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孙大夫收回手指,神色颇为复杂的看向他家少爷。那副严肃模样连一旁的乔桥都一惊,以为楚宣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不治之症。
无意中扫了眼乔桥的神态,楚宣忽然脑海里闪过什么,很是哀戚的叹道,“说吧!我到底怎么了,我经受得住。”
孙大夫揉揉眉头,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少爷呀!你血气方刚却疏而不泄,肾气充裕而郁结不通。少爷,若是有什么不便开口的,不妨令小厮们退下,还有什么可隐瞒我和少夫人的呢!”
“有病治病!”乔桥没有听明白,只当楚宣身体确实孱弱,好言好语的相劝,“你还年轻,慢慢调理总会好的!”
楚宣憋了半天,憋不出多一个字,脸色涨红,淡白的嘴唇直打颤。
孙大夫再接再厉,轻声耳语,“少爷,你莫不是真的?”
乔桥挨的近,丝丝声音涌入耳膜,让她满脸愕然猛地抬头看向楚宣。原来真让她说中了!咳咳,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地道,但她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哈哈哈哈!至少不能怪她不主动承担夫妻义务了!
楚宣捂住脸,从指缝里看见满脸忍不住窃喜的乔桥,噎的半天不说话。
孙大夫心疼沉声,“少爷,这事不能……”
“别说了!”楚宣红着眼眶,欲哭无泪的求饶着,“我真……没事!”
孙大夫神色紧绷,“少爷呀!这么久的同床共枕,你……你……怎么能如此忍,不是有问题又是什么!”
乔桥轻咳两声,在楚宣一脸绝望下,很给面色的跟两人告了辞,暂且离开这里,避免楚宣恼羞成怒迁怒于她。
不知道孙大夫是怎么说服楚宣的,等到乔桥晨跑过后,回到庄子时楚宣正坐在廊亭里云淡风轻的煮茶调琴。
她瞥了眼心情明显大好的少年,见他一身青竹色长袍,不带一丝脂粉的脸庞上少了原有的阴柔,清秀而温润,颇有魏晋君子如玉的风范。
本着远香近臭的原理,乔桥很好心的想要绕开他,省的短短几句交谈就能惹得彼此不开心。
她是好意,可让在凉亭久等她的楚宣心头一憋,那点悠闲自得的好心情差点再次破功。
“你想去哪儿?”楚宣腾地起身,在身后小厮诧异的目光下,有失风度的高声叫住了想要拐弯离开的女人,“咱们谈谈。”
乔桥脚步停下,回头看他一眼,见他面露坚持便不再拒绝的走了过去。
凉亭四处清幽,有微风拂过带来一阵凉爽,吹动了乔桥微湿的发丝,勾勒在脸颊,配上湿漉漉的眸子,再看向楚宣时,那种懵懂无辜的询问神情,如同刚生出来的毛茸茸幼兽,直接撞击了他的心灵。
楚宣捂住胸口,口气有点恶劣,“你就不会擦擦汗,你那小厮是吃闲饭的吗?”随之抽出怀中手帕,上前一步,直接逼近乔桥,出手粗鲁的替她抹去额间汗珠。
毕竟是没有伺候过人的大少爷,尽管真正擦起来时,他放柔了动作,但擦完之后,乔桥水嫩的脸蛋仍是红了一片。
乔桥感觉到了疼,加上不自在,等他再次抬手时,快速后退半步,嘟声道“不是你叫住我的吗?要不然我早回去洗澡换衣服了。”
楚宣只觉得被气的胃疼,把手帕往地上一丢,声音带了点微不可查的委屈和自嘲,“你是不是看我怎么都不顺眼?”
“还好!”乔桥实在的回答,“因为我见过比你更讨厌的。”
楚宣一下子咬住了唇,才把破口而出的怒喝和质问压抑住。他粗喘几声平息心头的怒火,伸臂指向对面的位置,“坐下,咱们谈谈。”
乔桥一挑眉,摆手先让停在亭外的春儿回去,楚宣也令贴身小厮离开了凉亭,两个人静静的坐着,伴着清幽茶香,一言不发。
稍许,楚宣微微叹息一声,指尖漫不经心的拨动琴弦,音色放柔,“你的条件,可以商量。”
乔桥垂眸,很主动的为彼此斟茶,“这是我的底限。”
楚宣咬咬牙,“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你的卖身契我无法做主,若是我……有孕,祖母倒是可能会松手。”
楚家老太君可不是好打交道的。
乔桥长吁一口气,“你能接受什么?”
“春夏秋冬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庄子的自主权已经交给了你,至于你所言的出城,是不可能的,但在城里自由活动没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么不管我在庄子里做什么,你们楚家人都不能过问。”乔桥见他脸色一变,趁他拒绝之前,又说“我不会用庄子做些违法乱纪的事,也不会丢你们楚家的脸。”
楚宣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在给予否定的答案,他在庄子里待的时间越长,心情越莫名的浮躁,还不如听取孙大夫的建议,早早怀上楚家继承人,那么他既能给祖母交待,又能摆脱乔桥带给他的困境。
楚家不在乎钱,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既然谈妥,乔桥便没有多留,起身头也未回的离开了凉亭。
那抹娇小的身影在面前一眨眼的失去了踪影,楚宣心底酸胀难言,不知怎么形容这种奇怪的滋味,尘埃落定他本该高兴的,可如今失落大过于解脱。
难不成是因为他心底还妄想着嫁给表姐,给表姐守节……楚宣苦笑着,怎么可能,答应祖母成亲的那一天他就死了心,又怎么会坏了楚家的名誉、坏了表姐的官途,做出任性妄为不顾名声的错事。
若隐若现的琴声持续到了月上中天,琴声方停,天色便已经蒙蒙亮,等到乔桥一觉好眠,准备穿过长廊凉亭去饕餮小阁用早膳时,成功收获了一枚歪在椅上流着鼻涕的病美人。
庄上一阵繁忙,孙大夫捧着碗急匆匆赶来,细细看过,将开好的两张药方递给了一宿忙于伤春悲秋把自己作病的少爷和一脸淡定睡得小脸粉红的少夫人,成功见证了两个少年少女把自己的花容月貌瞬间变得扭曲的惊羞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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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原谅我,晚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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