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第三位,一个病蔫蔫的读书人,本来身体不好,还一门心思想要科举考试。家里拿药的银子都被她那不争气的身子骨败光了,后来勉强带着两个貌美侧夫嫁进点马庄,提了个什么君子协议,不过是想用庄翼的钱供应她读书科考,又觉得庄翼貌丑身子不洁不想成为真实的夫妻,履行妻主的义务。庄翼倒好,自己玩自己的,还把买回的娇美清倌送给了自家那病妻主十位,呵,什么科考,留恋美色的废物而已,最后不还是马上风而亡。”
貌美侧夫听的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问,“奴怎么觉得那两个上门妻死的那般蹊跷?”
正夫斜他一眼,“就你聪明!”
男子赶忙闭嘴不言,揪着手帕委屈连连,惹得其他几个一直不敢做声的侧夫暗中嘲笑。
不过是生了一女一儿,就以为能越过主夫比他们更高贵了吗?呸!夫人好面子,才不愿落下宠妾灭夫的名头呢!
“我看这位副庄主是个有福相的,和前面的三个截然不同,又年轻正派,蓉蓉嫁过去,庄翼就算不喜,也要顾虑着面子,若再出问题,怕是官府都不能坐视不理了。”
廖萍又说了什么,乔桥便不愿在听了,拉了拉末啼,走向了梅园深处。
身负武功、五感敏锐的好处随处可见,她不是故意偷听别人的谈话,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停下脚步,因为和凉亭相距已经不近了,廖夫人想来也料想不到她会听见,以至于谈论起点马庄毫无顾忌。
乔桥不是追责过去的人,当年她并不是李哥的初恋,在文明开放的现代,恨不得幼稚园的小朋友都学会了谈恋爱,李哥在没和她相识的岁月里交过女朋友不算没什么稀奇事。
庄翼亦然,过去的生活她无法插入,三个妻主什么的若真的在意难免有些小气。就连庄翼提到和她才是第一次,她其实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听闻,才知一直张扬而坚韧的庄大哥年少时身世竟如此的坎坷,当然,于很多人眼里,守着钱过才是幸福的,可女尊时代,男子骤富还无依无靠,压根不是什么好事。
没点真本事,怎能守得住这份泼天财富!
“怎么?是害怕还是介意?”末啼轻声问,见小女郎眉头蹙的紧紧的,伸手帮她抚平。
乔桥抬眼看他,十分不解,“我害怕介意什么!”
“若是真的呢!”末啼反问,目光凝重,“若庄翼后面的两位上门妻是真的死因有疑呢?你会怕这般心狠手辣的男儿吗?”
乔桥抿唇,认真想了想,“我怕无缘无故轻视生命的人,但是我相信庄大哥不是那种人。他前妻死因成疑,或许有他促使的成分,却不代表是他让她们身陷死亡。比如第一位,若她成婚后收了心,不去到处留情和庄大哥好好过日子,也没有机会得那种病,相反从一定概率上说,她是绝对能避免的。第二位,自己什么身子骨自己不知道吗?”说到这句,小脸上流露出了难言的微妙表情,“一个读书人,最起码要懂节制,连美色都克制不了,就算科举高中,恐也难是好官。”
她挠挠脸,有些叹息,“当然,我不了解事实真相,一切不过是道听途说,可是我虽能力有限,帮不了庄大哥太多,却也不会利用他,做个吸血水蛭不算,还嫌东嫌西的招人讨厌。”
两人在梅园走着,因为容貌陌生又不是特别出彩,以至于没有什么公子少爷的过来打扰,偶尔碰面也守礼的颔首,擦肩而过。
“其实不管是廖家还是楚家,在财富积累上都不如点马庄。”末啼有些轻嘲,女郎轻视男儿,有时却又舍不得男子的能力,当年点马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庄子,若非庄翼自己有本事,十几年把点马庄打造成天下第一庄,每年不知供应了朝廷多少银子,恐怕等待他的也是贱商外嫁,财产被吞噬。
“庄大哥是很厉害!”乔桥毫不掩饰对庄翼的崇拜,那两年两人算是一起共事过,她的每一个不成熟的小点子,通过他的润色和补充都变得十分的完整详细,在从商方面的敏锐度简直不像是一个见识有限的古人。
这不是瞧不起古人,对于古时候,信息的流通是无法跟现代媲美的。
现代人通过媒体等众多方式开拓了视野,但并不代表,动起真格来,都能把纸上苍生变成恢弘的商业帝国。
所以在得知庄翼的过往,乔桥除了越发的赞佩外,不做他想。
在小女郎的言词下,末啼很轻易的分辨出她的真实想法。
她确实半分不在意虚名,那些能逼死男儿的谣言于她,或许还不如庄翼的一句话重要。
末啼心底涌上一股股复杂的情绪,酸酸涨涨的,想要感谢上天有这样的女子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又有些埋怨上天,为何不让她早些出现。
最后,看向停在回廊下那张素净的脸蛋,微微弯起淡色的桃花唇,朝他笑的毫无防备,软糯好听的声音仿若在耳廓里回荡,“小五快来,这里有鱼群,还挺漂亮的。”
末啼扶了下胸口,罢了罢了,原以为这一生与血雨腥风相伴,没成想,心里还能有个挂怀。时不时的拽动一下他这颗冰透的心,让他知道自己还能生出寻常的情绪,悲欢离合,牵肠挂肚,而不仅是一个顺手的武器。
他释然一笑,顺从的走了过去,好笑的说“妻主,您可小心别探着身子,哎哟,还是小的扶着您吧!”
“没事的,就算掉下去,我也会游泳!”乔桥歪了下头,有点小得意,只是目光忽地一顿,迟疑的望向回廊拐角一抹身影。
他一身和冰冷气质截然不同的艳丽红裙,鲜艳的颜色衬的已经修养回来的白皙肤色越发的白嫩,像是初冬的新雪,配上那冷寒的眸光,竟又多了几分迤逦之态。
曲卷的发丝成髻,一双剑眉修的偏细,穿了裙装依然俊美,五官被稍加修饰,精致而清丽。
这种美,不是富贵无双,反而带着清冽疏朗的淡冷,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末啼察觉到乔桥的分神,温柔唤了句,“妻主,怎么了?”
乔桥眼瞅着,那个红裙美男目光凝结寒霜,转头大步走了。
她重重哼了一声,吃醋了?哈,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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