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失礼了!”浮云道了一声,就开始动手。
念白仑原先的头发很长,挽在头顶扎起用布巾缠绕,并戴了幞头。
浮云把他的头发打散开来,挑了一排额发,绞得细碎,至额头两侧分开,脑后面的长发截断三分之二,仅剩一尺来长,将将够梳起来扎住。
然后,把他的眉毛重新修了眉形,添添补补,让整个眼眉都变了一种感觉。又把他脸上的络腮胡须全部修剪掉,露出光洁的下巴!
最后,她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圆肚玉瓶,从瓶中挑了一指甲盖白腻腻的药膏。涂抹在他的脸上,顿时他的皮肤白了几个度。
口脂涂上,略施薄粉之后,乍一看,顿时从大叔变少年!
赵恒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到了最后,更是呆若木鸡!
原来,她还有一手神奇的换脸术!
可对于浮云来说,不过是给他化了一个妆而已!
随后,她取过铜镜,让念白仑照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简直不敢相信。
“仅这样还是不够的!若是遇到那等眼毒的人,还是能认得出来!如果要让别人完全认不出来,必须要改变一下先生的体型!”浮云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像是要做坏事一样。
“需要怎么改变?”念白仑此时已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嗯,就是,先生需增加每日的膳食,多吃肉,多吃面食,少活动,一日增至六餐乃至八餐。总之就是,不停的吃吃吃,直到,吃胖了为止!”浮云不停地撸着垂在胸前的头发,心里笑得打颤,脸上却是不显。
念白仑听后愣了一下,继而爽朗地笑道,“那就听您的!变成胖子也好,哈哈哈!”
赵恒惊愕地瞧着徐浮云,她怎么会想出这样刁钻的法子来?
“只是眼下暂时还要委屈先生在此地继续住上一段时间,等您,嗯,变胖了之后,就可以随我们出去了!”浮云道。
“无妨无妨!多谢!此后您便是念某的主家了!不必再与念某如此客气!”念白仑豪爽的说到。
“呵呵,你既是赵恒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同心协力,守望相助!还有一事,我想您现在的这个名字不适合再用了,改一个,如何?”浮云温和的笑着对他说道。
“喏!那不如就请您赐一个名儿吧!”念白仑立刻拱手施礼道。
“你看,就叫吴寅,字无隐先生,怎么样?”浮云又头疼了,一碰到起名,她就觉得要废了!
“吴寅,无隐?甚好!多谢赐名!”念白仑此后便叫吴寅,高兴的道。
总算了却了一件心事,浮云很是高兴,同赵恒在村里转了一圈,看了看工坊的建造进度,对于不足之处,她再三叮嘱,又让马管事就近招揽人才,权力下放,优化流程,增强他们自主意识。
“放手去做吧!你把这边交代清楚了,就回城去。目前资金充足,必须要加快进度了!至于书局那边,我先过去看看,你上次说的那几个位置,我再斟酌一下!”浮云道。
又道,“那个院子的那位先生,以后就是我们自己的人了!你有事也可以找他帮忙,但需以礼相待!另外,每日供给的膳食,增至一到两倍,旁人问起,就说是我的亲戚,明白了吗?”
“喏!”马俊才俯首听命。
交代完,浮云便和赵恒一块儿回城了。
“浮云,多谢!”赵恒真诚的道。
浮云知道他向她致谢的是什么。
其实她也有私心,此举利人利己,她得到的更多,除了赵恒的感激之外,还收获了另一人的效忠。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目凝视着他,缓缓说道,“好了!我想你以后大可以放心了!如果你真的谢我,能不能不要阻拦我去找林二郎?”
“为什么如此执着?你,就真的,真的放不下他吗?”赵恒心里有些失落。
她为什么不能替他想一想,是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和林二郎之间的恩怨。
“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实话说,我原本打算,此生就这样,孤独的一个人活下去。”她低声沉吟道。
迟疑片刻后又道,“后来,到了都城,遇到了他。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他触动我的,是三番两次我遇到危险时的拼死相护。有句话不是常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我想,这一辈子,相识不过数百人,相知不过数人,相伴也就一人矣!他,真的挺合适我的!”
“你这什么狗屁逻辑!去他娘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当时不过是因为他先到一步罢了!那赵瑾不也因为护你还受伤了吗?怎么没有见你倾心于他?”
赵恒的声音越来越高,眼里是无法遏止的怒火,一拂袖,竟把桌上的茶盏掀倒了。
可见他此时心里一定是很愤怒。
可是,当他说完,自己却愣住了。
浮云怔怔地看着他面前的茶盏,茶水很快流出来了,慢慢地蔓延开来,然后顺着桌面流到低处,滴答,滴答,跌落在了地上,很快积成一小块水渍。
“感情就如同这水一样,你能控制我不去见他,又如何控制我不去想他呢?”她喃喃地道。
然后,她又抬起头来,静静地平视着赵恒。
“至于赵瑾,我和他从一开始,就是合作伙伴啊!我与他,与你,我们是知己,是挚友,我们可以同甘共苦,共同进退,相互信任,相互依赖,相互珍惜,唯独,不能逾越那一层关系。”浮云道。
“不对,这些话,不过是你强词夺理!狡辩!林春啸他又有何不同?他把你放在心上了吗?救人不过是他的本能,换一个人,他照样会去救的!你不过是自作多情!”
赵恒心里既生气又失望,以至于心性有些扭曲。
“自作多情怎么了?你就非得要在我心上插刀子吗?不用你提醒,其实我都知道,可我就是管不住自个儿,我就是惦记着他。再说,喜欢他是我的权利,与他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浮云怅然道,脸上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赵恒瞪着她。
“我清醒着呢,你不用这样子,其实,就算你不阻拦,我想接近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你还是把心放在肚里吧!一切顺其自然,不好吗?”
浮云取了手帕,轻柔地盖在桌上的茶渍上,白色的帕子很快浸染了一片茶色,她仍稳稳地端坐着。
赵恒死死的盯着她瞧了半晌。
他最终还是泄了闷气,“随便你吧!”
又扬声道,“还不赶紧上茶!没见我渴了吗?!”
浮云抬起下巴,微微一笑。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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