说的是谁?怎么最近老有人认错人呢!浮云决定静观其变。
于是,她又点了点头,暗暗留意对方的神色。只见年轻妇人一下又松开了手,倒退了两步,像是受了惊吓一般。
“你,你是怎么逃,”年轻妇人抖着唇,竭力保持镇定,又觉失言,忙道,“你是怎么到都城的?”
“坐马车,然后坐船,就到啦!”浮云按捺着好奇,平静的回答到。
“你和谁一块儿?是林二郎吗?”年轻妇人咬着唇,死死的盯着她。
林二郎又是谁?浮云继续点头,感觉好大一出戏!
年轻妇人立刻瞪大了眼,身子晃了一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失神了片刻,又抬眼看向浮云,“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浮云眼睛转了转。继续摇头。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是蒋珍珍啊!你记得吗?”蒋珍珍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屏住了呼吸,看着她。
浮云还是摇了摇头。
蒋珍珍轻吁了一声,“你会记起来的!”
说完,她又转身走回到自己的马车旁,背对着她们。
这时,她们的马车已经错身过过去了,浮云和欧阳沫沫蹑手蹑脚地走上马车,迅速离开。
在车上欧阳沫沫问道,“姐姐,你为何欺骗那位夫人?明明不是—”
“呵呵,你不觉得很好玩吗!”浮云笑着说。
欧阳沫沫,“……”
蒋珍珍凝望着她们的马车渐行渐远,思绪万千。
她终归还是回来了!命真大啊!本来,她也没想弄死她,只怪她命不好,偏偏让她看到那一幕!
蒋珍珍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初夏。
她与家人去小西天寺求佛归家的途中,看到了一对农人夫妇正在路边责孩子,那个女孩子穿的破破烂烂,浑身颤抖却任由鞭打,女孩看起来年龄与她相仿,她觉得甚是可怜。
就在她们的马车快要走过去的时候,女孩子突然抬起了头,她在那一瞬间看清了女孩子的脸!竟然是几天前病逝的徐四娘!她最亲密的好友!
当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等马车驶远了,她才回过神来!她迅速跑下马车,追了回去。
那对农人夫妇还在原地继续抽打,她冲过去,让自己的仆人赶开农人夫妇,把四娘解救下来。她拉着四娘说话,可四娘像是不认识她,呆呆傻傻的,不言不语。
她让人问了那对夫妇,那个农妇说是在离小西天寺不远的一座山脚下捡到的四娘,捡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原来,她不是从小西天寺回去后得病死了,而是失踪了。
她想把四娘带走,给了那对夫妇一些银两,那对夫妇还算知眼力,交还了浮云的衣裳首饰,并未多作纠缠。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想到了林二郎,想到了他们的亲事。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让人把四娘带走了,又使了银钱,让人把她送到远远的南边去,反正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她只是不想让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好不容易盼到徐家想要同林家解除婚约的消息,又怎么可以突生变故呢!
后来,如她所愿,两家解除婚约。
可是没过多久,又听到林二郎要离开都城的消息,她很恐慌,急促传信,让人把徐四娘送回来!林二郎若知道四娘还活在世上,也就不会离开了!反正她已痴傻,以林家的家世,断不会娶一个痴傻之人!
她这边运筹帷幄,唯独没有想到!
没想到四娘会突然清醒,然后自己跑了!带四娘走的人回来说,她逃到了山里,他们发现后一路追上了山,只是,在逃跑的时候她不慎掉落山谷,山很高,而且林中又有猛兽,断然活不了!
她以为,她死了,一切都完了!
林二郎终究还是离开了都城!一去就是三年!而她,却已嫁作他人妇!
可是!今日为何又让她见到活着的四娘!真的是林二郎把她带回来的吗?!他去找她了!
他离开都城,就是为了去找她的吗?他还知道什么?
蒋珍珍全身都在发抖!
她哀伤的想,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痴心与你,你何曾正眼瞧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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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终于把她的身世抖出来了!这章很肥!累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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