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青峰的初衷是不愿连累她,乔桥肯定不会轻轻松松原谅他。
青峰亦是对小女郎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她在重情和绝情方面有一条准确的线,越过这条线便如同天堑,几乎再无可能翻身留情的机会。
在等待官差的时间里,青峰鞍前马后,恨不得跟伺候初生的孩子似的,照顾乔桥,要不是手不利落,饭都能喂到嘴里。
别说洛三郎看的瞠目结舌,便是当亲爹的青阳也是满脸茫然,好几次往青峰脸上看,研究这到底是不是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还是被人贴了面具冒充的假货。
洛丞相感叹,“孩子是大了!”
正夫低低一笑,“嗯,终于懂得舍下颜面才能抱得美人归的道理了!”
颜面,媳妇都快跑了,还要什么颜面!
乔桥不爱生气,因为一旦生气就不是能轻易哄好的那种。
青峰团团转,忙的既是甜蜜又有些着急,甜蜜是小女郎没有把他三振出局推离开她的世界,着急是因为分离在即,他不愿她离开时还带着对他的怨气。
其实乔桥自从决定来白凤国就不那么气了,现在更多的是想逗逗这个素来稳重的少年,看他日渐成熟的面庞上流露出些许茫然和无措,还有浓浓的情义,心里暖暖的。
“他醒了!”马车旁,末啼出声喊道。
乔桥把水杯放回青峰的手里,冲他耸着鼻子哼了哼,“看你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她笑容狡黠,乌压压的发丝都染上了调皮的色彩,这般任性刁蛮的模样竟是如此可爱!
青峰顿时失笑,心里彻底松了口气,将空杯子转手就丢给了一直支棱着耳朵偷听的洛三郎,牵起小女郎的手来到了马车前。
车内,窗纱被撩开,大量的阳光充斥而来,让整辆马车温暖而明亮。廖蓉半依在车璧前,阴柔漂亮的小脸惨白的无一丝血色,在见到乔桥时,沉寂无声的眸子猛地一亮,有种黑暗行走之人骤然遇到了光明的错觉,至于末啼和青峰则被他完全忽视了。
乔桥被他看的差点后退一步,她抿抿唇,在男子充满期许的目光中说道“我已经给廖家去了信,你身体不好,回淮镇好好休养,等着家人来接你。若往后还想游历,便让廖夫人给你配几位护卫防身。或者,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会尝试和廖夫人沟通,看能否解决?”
这是她能提供的最好的办法,点马庄毕竟和廖府有过不少生意往来,若无切实的利益冲突,真没有伤了和气的必要。
廖蓉眸光慢慢黯淡下去,双手揪着锦被,柔弱的小声抽涕着,“没……没苦衷!副庄主……你是不是嫌弃我?至今……我竟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乔桥心下惋惜,面上毫无反应,冷着小脸继续说“我不管你什么目的跟着我们,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廖郎君,活着不好吗?”
廖蓉的脸白如纸,刚刚升起的一抹嫣红瞬间消失,他强笑着,“副庄主,我……我不怕!我知像你这般优秀的女郎身旁定是腥风血雨,为了争得你宠爱,男儿间勾心斗角,甚至流血丢命我都有心理准备,真的,副庄主,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让我跟着你,伺候你!”
乔桥嘴角一抽。
什么腥风血雨、什么勾心斗角?还流血丢命!她是身处魔窟吗?
这是什么心理准备!不,她一点儿都不需要!
乔桥满脸抗拒,不用说话,就能让人领会到她的心理历程……
末啼早已调查清楚,确定廖蓉不是任何人假扮的,而且廖蓉的过往十分简单,从小到大是标准的闺阁男儿,唯一出格的便是几年前要死要活的想嫁给一贫家女,其次便是这一回。
可即便如此,他却是和五皇女麾下一个不起眼的门生私底下有过几次联系,什么目的尚未知。
若说五皇女想要让一个弱男儿接近他们,并顺手杀掉八皇女,那实在是瞧不起五皇女的智商了,她就算惯于以暴力解决问题,不代表堂堂一位皇女真的没脑子。
廖蓉伤心透底,抱着锦被低低哭着,仿若乔桥是个负心女。
乔桥看不惯男人哭,尤其不是自己男人,更是没有耐心和兴趣,反正该说的都说了,领不领情是他的事。
她转身要离开马车,衣摆却被抓住。
青峰目光如冰,冷冷瞪着那只瘦巴巴保养的倒是雪白的手,让手的主人不自觉的曲了曲指,竟然没有丝毫退缩。
“还有何事!”乔桥嘟嘴质问,刚一转头就看见一副白花花的胸膛……
瘦的能数排骨,半分美感都没有,连年少时身体就不好的楚宣都比不上,楚宣虽瘦,却精壮。这家伙,就是真的瘦,瘦巴巴的,也不知道脸蛋上的肉是哪儿来的,全靠胶原蛋白吗?
乔桥及时别过头,忍不住吐槽。
以为这样,她就会负责嘛?
别闹!天真!
“副庄主,求你要了我吧!求你了!我母亲逼我嫁人,我不愿随便委身于其他女子,副庄主,你怜怜我,求你怜我!若我不嫁,娘会把我送到庙里苦修的!副庄主,求你帮帮我!我愿日夜为你红袖添香,便是……便是这颗心,往后都完完全全属于你!”男子一手护怀,哭的梨花带雨的,那股破釜沉舟的劲头让乔桥直接捂脸,脑壳痛!真痛!
嘴巴也忍不住刻薄起来,“你觉得我凭什么委曲求全的牺牲自己,接受你!”她一把甩开那只手,气笑了,“我又没病!”
廖蓉哭的泪汪汪的眼睛有一瞬的呆滞,他这般说,不是能挑起女人的征服欲吗?他长的又绝色,若是收了他,不亏呀!
牺牲的明明是他!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屁话!啊啊啊!
内心p,脸上依旧可怜兮兮。
青峰冷呵一声,去过海王岛和北国,见识了不少露出胸膛的汉子,以为乔桥能随随便便就被一个瘦鸡打动,真是笑话了!
若以前,他绝对会气的给他裹严实些,如今他扭头单臂一伸,遮住小女郎的双眸,“乖,别看,长针眼!”
末啼同情的看向神色陷入茫然中的廖蓉,叹气,“穿上吧!怪冷的!”
春风一吹,把马车里积攒的阳光吹尽,廖蓉打了个冷颤,超尴尬的披好外衣,“呵,是挺冷!”
乔桥想翘拇指,这位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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